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裴衍的時候,裴笙的腦子再次是一整片的空白。就好像做錯了事情的孩子,正好被長輩抓到那樣的感覺。
裴衍只是意外地挑了挑眉,而後非常認真地和陳煜繼續討論着工作上的事情。那些事情,裴笙不是特別地瞭解。所以,他只能是靜靜地站在後面,繼續看着他們的討論。
最陌生的時候,不過是看着最熟悉的人,站在你不熟悉的地方,說着你不知道的事。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因爲他的到來,裴衍加快了速度,力求儘快把文案給定下來。而饒是如此,特別是在陳煜看穿了裴衍的想法以後拖延了不少時間,也讓這個文案用了兩個多小時。
等到那個時候,裴衍已經看不到裴笙的身影了。
他把目光投向了和裴笙一同出現的李逸羣身上:“阿笙怎麼會過來這裡?”
李逸羣伸着懶腰,眼神有一霎那的茫然。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我在樓下有看到他,所以就一起過來了。”
裴衍的神色有些不悅,眉習慣性地微皺起來。
李逸羣往後退了退,識相地自覺解釋下去:“看到他好像遇到了什麼麻煩的樣子,所以就順路把他拉過來了。”
裴衍依然不動聲色,但李逸羣卻看到他細微的神情變化,連忙補上一句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好像是手機丟了而已。”
裴衍掃了李逸羣一眼,大步走了出去。李逸羣望着裴衍的背影消失在轉角的時候才拍了拍胸口,放鬆了下來。
他半倚着椅子對陳煜說道:“有沒有覺得裴衍的氣壓又低了很多?”
陳煜掃了李逸羣一眼:“別說話。”
“原來不止裴衍一個人啊。”李逸羣誇張地長大了嘴巴,一臉好奇地研究着陳煜的表情。
陳煜甩都不甩李逸羣一眼:“那麼有時間,還不如好好地去揣摩劇本。不要以爲歌手出道轉大銀幕真的是靠臉就可以的。”
李逸羣聳聳肩:“遷怒麼這是?”
陳煜默,把文案甩到李逸羣身上,隨即準備走了。李逸羣卻喊住了他:“陳煜,不要隨便插足別人的事情。”
陳煜不怒反笑道:“你怎麼知道那不是我的事情?”
“凡事給自己留個餘地,不然遲早有一天會讓你後悔的。”李逸羣拍了拍陳煜的肩膀,語氣有些沉重。
“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夠了。”陳煜擡手,揮掉了李逸羣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李逸羣扯了扯脣角:“我可沒有管你的意思,只是看在大家朋友一場的份上,友情提示而已。”
“多謝好意。”陳煜的聲音裡沒有透露出任何的情緒,一如那面無表情的面容。
在陳煜踏出門的時候,李逸羣還是忍不住衝他背影喊道:“陳煜,你能不能偶爾也看到除了你想要看到的事情以外的存在?”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如你所願的。”
陳煜擡起的腳步微僵,卻還是挺直着背脊,聲音裡有着如同百毒不侵的淡然:“即使不能如我所願,我也要去爭取讓它變成我要的樣子。”
在感情裡,誰都是堅持到無可救藥的傻瓜。爲着那滿腔的孤勇,不畏前方所有明裡暗裡的障礙,奔着理想的遠方永不止步地前行。
這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吧,總要經歷過一次,才能做到真正的改變。
李逸羣亦是如此,所以他沒有再勸陳煜了。望着陳煜隨着裴衍離去的腳步邁着一致的步伐走出他的視線的身影,李逸羣輕輕地嘆了口氣,隨手地翻了翻那份文案。
然後很悲劇地發現自己現在也看不下去,只能煩躁地扔在了一邊。他掏出了依然沒有動靜的手機,食指上按着一個倒背如流的十一位數號碼,卻遲遲沒有撥過去。
其實他並沒有任何資格說陳煜些什麼,更加沒有優越感可以對陳煜說教。
李逸羣承認,他所做的這一切,都不過是想要讓裴笙回到裴衍的身邊。那麼郎浩然,自然地就回到他的身邊了。
說到底,他還是自私地爲着自己而已。
現在的他和郎浩然的情況,根本就像是陷入了冷戰一樣。李逸羣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爲他甘願放棄掉一切的郎浩然。
那個不是別人啊,是自小就在雲端之上的郎浩然,是他恨不得把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捧到對方面前的郎浩然。
那要命的自尊心,讓李逸羣沒有辦法去面對。只能選擇如同鴕鳥般再次縮起來,試圖找到一個最好的時機再去找郎浩然說清楚。
彼時的郎浩然怎麼會知道,沒有最好的時機,適時的坦白比任何的時間都好。
與此同時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李逸羣掃了一眼屏幕,就看到浩然兩個字跳躍在屏幕之上。他秉着呼吸,拿着手機呆了好一會兒,這纔有些顫抖地滑下了接聽鍵。
而這個時候,電話已經因爲久久沒有人接通而被掛斷了。
李逸羣有些頹然地把手機塞回了口袋,有些悵然所失。而在另一端的郎浩然,則同樣有些失望地看着黯淡下來的手機屏幕。
這是李逸羣第不知道幾次沒有接他的電話了。
自從知道了他離開了郎家以後,李逸羣的態度就變得好奇怪了。讓郎浩然不禁開始懷疑,是不是因爲他沒有了那樣的身份,所以李逸羣就不再愛他了。
即使知道自己這麼想不應該,即使他不停地用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來給自己說服力,而所有的砝碼卻抵不上最重要的一點:娛樂圈的潛規則。
如果他失去了郎家當靠山,那麼就沒有辦法再給李逸羣支持了吧。那些暗箱操作,還有施壓,都成爲不可能了。
於是的,郎浩然根本阻止不了那份越來越重的失落感。
他哪裡知道,李逸羣之所以要站在這樣的高度,只是爲了不站在他的身後而已。而娛樂圈,是他最能夠靠近的捷徑了。
他真的害怕自己不夠時間去實現,留下郎浩然一個人帶着毫無溫暖的回憶繼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