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整個人失重般.郎浩然終於醒了過來.腦中依稀還有着放大版的李逸羣的面容.那雙漆黑的眸子彷彿可以把他吸進去一樣.
李逸羣注意到郎浩然的動靜.看他呆呆了好一會兒.不由地對他揮了揮手：“郎浩然你怎麼了.”
對方的眸子裡還有着自己的倒影.郎浩然的臉不知道怎麼的漸漸紅了起來.他搖了搖頭.試圖若無其事地望着窗外.
這樣正好地把那微紅的耳垂展現在了李逸羣面前.他壞心一笑.靠在郎浩然的耳邊說道：“不會是做春夢了吧.”
郎浩然的臉龐更紅了.李逸羣想起了郎浩然第一次的表現.不由笑得更加燦爛：“哎呀.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們可以天天做的.哪裡用得着做夢呢.”
這麼明顯帶着強烈色彩的話.配合着那噴在耳朵上的癢癢的呼吸.郎浩然的臉龐不爭氣地又紅了.他惡聲惡氣地推開了李逸羣：“滾粗.”
李逸羣聳肩.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郎浩然下意識地望向裴笙的位置.發現對方正在閉目養神.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李逸羣冷哼：“別看了.他根本就沒有留意過你.”
這句話讓郎浩然一窒.雖然他和李逸羣是有過某些關係的.但是……這不一樣啊.李逸羣和裴笙是不一樣的.
李逸羣又是冷哼一聲.轉過頭看都不看郎浩然一眼.郎浩然撓了撓頭髮.把視線移開了去.他隱隱覺得李逸羣生氣了.可是他自己都覺得彆扭.就更加沒有心思地去哄李逸羣了.
於是氣氛就這麼僵着.
這樣沉默着的生悶氣終於在李逸羣的暈機中被打破了.
“你一定是故意的.”郎浩然看着那不偏不倚正好吐在自己面前的李逸羣.滿臉黑線着掩住口鼻嫌棄地說道.
李逸羣蒼白着臉擡起頭：“我要紙巾.”
郎浩然隨手抽出一張紙巾遞過去.李逸羣伸手接過.修長的手指顫了顫.薄薄的紙巾順勢飄落了.郎浩然看了眼.乾脆自己來了.
他輕輕地擦拭着李逸羣的脣角.面容雖然帶着不厭煩和厭惡的情緒.但是手下的動作卻是萬分輕柔.
“謝謝.”李逸羣真誠地說道.靠着椅背閉上了眼睛.蒼白的面容讓人憐惜.
郎浩然絕對不承認自己這是在心疼他.
接下來的時間裡.郎浩然總是會不時注視着李逸羣.唯恐他又出了狀況.
爲此.李逸羣調侃道：“浩然你在乎我就直說嘛.”
郎浩然望着他那蒼白的臉色強撐出來的精神.粗聲粗氣道：“我只是害怕你又吐到了我身上而已.”
李逸羣擡了擡眼皮.又閉上.郎浩然不由地擔心地問道：“你又怎麼了.”語氣裡有着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急切.
李逸羣的脣角悄然彎起一抹淡淡地笑意.漸漸的真的入睡了.
郎浩然聽着對方沉穩的呼吸.這才放下心來.小心地解下自己的大衣.再輕柔地替李逸羣披上.
當李逸羣閉上了那雙同樣沉寂的雙眸以後.郎浩然不管怎麼看都找不出他和裴笙任何一點點的相似.
裴笙是淡漠地.永遠都維持着淡淡的微笑.如無形的隔閡般阻礙了所有試圖靠近的人.可是李逸羣並不是這樣的.
郎浩然得承認.他第一次注意到李逸羣確實是因爲那雙眸子.可是在後來的更多的相處.裴笙的影子似乎被慢慢淡化了.
比如現在.明明想着的是裴笙.可是總是不經意地替換成李逸羣的樣子.
在那晚共處一室的時候郎浩然沒有覺得尷尬.其實那天他並不一定要賴着李逸羣的.即使被趕出家.他依然可以去住酒店的.只是當時.很想有個人陪着.
那一晚他睡得很沉.很少能夠在陌生的環境中睡得那麼好.當他第二天起牀以後李逸羣已經不在了.餐桌上擺着一套毛巾和牙刷.旁邊放着一個保溫飯盒.裡面的皮蛋粥還有着溫度.
然後.郎浩然落荒而逃了.
說不上來爲什麼.就是有一種莫名地害怕讓自己不敢靠近那個熱情而危險的少年.
在外遊蕩了三天.奶奶就讓他回家了.語重心長地跟他說了很多話.具體是什麼.他也記不清了.
唯一記着的一句是：“你喜歡的.就去做吧.你都這麼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裴笙是個還不錯的孩子.至於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你就斷了吧.”
然後他就興沖沖地去見了裴笙.怎麼會不明白呢.那個淡漠的人眼底只有在另一個人出現的時候纔會打破那份淡漠.
但是他不甘心呀.明明最開始是他先喜歡上的.明明是裴衍是不喜歡裴笙的.爲什麼他們之間就是有着這樣的莫名其妙的氛圍.
直覺永遠是那麼的準確無誤.裴衍到底還是說出來了.他就像是被無情地被判決掉一樣.在他們兄弟的聯手中.慘敗無疑.
再後來.爛醉的他被李逸羣撿回了家.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是怎麼樣和李逸羣發生某些關係的.那些肢體交纏.那炙熱的吻.那從未有過的接觸.一夜的縱情、一身的痠痛.
郎浩然說不上來起牀第一眼後看到身側已經沒有人在的心情.看不到李逸羣的放鬆.還有那說不上來的愧疚.
他逃也似的離開了.跟裴笙所說的話更像是在說服自己.說服自己還是喜歡着裴笙的.李逸羣不過是一個意外.一個不該存在的意外.
然後拖着避着.偷偷地跟着裴笙好幾次.也撞上了裴衍好幾次.安琉璃的事情他一度想要跟裴笙解釋一下.可是裴笙似乎都沒有任何的反應.然後.他就一路跟着裴笙來了這.
卻沒有想到李逸羣依然追了上來.演變成了現在的局面.說不清道不明、剪不斷理還亂.李逸羣身上似乎帶着很多的謎團.郎浩然有一種如果自己沉溺下去.會很難抽身出來.
而裴笙.他依然不清楚那是愛情還是其他.
前方迷霧一片.他看不清別人.別人也看不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