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迷香夢繞

雲天河呵呵一笑,相當肯定地說:“不會,她不是壞人。”韓菱紗不以爲然:“哼,你又知道了。”雲天河立刻擺證據:“因爲沒有殺氣啊。”韓菱紗懶得和他爭辯,這時霧中人影突然發話了:“夢影霧花,盡是虛空,因心想雜亂,方隨逐諸塵——不如……萬!般!皆!散!”隨着她的咒語,在她身邊浮起了六個紫色光圈,圖案各異,韓菱紗剛想瞧個明白,光華已逝,餘一身穿高腰曳地廣袖藍色長裙,圍着淡紫色紗帔,頭戴碧玉釵的少女亭亭立在當中。

少女臉上隱隱帶着笑意:“這‘千華靈幻之陣’對人無害的,沒想到你們用了這麼久纔出陣——”她話未說完,雲天河已是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你……”韓菱紗可不客氣:“哼,你誰啊?憑什麼把人當猴耍?還說無害,那些臭女人、臭燈籠打在我身上還不是一樣痛!”她轉身問雲天河,“喂,我說的對不對?”孰料雲天河恍若未聞,一雙眼目不轉睛地盯着神秘少女猛瞧,韓菱紗“喂!”了好幾聲也沒回過神。韓菱紗氣得握緊了拳:“看的眼珠都快掉出來了!有這麼好看嗎?”雖說我也覺得很好看……雲天河這才大夢方醒:“啊?!”然後看看菱紗又看看神秘少女,結結巴巴地解釋:“沒……沒……好看……”這句吞吞吐吐的話應當這樣理解——我沒看得眼珠子都掉出來,但她確實有這麼好看。

韓菱紗白了他一眼,轉身又衝少女撂狠話:“哼,你少瞧不起人,我旁邊這傢伙雖然看起來傻乎乎,內功卻深不可測,一拳能打死三頭熊。”雲天河覺得菱紗說得實在誇張,忍不住說道:“呃,菱紗……”韓菱紗不理他,繼續行雲流水地往下編:“至於我嘛,更是縱橫江湖多年的俠女,手下敗將無數,剛纔只不過疏忽大意了,要不然……哼哼。”說完狠狠盯着少女,希望能嚇一嚇她。雲天河徒勞地註解:“菱紗,不可能只用拳頭就打死熊吧……山豬還可以試試……”

神秘少女並不在意,只是問雲天河:“雲公子,你爹,他還好嗎?”雲天河奇道:“你也認識我爹?……我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他病死很久了。”原來老爹這麼出名啊……不會她也跟老爹有仇吧……再看那少女臉色,果然一片慘白:“雲叔過世了?!”聲音發顫。“……怎麼會這樣……當年他在禍亂中救我一命,我一直想再找到他、報答他。”少女低下頭,眼角隱隱有淚光閃動,語氣雖然不失輕柔寧靜,心中卻涌上了悲傷。

雲天河算是有點明白了:“你是柳波波的女兒?”少女點點頭:“我叫柳夢璃。”韓菱紗一拳擊在另一隻手的掌心,恍然大悟:“啊,明白了!原來你就是那個半老徐娘?!”此言一出已覺不

妥,連忙修正,“不不不,我是說大小姐,既然也算故人,你又何必設下迷障爲難我們呢?”真是的,本領高的人怎麼一個個都有惡趣味……柳夢璃立刻道歉:“對不起,我聽說他是雲叔的兒子,就想試試他的功力,而且我想問他雲叔現在過得好不好。因爲爹什麼也不肯告訴我,說是等到明天再談……”看來爹是關心我,不想讓我受打擊。韓菱紗注意的卻是細節問題:“那個……你被救的時候年紀應該很小,居然記得是誰救你?”柳夢璃點頭:“嗯……萬物生而具備五靈,就算是幼兒,也有他們自己的方法感知外界,只是凡人懵憧,成年後反而自閉視聽,變得無感無知。”雲天河基本上一個字也沒有聽懂,求助地看着菱紗。

這時傳來一聲熟悉的“賢侄吶~”,沒錯,來人正是柳世封。柳世封喜孜孜地說:“賢侄,我去找你,本想秉燭夜談,你怎麼跑到璃兒這邊來了?”秉燭夜談,老爺您精神可真是好啊。結果見到這般光景,柳世封略一思索,大驚失色:“莫非、莫非你和小女,你們已經私訂終身?!”韓菱紗忍不住腹誹:“我說老大爺,你想象力也忒豐富點兒了,這不還有我嗎?難不成你和你老婆也是在後花園私定終身的,嘖嘖。”柳夢璃面無表情:“爹,您別胡思亂想,我看雲家公子和這位姑娘都無意在府上久留,不如打點打點,讓他們隨意離去吧。”言語之中竟已略顯冷淡。柳世封連忙擺手:“我說女兒啊,那怎麼行!天河是爹千挑萬選才幫你看中的夫婿,他可是你雲叔叔的兒子——”柳夢璃立刻打斷柳老爺無處不在的長篇大論:“爹,既然您知道雲叔是我心中的大英雄、大恩人,那又怎麼可能有人比得上他。更何況仰慕之意不同兒女之情,終身大事,女兒想要自己作主……”言畢,雙眼略帶懇求地看着柳世封。柳世封立刻繳械投降:“這……好好好,爹都依你,哈哈,璃兒高興就好。”說完自己又樂。

