看着一臉爲難的張嫂欲言又止的神色,還有蔡思雅一副幸災樂禍的小人嘴臉,夏若暗暗嘆了口氣。
拉着張嫂去了花園裡,“張嫂,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說這話的時候,夏若的眼睛正好看到了別墅的大鐵門外夏宏順的身影,以往意氣風發,背脊挺得直直的夏宏順,現在的他腰也彎了,頭髮也白了不少,雖然她對夏宏順不抱任何希望,可血脈這種東西卻是很神奇的,見他如今這樣,她心裡也不好受。
“小姐,你要不要去見見夏老先生,他在這裡站了一天了,就算小姐幫不了忙,見一面也總是好的。”張嫂雖然不知道夏若和夏宏順具體的恩怨,可她卻知道其實夏若心裡也是不好過的。
“你覺得我應該見他麼?”
夏若的眼裡透着一抹迷茫,夏宏順是爲了什麼來找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她是不會幫他的,因爲她沒有這個能力,有能力的是顧以恆,可她不會跟顧以恆開這個口。
“不管怎麼樣,他畢竟是你的父親,幫不幫得上好歹也見一面,外面天寒地凍的,萬一生病了可就不好了。”
張嫂也是爲人父母的,看見夏宏順這樣多多少少還是引起了她的同情,至於夏若會怎麼做,她沒有權力說些什麼,但她卻知道,萬一夏宏順因此而病了,夏若心裡肯定會更加難受的。
夏若垂下眸子,苦笑了一聲:“張嫂,謝謝你。”
其實當夏宏順過來要求見她,她還拿不定主意,就像張嫂所說,不管怎麼樣,夏宏順始終是她的父親,這一點就算到天荒地老也是無法改變的,同時她又知道在夏宏順心裡她根本什麼都不是,如果不是因爲這一次夏氏集團出了事,他恐怕是會想不起來還有她這個女兒的,更不屑來見她。
別墅外的花房裡,夏若跟夏宏順對面而坐,夏若看着眼前這個狼狽不堪,雙眼深陷一臉憔悴的父親,心裡生出一些酸意。
“找我有什麼事麼?”夏若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冷漠一些。
“夏氏完了,我一輩子的心血完了,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小若,以前都是我的錯,是我被宋如珍那個賤女人給騙了,只要你能幫我,等爸爸退休之後夏氏集團都是你的,小若,原諒爸爸好不好?”
夏宏順沒有了之前的高傲,更是在她面前放下了自己的自尊,只差沒有跪下來求夏若,雙眼充滿了血絲,頭髮白了一半,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確實讓夏若心裡隱隱作痛。
夏若緊咬着牙,就怕自己一時心軟答應了他,可這件事不是小事,一個搞不好就會連累顧以恆,如果她有自己的公司,說不定還會幫助他,可是她不能自私的讓顧以恆冒這個險,她賭不起,對於她來說,現在對她最重要的人是顧以恆,而不是眼前這個自稱是她父親的男人。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最終,夏若還是艱難的開了口。
夏宏順聞言,蹭的站了起來,一雙充滿血絲的雙眼此時瞪得老大,望着夏若氣憤的道:“怎麼可能幫不了,只要你開口顧少一定會幫我的,你爲什麼不幫,還有,將來的夏氏集團都是你的,就算將來你跟顧少結婚了,沒有殷實的孃家給你做後盾,你以爲你能好過麼?”
夏若靜靜的看着他那張近乎猙獰扭曲的臉,心裡一片悲涼之色,伴隨着陣陣痛意,說來說去爲的還是他自己,他心裡什麼時候有過她這個女兒的存在。
以前想要得到他的父愛,那怕只能一個淺淺的微笑也好,可惜他卻吝嗇得不肯給她,她之所以那麼在乎顧爸爸和顧媽媽,那是因爲他們兩個是她記事以來對她最爲和善的父母,她很羨慕顧以恆有這樣的父母,她想得到的更多,所以纔會總往顧家跑。
當一個長期缺乏關愛的孩子無意中得到了仿似父母的愛,就想抓住不鬆手,誰知道這樣的幸福就像是沙子,握得越緊流失得越快,當她明白過來時,爲時已晚。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夏若再一次開口,聲音比之前更爲冷漠了幾分。
她的拒絕讓夏宏順氣得想要吐血,兩隻眼睛瞪得跟牛似的,咆哮出聲:“夏若,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兒,我就讓你開個口你都不願意,我看你跟夏芸一樣都是野種。”
“野種”兩個字一出口,夏宏順便後悔了,他是被宋如珍和宋星河的事情給氣瘋了,現在的他不管夏若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但現在唯一能幫他的就是夏若了,就算夏若真不是他的孩子,他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說出來,萬一夏若真的信以爲真了,那他只能看着自己辛苦了一輩子的心血化爲烏有。
而夏若在聽到野種時,心裡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滿臉的怒色,“夏先生,這裡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他連死去的媽媽都侮辱,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如果說之前她心裡還有一丟丟的難過,那麼現在只剩下滿腔的怒火。
“小若,爸爸錯了,爸爸跟你賠罪,爸爸只是一時氣糊塗了衝動之下才說出這種話,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你原諒爸爸吧,小若。”
夏宏順見夏若要趕自己走,趕緊向夏若賠罪,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想要跪下來求她。
夏若只是漠然的將臉偏過一邊去,沒有趕他,也沒有說要原諒他的話。
夏宏順見狀,心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看着夏若的側臉,語重心長的道:“其實我這麼做也是爲了你好,你想一下,顧少是什麼人,想要嫁給他的名門千金有如過江之鯽,如果夏氏集團真的沒了,你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沒有了殷實的孃家,你拿什麼跟那些名門千金相比,就算你嫁給了他,他也會因爲你而擡不起頭來,你也會被人看不起的,難道你就沒有想過這些麼?”
