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均英氣的眉毛瞬間皺起,緊緊地攥住她的手。
“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他的保證讓她有那麼一瞬間的心安,幾乎完全忘了知道他陷害她的真相後對他的怨恨。
可也僅僅是那麼一瞬間,船身忽然一晃,她整個人瞬間變得驚慌起來。
“啊!不要……”
喬以恩一不小心整個人摔倒在甲板上,胡亂伸手卻什麼也抓不到,身體朝着傾斜的船尾滑去!
“丫頭!”
杜均飛快地伸手一把拉住她因害怕而胡亂揮舞的小手,他趴在圍欄邊,一手緊緊地拉着欄杆。
“啊!”喬以恩看着自己的鞋子脫落以閃電般的速度滑到船尾,頃刻間便掉下船沉入大海,一顆心都恨不得驚叫出來。
“丫頭,沒事了,別怕。”
趴在她頭頂甲板上的杜均輕輕地出聲安慰。
喬以恩回頭,一眼就看到他奮力地拉着她的情形。
他的手因爲用盡全力拉着她,青筋暴露。
“啊……呼……”她重重地喘息着,一顆心驚魂未定。
幸好有杜均拉着她,不然沉入海中的就不只是她的鞋子,而是她整個人了。
“他……爲什麼要我們死?”喬以恩驚魂未定地問。
杜均重重的喘息聲停下來,盯着她看了兩秒,才沉聲說:“也許,我們死在一起,便可以肆無忌憚地往我們身上潑髒水,達到他的目的。”
“……”
喬以恩盯着他,一度不能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
潑什麼髒水,達到什麼目的?
不讓她多想,兩人也才得已喘息,對面大船上便又傳來德叔的聲音。
“少爺,老爺說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問你們到底要不要自己過來?”
“……”
喬以恩和杜均互看一眼,眉宇間同時呈現出一抹難斷的猶豫之色。
很明顯,他們過去的話肯定沒有好下場,可如果不過去,那就是死。
“你把我交給他們吧!”喬以恩喘息着,定定地望着杜均,認真地說,“不然我們都得死。”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得罪了大船上的人,也不知道那人爲什麼非要置她於死地。
可她卻知道,虎毒不食子,只要杜均順從那人,將她交出去,他就一定不會有事。
“丫頭,不是恨我對她所做的一切嗎?爲什麼還要替我擔心?”
杜均笑了。
他這時候竟然還笑得出來。
喬以恩微微愣神,有些掩飾性地轉開目光。
少頃,她忽然回頭看向他,冷冷地說:“杜先生未免太自作多情了,我只不過是不想跟你一起葬身大海,所以纔要你送我過去,何來替你擔心之說?”
她目光清冷,好像真的像口中所說這般想一樣。
杜均微微扯開脣角笑了笑,竟一點兒也沒有那種頻臨死亡而該有的擔心和難過,也不因爲她的話也生氣。
“丫頭,我不會讓你死的。”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頓了頓,又道,“我也不會將你交給他。”那隻會比死更慘。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
“……”
喬以恩見他如此堅定,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丫頭。”杜均的目光忽然亮了亮,一個用力將喬以恩一下拉到身邊,他拉過她的手讓她自己抓着欄杆上,又朝她伸出手,“另一隻手給我。”
“……”
喬以恩不明白他要做什麼,卻下意識地聽話照做。
杜均拉過她另一隻手,放到欄杆上,沉穩地說:“兩隻手都抓緊了?”
喬以恩不明所以地皺了皺眉,隨後點了點頭:“嗯,抓緊了。”
“好。”將她安置好之後,杜均朝船中間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後回頭朝她說,“抓緊一點,別掉下去,等我回來。”
“……”
他說完,根本就不給喬以恩多問的機會,突然放開拉着欄杆的手。
接着,他整個人就那麼滑了下去。
“啊!”
喬以恩害怕地叫了一聲,整顆心一下提到噪子眼。
她腦子裡全都是方纔脫落的鞋子掉到海里的情景。
可在看到他滑到船中心的位置時,靈活地伸手抓住一處標杆,忽而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這人,怎麼什麼都不說就做那麼危險的事啊!
杜均朝她望了一眼,剛好將她的神色收入眼底,他沒有開口說話。
不過,那明顯帶着笑意的一眼,彷彿在無聲地說,還嘴硬,明明就很擔心他嘛!
喬以恩皺了皺眉,雖然極不想承認她是在擔心他,可目光卻依舊緊緊地鎖住他,生怕他一個不注意就掉到大海里。
杜均的身手真的很靈活,就像經過精密的訓練一樣,他不停地利用靈動的手腳,在這傾斜的遊艇上快速輾轉,滑過好幾處位置,次次都能化險爲夷。
喬以恩想,如果沒有她的話,即便是遊艇爆炸了,以他這樣的身手,指不定也能活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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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
她都在想什麼呢!怎麼能這麼詛咒他們!