韓菱紗在一邊看好戲笑得不行:“嘻嘻,見過怕老婆的,還沒見過怕女兒的呢。”柳世封這才注意到原來還有個人:“這位姑娘是……?三更半夜怎會出現在柳府?”雲天河也同樣喜孜孜地說:“柳波波,我和菱紗要走了,以後再來找你玩!”柳世封一聽便明白了:“她、她便是那個女賊?!如此說來,帶罪之身豈能四處亂跑!這位姑娘理應回到衙門,聽候發落。”韓菱紗立刻在細節問題上糾結了:“什麼‘賊’!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大盜’,聽清楚哦,是大!盜!!”本姑娘獨行千里一代女盜俠一隻,豈能容你這般侮辱?“再說我不偷不搶活人的東西,死人都已經入土了,那些陪葬的瓶瓶罐罐根本用不上,把它們拿來幫助更需要的人,又有什麼

錯?!”韓菱紗說得理直氣壯。柳世封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只是不斷搖頭:“這、這……全是歪理、全是歪理吶!”雲天河不解了:“柳波波,到底爲什麼?你不讓菱紗走,我們就不能一起去修仙了。”那我一個人也不太想去了……柳世封嘆氣:“賢侄,你不明白……唉!這叫我如何是好!”一邊是我的清譽,一邊是我的女婿……

一直沉默不語的柳夢璃發話了:“唔……爹,女兒倒有一個辦法。”柳世封抓到稻草,趕緊接上:“哦?快說來聽聽!”柳夢璃說:“近來壽陽附近的女蘿巖時有妖怪出沒,您十分傷神,不如讓韓姑娘他們和我一同去探查此事,若是解決了,韓姑娘就算爲地方上做件大好事,您放了她倒也說的過去。”韓菱紗當即拍板:“成交!就這麼說定了!”我輩江湖兒女,理應雷厲風行,乾脆利落!另外切記,見好就收……柳世封又是搖頭又是擺手:“不行!萬萬不可!這一着太過兇險,你們幾個年紀還小,怎能、怎能擔此重任?”柳夢璃微笑了,說:“爹,您不用擔心,女兒自有分寸。何況雲公子和韓姑娘也都是身懷絕技之人,大家小心一點,不至於有什麼閃失。”柳世封還欲反對,柳夢璃斂容懇切道:“爹,您不相信女兒嗎?”於是乎柳老爹又一次兵敗如山……柳世封乾咳幾聲:“唉,就按璃兒所說吧,你們務必要謹慎行事。璃兒你雖然天生具有靈力,也不可疏忽大意吶。”韓菱紗在心中爲他哀嘆:“可憐的老爹……連反對都這麼軟弱無力,真是孝兒呀……孝、順、女、兒……”

雲天河一聽要去打妖怪,立刻渾身是勁:“上回輸給那些傢伙,這次可不會再輸了!”他指的是風邪獸童鞋們。韓菱紗衝着他腦袋就是一巴掌:“笨蛋!你高興個什麼勁?天底下的妖怪又不是隻有一種。”柳夢璃默默無言地看着他們,心中五味雜陳,看來他們也是討厭妖的人……

柳世封覺得雲天河反正是什麼都好:“哈哈,賢侄有此鬥志,實在難得!”順帶看韓菱紗也不那麼礙眼了,“我這就去吩咐下人把別間客房收拾收拾,讓韓姑娘歇息。”柳夢璃十分優雅地行了個萬福:“我也回房了,兩位請自便。”說完轉身便走。韓菱紗叫住她:“哎,等等。”柳夢璃回身,用探詢的目光望着她。韓菱紗衝她笑笑:“不管怎麼說,謝謝你替我解圍,我可不想再回那個破爛牢房。”又髒又臭飯裡頭都能扒拉出富含高蛋白質的蟲子,哪裡是人呆的地方啊……柳夢璃並不居功:“你太客氣了,以你的身手就算要逃,我爹又有什麼辦法呢?你順水推舟,願意幫忙,是我要感謝這份善心。”她說完淺淺笑了一下,便即回房。四周的香氣卻還在鼻端浮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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