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劉麗和張健的情緒莫名好轉許多,沈鐵軍只以爲是他成功的用大道理說服了這兩人,卻不想在晚點將幾人送出大門的時候,陳曉雲伴着朱震濤開了口:“你說那麼多,他們不一定能聽懂,還不如說我支持你們去做,這纔是他們和陳健來的目的。”
“哦,好吧,早知我就不浪費口水了——”
沈鐵軍瞪着遠處的三人滿臉無語,倒是旁邊的朱震濤看到他這個樣子,呵呵一笑開了口:“不過你這番話對我們來說,稱得上是黃鐘大呂振聾發聵,以前聽到別人說起企業裡的問題時,便感覺到處都是問題,可沒有人去系統的總結出來,鐵軍你這個博士生可不是蓋的,真有本事!”
“這個你們知道就行,可是不能亂說出去,現在上面風頭亂起幺蛾子滿天飛的,你可別害我。”
沈鐵軍瞅着朱震濤肥肥的大臉,倒是沒想到他能夠聽明白這些,便感覺他那個教研處也沒白待,接着又看了看陳曉雲,笑道:“什麼時候吃你們的喜酒?”
“這個——你真的想吃?”
陳曉雲面色微紅,接着又板起來看了看朱震濤,咕咚嚥了口唾沫道:“真心的?”
“看你說的,吃個喜酒還能假的?”
沈鐵軍心中一嘆,陳曉雲和朱震濤能在一起可就真是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不過想想自己腚底下這攤子黃泥巴,他也是懶得去管太多,自己家的心還操不過來呢:“有什麼關礙嗎?”
關礙這個詞一般代表着關卡和阻礙,兩人從身份上來說算是半斤八兩的大學生,唯一的區別就是朱震濤這貨是大學畢業後分過來的,而陳曉雲雖然是在周省駐首都辦事處上班,可她的戶口和檔案是掛在青周的服務公司裡面,確切的說她現在屬於外派,還有很大的因素是辦事處想和沈鐵軍保持聯繫的一種應對方式,這時如果兩個人結婚的話,萬一陳曉雲被調回青周,那可就是兩地分居了——
陳曉雲終於鬆了口氣,她一直是不好意思直接找沈鐵軍說:“年前我們主任說辦事處宿舍住房緊張——”
“這個事兒你還用和我遮遮掩掩的,明天你來找齊磊拿鑰匙。”
沈鐵軍已經不記得他手上有多少套房子了,齊磊這一年和那個什麼孫濤混的特別好,畢竟還用的是那些想出去賺大錢的人們最喜歡的外匯券,說罷後不等她開口,接着繼續道:“曉雲姐,我記得你的戶口和檔案是還在青周吧?”
“我和朱震濤商量的是先找住的地方,然後再去先把戶口遷過來,檔案的話想等等看。”
陳曉雲沒想到沈鐵軍會想這麼多,她自然不知道這貨小市民的顯擺心態又犯了,好在經過她的這個說法,沈鐵軍又醒悟到了這點,點點頭笑了:“那好,有事你說話。”
“知道了,你回去吧,我們走了。”
陳曉雲微微一笑,看了眼旁邊的朱震濤轉身向着遠處的幾人走去,劉麗和張健看到他們過來,便向着遠處的站臺走去,朱震濤目光在陳健的身上掃過,開口道:“我看他想幫你解決戶口和檔案問題——”
“那對他來說就是一句話的事兒,下午那個上門來要水果的就能解決,知道這位餘國光是做什麼的嗎?”
陳曉雲眨巴着眼睛探手颳了刮他襯衣上的油點,發現沒刮掉後把他的夾克往中間鬥了鬥,擡頭看向了朱震濤的肥臉,開口道:“沈鐵軍的關係能不用就不用,你剛纔也聽到了,他對那些企業也是有研究的,而且從剛纔他的語氣來看,怕是連應對方法都有了的,說實話咱們能夠在沈家凹村碰到他,也許是咱們這輩子最大的際遇——怎麼,我不解決戶口和檔案,就不能跟你吃跟你喝了?”