這時,對面的大船上又傳來德叔的聲音。
“少爺,你們沒事吧?聽得到我說話嗎?”
他的聲音隱隱帶着一絲擔憂,看得出來,他並非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至少對杜均這個少爺還是有一絲關切之情。
只是不知道杜均口中的父親,難道連德叔都不如?對他當真一絲關心也沒有?他真的想要一心置自己的兒子於死地嗎?就因爲杜均不肯聽他的話嗎?
喬以恩忽然有些好奇,她到底跟德叔口中的老爺、杜均的父親有什麼深仇大恨,竟讓他不惜犧牲自己的兒子也要她死。
看一眼被杜均臨時掛在圍欄上的喇叭,喬以恩調整好身體的受力點,緩緩地鬆開一隻手朝那喇叭伸過去。
好在離得近,她輕易就拿到喇叭。
看着對面那艘大船,她似乎能隱約感覺到德叔口中的老爺,正在某一個看不清的角落裡盯着他們。
她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對着喇叭揚聲朝對面大聲說道:“我就是你們要的人。我想問一下,我認識你們口中的老爺嗎?他爲什麼非要置我於死地?”
她的聲音不似杜均那般洪亮,也不似德叔那般清晰,在海風的吹拂下帶着一絲斷斷續續的顫抖。
也可能是因爲經過一番驚嚇,如今還處在生死邊緣之中,所以纔會這樣。
她是真的很想知道,杜均的父親到底跟她有什麼恩怨,爲什麼這麼想要她死。
在她的聲音傳過去之後,對面一陣沉寂。
過了一小會兒,德叔的聲音纔再次傳來。
“小姐,老爺說讓你乖乖過來,過來就能知道你想知道的所有事。”
“……”
喬以恩皺起眉頭,深深地感覺到那個老爺的不好對付。
他這分明就是在誘她深入!
她這要是真過去了,還能有命嗎?
明知道再問也什麼都問不出來,喬以恩便不再說話,只靜靜地等着杜均回來。
她兩隻手換着抓那欄杆,酸了,痛了,幾乎快要支持不住了。
杜均終於回來了。
他手中舉着一件橘黃色的救生衣,興奮地套到她身上。
“丫頭,我剛纔去拿救生衣的時候,看到我們之前住的別墅那個方向,似乎正有船朝這邊開過來,你穿上這件救生衣,即使等會兒船真的沉了,也一定可以撐到被救!”
喬以恩愣住了。
原來,他方纔千辛萬苦地衝下去,就是爲了替她去拿這件救生衣。
他一直都知道她水性不好。
看着他臉上和手臂上的擦傷,喬以恩突然感覺鼻子酸酸的。
“那你呢?你怎麼辦?”
他身上並沒有救生衣,很明顯他將唯一一件救生衣給了她。
聽着她急切的語氣,杜均淺淺地笑了笑。
“你該知道我水性很好,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
這一刻,喬以恩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這個男人,真的令人琢磨不透。
他對她到底有幾分真心,又有幾分假意?
“丫頭……”
杜均還想說些什麼,船身突然再次傾斜,兩人同時驚叫一聲!
“啊!”
船傾斜的角度越來越大,隱隱有些要下沉的樣子。
他們目前的情況真的越來越危險。
喬以恩雙手死死地抓在欄杆上,杜均怕她抓不穩,依舊是一隻手抓着欄杆,一隻手緊緊地摟着她的腰。
這一刻,兩人貼得如此近,喬以恩反倒是沒了尷尬,有的只是一股安心。
“你……你說別墅那個方向有船朝這邊開過來了?”
喬以恩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止不住害怕地顫聲問。
怕他們此刻的情況更加糟糕下去,也怕他只是爲了安慰她所以才這麼說。
“是的。”杜均微微皺了皺眉,望向遠方緩緩地說,“我想,這次應該是他來了。”
聞言,喬以恩的身體猛地一顫。
她緩緩地轉頭看向他,有些不太確定地問:“他?”
“是的,他。”
杜均回頭,淡淡地道。
“……”
喬以恩緩緩地轉開頭望向船尾的方向,雖然遠處的海面上一片模糊,什麼也看不到,但她卻還是盯着那裡出了神。
他終於來了嗎?
對面大船上的人似乎也發現遠處正有船支靠近,派了其中一艘快艇前去查探。
很快便有了結果。
德叔儒雅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少爺,小姐,你們是不是覺得有人會來救你們?所以才一直不肯過來?”
“……”
杜均和喬以恩都沒有說話,他們此刻什麼也不想說,只想保存體力等待救援。
德叔的聲音聽起來明明儒雅得很,卻盡說些令人心寒的話。
“少爺,如果你們執意不過來,那我只有派人過去抓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