夏若睫毛輕顫了兩下,她不是沒有想過,相反她比夏宏順說的這些想得更多,因爲夏宏順不知道顧以恆那傲人的身世,如果知道了,區區一個夏氏集團在顧家眼裡又算得了什麼呢?
“我的女人不需要靠孃家,有我做她的後盾你認爲她會被人看不起麼?”不知什麼時候,顧以恆站在了花房外,此時正朝着花房走來。
顧以恆自身帶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貴氣和凌冽逼人的冷傲之氣,那怕就算夏宏順見了他也會不自覺的生出一絲膽寒來,這會兒見了他,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同時說不話來的還有夏若,詫異的看着他離自己越來越近,直到感受到腰間的那隻大手,夏若纔回過神來。
“你怎麼回來了?”這句話夏若說得極小心翼翼,因爲他說過讓她不要見夏宏順,她不但見了,還讓他聽到夏宏順剛纔的話,頓時有些無地自容。
顧以恆擡手捏了捏軟軟細滑的小臉,垂下眸子看着她,眸子當中帶着寵溺的意味,若有所指的道:“你不乖,等一會兒再懲罰你。”
夏若聽出了他的深意,臉色陡然爆紅,再想起他剛纔的話,心狠狠的悸動了一下,這個霸氣外漏的男人是她的,真好。
“顧少,我……我剛纔只是……”夏宏順見對面兩人旁若無人的秀起了恩愛,眼裡精光一閃,忍不住開口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很遺憾,我無能爲力,還請夏先生另請高明瞭。”顧以恆冰冷銳利的眸子直直的射向他,彷彿要將他的身體射穿,居然敢威脅他的女人,就算是老子也不行。
“顧少……”夏宏順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我這麼做都是爲了小若,小若是我唯一的孩子,將來她跟顧少您結婚,我也好替她準備嫁妝,要不然會被人看不起的。”
他知道顧以恆對夏若的重視,自然是不會讓夏若受委屈,所以這番話是打着夏若的旗號說出來的。
聽到結婚兩個字,夏若渾身一僵,擁着她的顧以恆自然是發現了,低頭看了她一眼,銳利的眸子當中劃過一絲冷芒。
薄涼的脣勾起一抹冷笑,“既然夏先生把夏氏集團做爲嫁妝,這當然好,那我先在這裡謝謝夏先生了,送客。”
最後兩個字是對刑東說的。
夏宏順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人就被請出去了。
花房裡,顧以恆輕挑起夏若的下巴,眸光變得銳利起來,“你不想嫁給我?”
夏若一陣錯愕,而後搖了搖頭,“我沒有。”
想,她怎麼會不想,可是她真的可以麼?
這幸福來得太快,讓她感覺不真實,就像作夢一樣,就怕夢醒了,什麼都是空的。
得到答案之後的顧以恆原本陰沉的俊臉頓時變得柔和起來,脣角勾起一抹清淺的笑意,“這還差不多,這輩子你只能是我的,如果你再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是不會放過我的。”
聽到這句話,別說讓夏若嫁了,就算讓她馬上去死她都會笑着去的,可是……
“顧家那邊怎麼辦?還有顧爸爸和顧媽媽知道麼?”夏若眨了眨眼睛,有些忐忑的問道。
她忘不了顧爸爸和顧媽媽失望的眼神,在她傷害過顧以恆之後,他們真的還會再接受她麼?她不確定了。
“你這是着急想見公婆了?”顧以恆又捏了一下她的臉,輕笑着調侃道。
“我不跟你說了。”夏若羞到不行,嬌嗔的看了他一眼,離開了花房。
而顧以恆站在原地看着夏若的背影,眸光閃了兩下,若有所思起來,對於夏若他已經告訴過景瑤了,相信現在爸媽已經知道了,會不會接受夏若他不敢說,但這是他認定的,他相信父母應該會支持他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