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眼前的英俊男子不是好啃的骨頭,魔女童馨兒咬牙橫心、並不打算就此示弱退去。
是啊,有許多年了,她沒再舞動手中這柄黑刃。她是識實務者,從不輕易向正道挑釁,可當技癢難耐時,她也不願輕易放過試手的機會。
靜,是對峙。
空氣中凝滯的,與其說是殺氣,不如說是一種雙方皆不服輸的氛圍。
沒有兵刃交接產生的聲響與火花,兩人已經飛快地交完一招,互換了站立的位置。
容玉曜眼光冷淡,呼吸依然平穩。
童馨兒嘴角勾了勾:“果然是高手!”
又是一次飛快交手,仍然沒能分出勝負。由於各自小心,也沒有誰掛彩。
童馨兒鬥性大起,出言挑動:“帥哥不使真本事,是憐惜我麼?”
容玉曜不理,原本雙手成拳,這時掌心向上攤開來,促聲道:“去!”
左三右四,七枚銅錢如亂蜂入林,分散聚合以旁人不能捉摸的軌跡飛擊而去。
童馨兒這才真正變了臉色,提劍撥偏最前的一枚銅錢,後面緊跟的六枚卻從不同方位射來,避無可避。
事已至此,魔女不得不使出魔族的看家本領。
掐個魔訣,身體融入黑暗,電光火石間躲過了銅錢攻擊。
硬拼不過,其實已經輸了氣勢。
容玉曜見狀點開陰陽眼,七枚銅錢受法術感召,回抽繞着他身體飛舞,組成若大一個防禦圈。
陰陽眼既出,任何近距離的邪物都休想隱匿。
童馨兒一口大喘氣還未平復,銅錢如附骨之蛆再度追襲而來,她首尾不能相顧。
哎喲一聲,魔女後背受創,倒地哀哀。
眼看容玉曜一步步走過來,童馨兒慌亂不堪:“喂!我認輸啦,這事就這麼算了吧!算我欠你的,改天請你吃飯賠罪好不好?”
在人界混久了,出口全然是人類行事的一套。
然而,哪裡都有特立獨行不流於大衆者,面癱的容家弟弟顯然就是這樣的人。他雖沒想過要趁機將這魔女剷除,卻實實在在有了收服她之心。魔物,除了被消滅,還能被降服煉化成爲使魔,以供法力強大的主尊趨勢。
對方不喜不怒不說話,一副油鹽刀劍不進的樣子,童馨兒一時也沒了主意。她又怎會不知魔族落入法術強大的修行者手裡,無外乎兩種下場:道消身滅,永世爲奴。
紅顏薄命,本姑娘特麼就是一張茶几,上邊擺滿了杯具啊!
童馨兒背後有傷,想逃也逃不掉,正自滿眼怨恨和不甘,就見容玉曜腳步一滯,七枚銅錢忽然掉頭朝他身後飛擊。
叮叮叮……銅錢如擊中石牆,紛紛落地。
那處無人空間傳來一絲魔力波動,童馨兒與容玉曜同時眼皮一挑。
就見一道黑煙如毒蛇出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懸空纏了過來。
煙黑之色在這樣無月的夜裡竟如此清晰,顯然不是尋常之物。
三點一線,童馨兒正好處在容玉曜下風,如果容玉曜側身閃過,黑煙就會直接彈到她身上。
一句標準國罵還沒出口,童馨兒就覺得眼前一黑,同時,如薄荷般輕爽的年輕男子的味道衝入鼻息。
原來,容玉曜利用後躍之勢提起魔女受傷的身軀,堪堪躲過了那道蛇狀黑煙的攻擊。
黑暗中終於出現偷襲者的輪廓,黑煙似有生命一般纏在他手臂上下扭動,任他撫逗。
“我艹你奶奶!”長相清純的魔女大難不死,終於將之前憋着的話罵出口,指着偷襲者毫不客氣,“你特麼往哪兒打呢?魔族本就魔丁不旺,你特麼是要自損三千麼?”
