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被舒然救了對於宮琪是驚, 那麼舒然會把她救回了鳳天閣只能是更驚,而當烈語攜夫、莫隱面癱的齊齊杵在她面前後,宮琪已經震的連對楚兮白拳打腳踢的活計都放下了。
“這是怎麼回事?!秦凰樓的人怎麼都跑鳳天閣來了?!”待越來越多的老面孔相繼蹦躂到面前時, 宮琪終於驚呼出聲。
“哼, 不過是在這裡暫住, 遲早有一天我們會把秦凰樓奪回來!”烈語依舊改不掉那強勢的性子, 這番話愣是當着四下的鳳天閣弟子說的, 一副“我絕不是寄人籬下”的姿態。
宮琪聽了,卻是心下涼了大半截。
自打函谷關遭襲之後,江湖上佼佼地位的秦凰樓竟是讓朝廷以多行不義爲由, 被聲勢浩大的發兵除逆。對於邪教秦凰樓,朝廷都已然默認其存在了十年之久, 卻是偏偏恰巧在秦凰樓主生死不知的“大好時機”發難, 這般的神機妙算不得不讓人懷疑。
一是朝廷陡然發難的緣由, 二是拿捏的如此之準的時機,處處皆是疑點。
“緣由是我爹保下了函谷關, 壞了楚國的計劃,而時機是因爲那時正好朝廷得知我爹身死,所以料定了秦凰樓羣龍無首。”烈語斜瞥了眼舒然,挑眉笑道:“這是在我們整個秦凰樓被朝廷圍剿的手忙腳亂的時候,這小鬼突然冒出來自詡少主的身份一臉面無表情的交待給我們所有人的原話。”
烈語冷哼一聲, 又道:“我從不覺得我們秦凰樓若是沒了樓主, 還會有什麼少主!”
氣氛被烈語的一席話弄的有些僵, 宮琪側首看了眼舒然, 那被滿浴池的水淋的好似落湯雞的少年在滿室的注目下站的筆直, 理了理皺巴巴的衣角,而後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往門口走。
“我還有的忙, 你們要敘舊請便。”
烈語看都不看舒然一眼,負手又一聲冷哼,“少主,不送!”那聲少主,格外譏諷。
遠處舒然的步子頓都沒頓下,不一會兒也便消失在了拐角,至始至終,無論是秦凰樓還是鳳天閣,沒有一個人關心他究竟是要去哪。
“這到底怎麼回事?”宮琪四下望望,擺明了所有人都心情不佳的樣子,不過也只有烈語把這番不快實打實的痛痛快快說出來,宮琪頓了頓,仍是瞟上了烈語,問道:“舒然爲什麼成了你們的少主?你們又怎麼到鳳天閣來了?”
烈語倚門抱臂方道:“若不是那小子手裡握有秦凰樓主的飾物,當日兵圍秦凰樓的時候所有人早就殺出去了,哪裡還會有人聽他在那指手畫腳。想自詡我們少主,卻又半分能力都沒有,竟是拿着鳳凰令要我們齊齊躲到鳳天閣!早在函谷關那夜前,秦凰樓便有鳳天閣的相關情報。鳳天閣根本是比秦凰樓還要早一步受到朝廷的打壓,根本不比秦凰樓太平。果不其然,我們齊齊遷來鳳天閣當晚便有人前來夜襲。哼,那場來的人可謂是氣勢洶洶,還反倒要我們秦凰樓的人反救鳳天閣一命。”
“你這女人又在口出什麼狂言?!”
宮琪正聽的驚詫,哪知耳旁又傳來聲嬌斥,迎目望去,竟是一襲火紅衣衫的俏人兒,那模樣竟是還看的有些眼熟。
半晌,宮琪終是指着那人一聲驚呼,“你就是那個搶了我銀子的黎可兒?”
霎時,黎可兒對着烈語的一腔怨火又撒到了宮琪頭上,“你這女人又在胡說什麼八道?我什麼時候搶你銀子了?!”
“英雄大會上。”宮琪正色道。
可兒足足愣了半盞茶功夫還沒反應過來,宮琪愈發憂鬱的解釋道:“去年英雄大會,你一番死纏爛打打飛了我到手的獎金……”
可兒又一愣,而後顫指指上了宮琪的鼻子,一連四個“你”出口也沒你出個所以然。至於麼??這女人怎麼就能拿這麼樁莫須有的罪名死死的牢記了她整整一年?!她可是都快對她沒啥映像了啊!
舊賬被宮琪翻了出來,這會兒真真是狹路相逢,偏生烈語還在那火上澆油,“切,又是鳳天閣的人。”
事實證明,可兒那性子是經不起點火的,這麼一句話,可兒的雙刀已經拔了出來架在了烈語的脖子上,俏目瞪的圓溜溜的。
“什麼叫我們鳳天閣的人?先前還說什麼你們秦凰樓救了我們一命,簡直笑話!要不是我男人切瓜砍菜的剁了那一波又一波朝廷派遣來偷襲的傢伙,你們秦凰樓只怕如今還找不到這麼個收留之地!”
“男人?”宮琪抓着了字眼,一扭頭,瞪了眼烈語,“哪個男人?”
烈語剛一哂笑,那邊黎可兒像是自覺言語有失,俏臉一紅,竟是一刀對着烈語劈下去,顯然是要封口。
烈語卻還煞有時間的對着宮琪先道一句:“你馬就知道是哪個男人了。”而後才一招架住了可兒的雙刀,隨即竟是置人於死地似的一把毒粉朝着可兒撒了去!