“那哪能呢,只是我這個人的腦子比不上你,以後咱家就是你說的算,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朱震濤嬉皮笑臉的望着陳曉雲,能夠如此輕而易舉的追到她,便好似在夢裡一般,當然心中的狐疑也是有的:“我還以爲他會因爲沈大亮喜歡你的事兒對我有意見——”
“也可能是沈大亮不聽他的沒有好好複習,仗着年齡的優勢把他好心當了驢肝肺,這也就算是惹了他。或者說這個世界上能讓他放下高傲的心態用平等的位置來對視的,除了他的父母外也就是他的弟弟妹妹了,這麼看來是有些奇怪,對大哥姐姐是那個態度,對弟弟妹妹又是另一個態度——”
陳曉雲的話在夜色中飄去老遠,這時兩人和張健以及劉麗會和在一起,後面兩人稍微一聽便知道她在說誰,在場的五人當中除了陳健是不知道,其他可都是在一起從複習到高考的,想了想記憶中沈鐵軍的所作所爲,劉麗開了口道:“如果,咱們以現在的眼光,去審視那一段時間裡發生的事兒,就像上次咱們談過的,鐵軍的眼睛就好像能看到風從哪裡來,他打着沈大亮的旗號來接近曉雲,然後還指明瞭是要找魔都版的《數理化叢書》。
現在,咱們都可知道另一個版本是和學的工農基礎沒啥區別,但是當時他就指明瞭要這套魔都版的,於是等到咱們找來後複習仨月,國家公佈恢復高考的消息,更甚至是等不及第二年,史無前例的在冬季舉行了那次考試,他們一家子的兄弟姐妹七個,參加考試的人全部都考上了。”
“不,他的錄取通知書沒來。”
張健飛快的搖了搖頭,開口否決了劉麗的猜測,而是想起了自己幫沈鐵軍賣掉那套筆記後提成的50塊錢,嘴上卻開口道:“於是第二年春天他報考了研究生——如果按照劉麗你說的他能知道會發生什麼,他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問題?”
“我話還沒說完呢,我是說他好像能看透大勢,比如恢復高考,我又沒說他能看到未來會發生什麼。”
劉麗瞅着張健挑了挑眉毛,她最討厭的事情就是說話被人打斷了,只是想起先前要表達的,繼續開口道:“剛纔咱們都聽到了他對國企的意見之大,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也會發火——”
劉麗說的有些武斷,沈鐵軍並不是對國企有意見,不可否認國企身上的毛病不少,比如一言堂和外行指揮內行啥的,可也不能忽視未來四十年裡國企的付出,不說那些被冠以基建狂魔綽號的高速公路鐵路,單從上天攬月到下海探幽乃至於港珠澳大橋到與世隔絕的幾十人小村子都能通電通信還給裝了個信號塔來看,這些放在國外就是白日做夢,能讓萬惡的資本家們賺不到錢的事兒,會有人幹?!
當然,就和沈鐵軍認爲人性本貪似的,沒人會不想要的更多,精神上的物質上的,然而能把機械設備拆開,撬掉裡面接觸頭上的金銀去賣錢的人,在他看來纔是需要被切除的毒瘤,這也是他對待國企會有這麼大怨念的原因,沒有領導的放縱這些人敢破壞價值鉅萬的機械設備?說到底都是在糊弄,國家的又不是我的,把人送去派出所了容易,可哪天被人打了悶棍怎麼辦?國家一切是都給報銷,但是捱打很疼——
“以前都是這麼辦的——”
第二天和齊磊說過讓他找鑰匙的事兒,沒想到就見這貨掏了個本本給他,上面寫着過年期間一週的公關費用,沈鐵軍瞅着上面那一排人名和東西,探手拿筆在上面勾了下,開口道:“房子溢點價也可以,你知道我不想找麻煩——”
“這個你放心,絕對不會有麻煩,孫濤只是個介紹人,人家開口我都不帶還價的,雖然我知道人家會給他塞好處費,可我和大偉圍了房子轉悠大半年,行情什麼的只要大差不差能過得去——”
齊磊飛快的說着,他來到京城這半年就沒別的事兒,一開始和尤志偉分工明確,一人一天的跟着王樂出去浪,後來王樂成了家又跟着李老頭趙老頭學習,兩人這纔算是單獨行動,結果就是用了半年時間把這片給摸熟了,當然最大的原因還是這會兒的首都有點小,三環那都是城鄉結合部了——放在四十年後別說半年,一年能摸清那就算是老司機,當然拿手機導航的不算。
瞅着齊磊身上的穿着還和羊城那會兒差不多,沈鐵軍便點了點頭推着車子出了大門,看着隔壁電報大樓上的鐘突突突的拐到了人家門口,沒想到穿着一身警服的林家博正推着自行車出來,也是要過路口往東去:“林哥你就不能整輛冒煙的?”
“買得起用不起啊,要不然我這一個月的工資就都冒成煙了——”
林家博推着自行車到了他的旁邊,他一直就有不小的煙癮,現在上了幾個月的班,那工資還不夠買菸錢的,如果再和這貨似的整輛摩托車,那每個月的油錢和煙錢就能讓他喝西北風,不算濃密的眉毛下面一雙銳利的眼睛掃過沈鐵軍的車把,開口道:“你這個包我還是第一次見——”
“嗯,不常用,這應該是第二次用。”
沈鐵軍車把上掛的包是楚大招給他買的,說是搭着他的穿着就和精英人士差不多——這也就是他的閱歷到了,當時纔沒說出精英算個錘子,咱早就是精英的老闆這種話了,畢竟自家女人買的,無論好不好看都是要誇的,也就收了起來,這會兒聽到有人誇,心情也是不錯的:“怎麼樣,抓到幾個壞蛋了?”