同族感應,對方也是魔。
偷襲者也不答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似在忌憚什麼,又似在等待什麼。
童馨兒有一種預感,那傢伙絕不是衝自己來的,卻也對自己沒有半分善意,於是忍着後背疼痛用手肘戳了戳身旁的容玉曜:“帥哥,快拿出真本事來,對面那傢伙不是個好東西!”
按理說,容玉曜這種有武術底子的傢伙應該是身體硬邦邦站如鬆的,可童馨兒肘尖的觸感卻是鬆軟一片。
不對啊,手肘這個高度並不會碰到男人命根所繫之處,這是怎麼回事?
童馨兒扭頭看去,頓時嚇了一跳。
容玉曜雖然仍保持鎮定,可靠近童馨兒的那條手臂極度不協調地軟軟垂着,彷彿脫臼使不上力一般。
魔女同學暗叫一聲糟糕,魔族的手段她心知肚明,那道黑煙是極厲害的魔煙瘴氣煉化而成。剛纔容玉曜救她的一剎那一定被黑煙沾到手臂,因爲接觸不多,所以纔沒有立刻毒發昏厥,可是這條手臂……
兩方對峙,偷襲者大約也已經從人影輪廓中瞧出了端倪,嗒地向前邁了一步。
“你逃吧!我左臂不能動,無法結印施法了。”
細若蚊蠅的聲音傳到耳朵裡,童馨兒哭笑不得,低聲回了一句:“我倒是想逃啊!後背帶着傷能跑嗎我?帥哥,我不會拋下你的。”
越是危機時刻,越是拼命刷好感度,左右是死,拼一拼沒準還能拼出個狗-屎-運。
偷襲者到了五米開外就不再上前,手臂高舉再度放出黑煙。
好一個謹慎的黑夜殺手!
童馨兒暗自蓄力,只待一擊,話語間卻表現出閉目等死的心情:“好吧!就讓帥哥美女死在一起吧!”魔女也不是善茬。
容玉曜很想讓她閉嘴,這女的真特麼聒噪!
問題是強憋着的一口氣要壓制左臂的疼痛,實在分不出氣力說話罵人,只能在心裡默默向祖師爺禱告:我可跟她沒半毛錢關係!要死也要死開些!
黑煙離他們只有四米、三米、兩米……
陡然一陣狂風,吹得人雙眼迷離、髮型糟亂。
道黑煙無力抵抗強風、原地消失在大氣中。
“大晚上放黑煙,在搞行爲藝術麼?”
慵懶不羈的聲音響起,首先映入觀者眼簾的是一把帶熒光的海綿寶寶塑膠小團扇。
蘇半夏的出現並不像救世大俠那樣硬朗霸氣,而是在不小心踩到一塊圓石子後踉蹌了幾步,還爆了句粗口。
魔女童馨兒心中如有百頭羊駝整齊奔跑碾壓,忍不住腹誹:我靠!這種不拘一格的出場方式是要鬧哪樣啊?他不會是……用那把海綿寶寶團扇製造的狂風吧?
待蘇半夏走到眼前,童馨兒心頭那些羊駝又忽然聚集起來一個勁兒地亂跳,全都眨着眼睛討要胡蘿蔔吃呢!
哦尼瑪,美男子搖着海綿寶寶夜光小團扇神馬的,還能再萌一點麼?
果然啊,大道萬千,顏值纔是真·重要!
容玉曜雖然也有些驚訝,但首先做的還是情不自禁吁了口氣,看向蘇半夏時眼睛裡多少帶了幾分感激。
不曾想,能夠夜視的蘇半夏完全不領情,傲嬌還了容玉曜一個大白眼:“沒本事還救人!?色字頭上一把刀,這回知道了吧,騷年?”
這種神一般的語句正如他神一般的出場方式,真讓人既驚且怕還跌倒。
蘇半夏看也不看童馨兒,只轉身用海綿寶寶熒光小團扇指着偷襲者,道:“看你也算話少乾脆之輩,我也不爲難你……把解藥留下,放你一條生路!”
霸氣十足,直視對方爲戰鬥值僅5的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