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一番爭鬥,讓原本有傷在身的張雲歌又吃了些虧,因而就算強行壓住體內翻涌的氣血,蒼白的臉色仍讓他的憔悴一覽無餘。
聽了蘇半夏對魔族的諷刺,其心念一動,咽部就有腥甜之物不受控制逆流而出。
於是,這位年輕副總的嘴角,又一次掛上了血跡。
蘇半夏看起來美麗嬌弱,其實一張嘴慣不饒人,到了這時還不忘揶揄:“天吶,月魔哥你可別掛在這裡哦!我剛纔可是已經手下留情了,只捱了你那麼一下下而已。你要不要先寫好遺書啊?就寫……你的死完全與我無關,都是魔族內部自相殘殺造成的。”
什麼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什麼叫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張雲歌現在可是完全知道了。
他自蘇半夏進門起就感覺此人不尋常、帶着一股亦仙亦妖的靈氣。
能將本身氣息收斂到幾乎近身才被他感應的妖族,張雲歌生平還是第一次見到。不過,因爲身上流着月魔一族的強大血液,他並不懼怕。就算有傷在身,他仍然膽敢戲弄這妖精,看看其到底有什麼目的。
可是現在,他徹底後悔了。
鬥智鬥力鬥嘴全線崩潰,張雲歌自記事以來從未遭受過如此敗績,不說丟人現眼,起碼是顏面全無。
不過,能被外界認定爲渣攻,張雲歌的情商還是挺高的。就算自尊心受到打擊,他仍然做出了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決定——與其跟這妖精敵對,不如收了他!
也是,生活在人界的他是如此的精英,那些爲他傷心的受受們大都被棄如螻蟻,只有眼前這個人才配得上他!
至於兩人到底誰更厲害一些,那就要待他傷愈之後再比過了。
張副總終於穩定了內息,放下一直捂在胸口的右手,臉上勾起邪魅的笑容:“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這是他慣常引誘小受們的手法,只需這個笑容,那些小受便會失了主心骨、爲他要生要死。
無往不利,一擊即中,淪陷在我男性-魅力的風暴中吧!
蘇半夏的確怔了一下,卻不是被迷惑,而是在心底爆了粗。
傻-X!跟我來這套!
“我叫蘇半夏~~”這一聲迴應又軟又酥,麻嗖嗖又帶着一股子甜意,語尾上翹,沒一個音節不是恰到好處。
張雲歌只看到蘇半夏眼波流動似乎要溢出清泉來,黑色瞳孔似深湖中的漩渦,將他投在其中的倒影拉扯吸引。
張雲歌大吃一驚,心知不妙,想要看向別處。
蘇半夏隨即微微一笑,眼角眉梢瞬間如三月春桃綻放,一片粉紅煙雲春霧,張雲歌早已不知身在何方。
媚術,沒有哪一個種族比得上妖族,就算魔族中的欲魔也不例外。
而妖族之中,蘇半夏所在的這一支又是獨秀於林。
張雲歌的邪魅也好,男人味也好,平日裡玩弄那些人類小受也就罷了,這些玩意兒用到蘇半夏身上,真是不值得一提。
要比勾人,蘇半夏纔是祖師爺級別的存在!
又是一招不慎,倒黴的張雲歌竟遭了反噬。
在他眼裡,此時的蘇半夏就是天-上-人-間唯一的完美所在。蘇半夏的一顰一笑都是春暖花開,蘇半夏的一動一言都是山泉流淌——他的一顆心,彷彿都在應和着蘇半夏睫毛的閃爍而跳動。
終於,蘇半夏將纖纖左手伸了過來,輕輕落在張雲歌臉頰,似清風拂雲般摩挲起來。
柔軟的觸感讓張雲歌腦中如塞入了棉花,輕柔舒適極了。
他擡起手,準確地扣住了蘇半夏的左手。
然而他不用力,只是任由蘇半夏的左手順着臉頰向下滑去,他想佔有與那隻手多一層的觸感。
手指滑到對方頸部,蘇半夏笑意更盛:“你說,如果我現在發力,你還有命麼?”
這句話真可謂當頭棒喝,張雲歌后背一挺,全身僵直,隨後一大口鮮血奪腔而出。
蘇半夏反應及時,閃身躲過那陣血雨,看着委頓下去的張雲歌,冷冷說:“帥哥,你太自大了。難怪月魔一族會傳承稀薄,如果都像你這樣……也就解釋得通了。”
張雲歌又羞又急又怒,擠出聲音:“你想怎麼樣?”
他現在內息全亂,實際上已經處於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境況。
“不是我想怎麼樣,而是你想怎麼樣?至始至終都是你找我麻煩,我只是被動防禦而已。”蘇半夏雙手抱胸,不以爲然,“現在你一敗塗地就反裝受害者,想得到是挺美!”
張雲歌此時連說話的氣力也沒有,遑論與蘇半夏打嘴仗。
咬着牙、掙着氣不癱倒,他現在是終於想明白了,傷好之後的比鬥還是別想了,先從眼前這妖精手裡活下來纔是最重要的。
蘇半夏好整以暇,微微蹲下讓自己視線與坐着的張雲歌平行:“我不會殺你的,畢竟,我們相遇只是一個意外。不過,意外也是緣分……其實,昨們有許多事情是可以合作的……”
“那個廣告策劃案不用再修改,直接通過,現在就通過。”
“真膚淺……廣告策劃案這種事也用得着我出手麼?你我都不是人類,那就應該說點兒符合我們身份的事纔對!”蘇半夏佯嗔,“我說的事是……既然你和魔族聚落撕破了臉,我和他們關係也不好,呵呵……”笑得別有深意。
“以你的手段,會怕他們?”
是的,實力纔是硬道理。依張雲歌看,蘇半夏手段之高完全不懼魔族,既然不懼,又爲何聯手?
“雙拳難敵四掌嘛!你看你,本事不弱,卻還是被下黑手受傷,要不然,你也不會這麼輕易就敗給我不是?”蘇半夏循循善誘,又問,“咱們合作,好不好?今天的事情,我們也別讓第三-者知道,好不好?”
他一連兩個“好不好”,大有撒嬌賣萌之意。這樣的神態動作,與剛纔戰鬥時的霸氣測漏判若兩人,實在太跳脫。
張雲歌是歷經過生死的魔族,心裡明白蘇半夏的問話只能有一個答案,那就是答應……否則,結果如何,誰也不敢保證。也許半小時後秘書打來門,見到的會是一具屍體。
雖然被逼迫是一件很丟面子的事情,但如果化敵爲友,丟面子的事情就不會被曝光。而且,魔族聚落那幫傢伙,也的確該給他們一些教訓了。
“行……不過,你說話一定要算數!”
“好!”蘇半夏高興得忘乎所以,直接向張雲歌身上撲去。
蒼天可鑑,能拉一隻月魔入夥,是多大的助力,多大的運氣啊!
“你——喲!”
張雲歌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描述此時自己的心情。
悲慘吧,那實質的身體觸感和進入鼻息的淡香又讓他有些飄飄然;幸福吧,這副已經傷痕累累的身體還真經不起這妖精的推壓。
是呢,蘇半夏就是這樣,翻臉比翻書還快,對待敵人無所不用其極,對待朋友則熱情友好得很。
只是,他全然不知道自己有時過於親密的行爲會導致別人的誤會。
之前的容玉曜如此,眼下的張雲歌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