“還壞蛋?得虧你是個領導,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誰家的大孩子——”
林家博眉頭一挑,上下打量了沈鐵軍說過,笑道:“地鐵上哪有那麼多壞蛋讓你抓啊,倒是其他局是真抓不過來——”
作爲共和國的第一條地鐵,首都1號線的價格自然也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單次起步價三毛包月十五塊,上面坐的人也是真正的非富即貴,有想法的別說上車了,一進站口就得被工作人員給盯上——這也是林家博的老爹爲什麼把他給整到地鐵公安局裡的原因,相對於其他的公安機關和派出所來說,簡直能稱得上清閒,當然這個形勢也在慢慢的變化:“你今天走的有點早啊?”
“要去拐個彎,不對,是直走去門內大街辦點事兒,走了啊~”
聊了會的沈鐵軍看到交警打了個手勢,便衝林家博說了句加上油門走了,春暖花開的天街上人流涌動,大姑娘小媳婦的穿着五顏六色的衣服,在近乎以灰色爲主的自行車大軍裡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從這裡到那邊的翻飛着,釋放着對希望的期盼和美好生活的嚮往,一路前行。
沈鐵軍的家在天街的西頭,而他要去的地方則是過了天街東頭的門內大街,加着油門帶着一路的注目禮過了東單路口的時候,時間才過了不到十分鐘,只是當他把車子拐進婦聯大樓的時候,站在門口的兩個保衛就把他攔了下來:“同志,你找誰?”
“哦,我是來捐款的,請問兩位師傅該找誰啊?”
沈鐵軍將車子停在了門口裡的傳達室前,這時大門口不時的往裡面進人,兩個保衛互相看了一眼,顯然很詫異這位是來捐款的,可一看他的西裝和小摩托車,兩人竟是第一次見,正在這個時候旁邊傳來了個聲音:“沈鐵軍?”
說話的女人穿着個米色的小風衣和半身裙,大鵝蛋臉上的一雙杏眼瞅見沈鐵軍轉過頭後滿臉問號,便是展顏一笑開了口:“你不認識我,我爸是你們研究生院新聞專業的徐士德——你來是辦事兒的?”
“想捐點東西,不知道你們這裡收不收國庫券?”
眼前浮現出國字臉的徐教授,沈鐵軍看到她沒介紹自己,也就談起了過來的目的:“我瞭解了下條例上只說不得當貨幣流通,不準自由買賣——”
“哦,那你應該聯繫基金辦公室的甘主任,她負責這個事兒。”
女人說着旁邊還有打招呼的,便衝着沈鐵軍點了點頭,開口笑道:“你直接去裡面找就行了,我走了。”
“好,那謝了!”
沈鐵軍目送女人離開,轉頭看向了旁邊倆保衛:“這位女同志是哪個部門的?”
“嗯,這個是我們單位的秘密,同志你是哪個單位的?”
倆保衛中年齡明顯偏大的是滿臉警惕,衝着他問完轉身一指拐角的方向,開口道:“基金辦公室在那邊——不過你需要登記一下。”
“哦,農業部菜籃子籌備辦公室沈鐵軍——”
年紀大的保衛在旁邊打量着沈鐵軍寫在來訪記錄上的信息,另一個保衛的聲音也就飛快的傳來:“唉,唉,甘主任,這裡有位同志找你——”
甘桂芳今年四十九了,留着齊耳的滿頭花髮,身上穿的還是深藍色的幹部裝,推着個二八大梁車子到了旁邊站定,看了看沈鐵軍的穿着又看向了保衛想問問什麼,只是沒等她開口,鐵軍便轉過了身來,甘桂芳瞅着沈鐵軍的模樣面上露出了驚訝:“鐵軍主任?”
“哦,你好甘主任,您認識我?”