一瞬間發生了太多的事,宮琪那是瞪大了眼才瞧得見烈語身邊的慕彬最先撫着額避難似的後退了三步,而後四周的人盡皆恍然大悟的跟着後退了三步,再而後那直朝着黎可兒面門而去的毒粉被遙遙而來的刀風吹了個四散,最後烈語旋身一避,那直劈而來的刀風便風捲過隙似的狠狠吹翻了烈語身後的那堵……牆。
“來了。”
烈語才一聲,宮琪便見可兒的身子被人猛的一把扔開了好遠,那一扔的架勢很有些教訓自家搗蛋鬼的意味,而那揚起大風的刀又報仇似的提了起來,再次對着烈語追了過去!宮琪才一個緊張,卻更是吃驚的見慕彬那身板兒一推就倒的人,竟是撫了撫額又上前了三步欄在了烈語的身前,那滾滾襲來的刀風竟就那麼無聲無息的堪堪在慕彬眉心前悉數收了回去。
烈語居然讓自個兒相公給救了!
宮琪直覺自己嘴張的能吞下整個鵝蛋,那邊烈語難得竟臉不紅心不跳的對着宮琪,正兒八經的給出了一番解釋。
因爲堂堂葉玄歌那個妖孽大叔從不屑殺生手無縛雞之力之人。
宮琪這才發現,那扔了黎可兒、砍來把大刀的人,正是那英雄大會上驚鴻一現的葉玄歌!
宮琪腦袋已經有些打結,哪知更驚悚的還在後面。被葉玄歌救了的黎可兒那廝竟直奔到那堵被刀風吹垮的牆前,一臉心痛的一拳砸了上去,而後扭身回去揪起葉玄歌的衣領一番耳提面命的喝斥。
“你這男人怎麼回事?你非要把我們鳳天閣拆了纔開心是吧?!”
葉玄歌毫不憐惜美人兒,一把掰開黎可兒的手反剪起來,火紅的眸子燒着熊熊的火光,喝了回去,“你這女人才是有毛病,替你守着這破閣子我就受夠了,你還成日給我惹些不好惹的傢伙,你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是吧?!”
“你說哪個是破閣子?你家才破閣子!”黎可兒眼睛也紅了,當衆和葉玄歌扭打了起來。
憑藉葉玄歌那一手殺人不見血的功夫,愣是和黎可兒過了上百招還沒分出個勝負。這水放的……宮琪直翻白眼。
“原來如此……”一直和宮琪同一心態大看好戲的楚兮白,終是喃喃了這麼一句話。
宮琪順眼瞟去,“什麼原來如此?”
“爲什麼舒然會突發奇想的讓秦凰樓的人遷來鳳天閣啊。想必是舒然清楚,以葉玄歌的實力,朝廷暗中調派來的小勢力根本討不到什麼好處,畢竟鳳天閣在江湖上是名門正派,並不像秦凰樓那樣多行不義,朝廷要對付必不可能用相同的正大光明的圍剿手段。如若他知道葉玄歌早被可兒妹妹這麼成日的打情罵俏給留了下來,便該是猜得到鳳天閣不會被輕易被拿下。”
楚兮白又想了想小村那夜所見的秦淮澤,終是一嘆,“而自函谷關後,周朝左相八成是又算計了什麼小心思,估摸着怕自個兒小命不保,便計劃死之前非要拉下江湖的兩大勢力陪葬。秦凰樓兵攻拿下了,這因了葉玄歌而久拿不下的鳳天閣自是要下一番狠手。那日若不是舒然趕着你們遷來鳳天閣,只怕如今連鳳天閣都要不復存在了。更何況,舒然既然自命你們少主,自是會選擇保下你們一甘秦凰樓的弟子,而不會是秦凰樓那麼棟空房子。”
宮琪好一陣沉默,烈語卻仍自在那冷哼,倒是一旁和葉玄歌打的火熱的黎可兒終於發現了楚兮白的存在,像見着了自個兒多年不見的親戚似的,絲毫不理會葉玄歌陡然發黑的臉,撂下打情罵俏的事業便衝過去拉着楚兮白的袖子左右晃盪。
“兮白哥哥你終於回來了啊!你和橙子姐姐都是一走就了無音信這麼久,我又被舒然那臭小鬼告知了一番秦凰樓和鳳天閣同宗同族的驚天秘密,閣主……閣主竟也生死不知,可兒真是擔心鳳天閣要毀在這個男人手裡了。”可兒怒指葉玄歌,又收回手崇拜的搖了搖楚兮白的袖子,“兮白哥哥既然回來了,鳳天閣還是交還給你吧!”
可兒說的是一番歡歡喜喜,楚兮白卻是眉毛跳了跳,不由得瞥了眼葉玄歌,又環顧了下四周虎視眈眈的衆人,最後和宮琪對視了一眼,終是苦笑的摸了摸鼻子,清咳一聲道:“可兒妹妹啊,我看鳳天閣還是暫且由妹妹你和妹夫倆人來管制吧,兮白哥哥我……不方便呀。”
“誰是你妹夫了!”葉玄歌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插了句,可兒無視之,依舊對着楚兮白猛搖袖子。
楚兮白無法,拿出扇子扇了扇才掩下面上半分尷尬,而後笑的一臉無害的當場做了翻自我介紹。
“各位兄臺美人兒有禮了,本公子姓楚,名兮白,楚國人士,當今楚帝三弟是也,大家……”
氣溫陡降!楚兮白嚥下“多多關照”四字,扭曲着笑意,終是改成了“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