瞅着甘桂芳發黃的大圓臉,沈鐵軍是確認自己沒見過這位的,只是想起先前徐教授的女兒,便開了口道:“不好意思,我不記得咱們見過了——”
“咱們沒有見過面,我只是在開會的時候見過您,我是甘桂芳,青少年基金辦公室的主任,走,到我辦公室裡去說話。”
甘桂芳想起在大會上聽別人說的,饒是心中滿滿的好奇,也沒在門口便把話問出來,轉過頭衝着旁邊的保衛開了口道:“秦師傅,鐵軍同志不是外人,那我就把他帶進去了——”
“好,好~”
年紀大的保衛上下打量着沈鐵軍推着車子走遠,轉過頭看了看同事,搖了搖頭道:“這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
“去年開大會的時候我也列席了下,咱們當時坐的位置並不遠,再加上你這麼年輕,所以剛纔就認出來了。”
沈鐵軍推着車子走到路口拐角,甘桂芳便把她的車子給放在了門口,嘴上說着拎起車把上的包,從裡面摸出了串鑰匙打開了木門,沈鐵軍拎起公文包忍着刺鼻的黴味到了打開的門口,便見斑駁的木門上十來個釘子毫無規則的將四塊玻璃卡在木框裡,竟是連起到固定作用的玻璃泥都掉光了。
“來,隨便坐,這個辦公室一直沒什麼人來,小鄔和小古來之前先去把孩子送去託兒所。”
將手中的包掛在牆上的釘子上,甘桂芳便捲起袖子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說着,沈鐵軍擺了擺手開口道:“甘主任——”
“沈主任您可別這麼喊,您要是真想喊,就喊我一聲甘桂芳,或者是甘大姐也行,我這個主任只是個稱呼,可不能當真——”
甘桂芳拿着茶杯到了門旁的臉盆處才摸到水,便聽到沈鐵軍那麼正式的稱呼她,也就回過身來滿臉正色的說了,最後笑道:“更比不得您——”
“甘大姐說笑了,主任和主任都是一樣的,咱們只是革命分工不同——”
沈鐵軍從諫如流的笑着改了口,他是真把這個事兒給忘了,兒青會的孃家全國婦聯是堪比政務院的存在,他潛意識裡還以爲這個基金會最起碼也應該是個企事業單位,可從甘桂芳所說來看就很可能是兩不靠的法人機構,參考到現階段的身份情況來說,這個概念還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出現,身份證到現在都還沒影呢——
甘桂芳對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連門口那倆保衛喊她都是甘主任甘主任的,就是不知道那倆懷着什麼樣的目的,以沈鐵軍幹了一年多的主任經歷來看,這倆貨有很大的可能是是在調侃她,不過這和他要乾的事兒沒什麼太大關係:“還得麻煩甘大姐確認個事兒,咱們這邊接不接受國庫券的捐贈?”
“國庫券?”
甘桂芳甩了甩茶杯上的水漬,她是有些預感這位是跑過來捐錢的,雖然當時在聽說了後有些不信,可想着人家堂堂的部委副主任到她這個小廟來,還是在這個大早上才上班的功夫:“你打算捐多少?”
“我打算匿名捐款,就是不進行廣而告之的。”
沈鐵軍眨了眨眼將手中的公文包放在了桌子上,甘桂芳的眼睛從他的臉上挪到公文包上,緩緩的開口道:“那你和家裡人,商量過了?”
“商量過,所以你們給我打個收條就可以了,按照我的瞭解,這批國庫券雖然不能當錢用,但是可以抵押給銀行貸出一部分現金,當然我也有些不成熟的意見,目前鄉村教育隨着公社的改制出現了很大的問題,所以我想將這批錢用在貧困地區的小學改造上面——”
經過一年的工作,沈鐵軍對這時候的鄉村教育有了更深刻的瞭解,教育的崩塌以幾何倍增的方式隨着大包乾在擴大,舉目望去似乎只要是實行了大包乾的地區,原本誕生於金橋工程的教育模式便彷彿土崩瓦解般消失。
這當然並不是完全大包乾的原因,還有着回城的教師導致教職工人員不足,亦或者是師資力量的下降,還有短視鄉人們的無知——想要改變這點除非是五年後的魔方傾盡全力!
然而那樣做是沈鐵軍所承受不起的,這不是說他捨不得五年後魔方的家業,畢竟無論從小鬼子那拿回多少不義之財,還給了國家就當是爲了彌補小鬼子們當年造下的破壞,想賺錢的話大不了再等上三四年,那依然是可以令魔方再增加一個數量級的機會!
而沈鐵軍所處的位置不允許他這麼做,年少多金身居高位傾盡家財以助國家,當年想幫着朱元璋犒賞三軍修築城牆的沈萬三不光死了,最後還落的身死族滅,倒是賣了大萌的八大盡喪搖身一變成了皇商不說,還稱雄商界五百年!
沈鐵軍不想當邀買人心的沈萬三,也不想做裡通外邦的商界狗熊,他只是想多盡一些力,讓自己過的更好,讓國家少走些彎路,然而買房子買酒買古董可以,按照某個邏輯來說他在這裡買的越多,某些人就越是對他放心,可要是正大光明的在頂着這麼多光環下捐學校捐錢修橋鋪路——那就保不準已經抹掉的網點事兒就會爆發,這種風險他不敢冒,所以他真要做些事兒,就只能偷偷的幹:“當然你們要把這三千萬的支出賬冊複製一份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