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常石的眼睛瞪得更大,像一副大銅鈴。田蕊吃力地從常拓身上移開,靠着葉微微手也握在了皮鞭上,眼淚汪汪地道:“對不起,常叔叔,是我不對,是我愛上了常拓,微微只是想幫我們……”
“爸,我是真的……愛蕊蕊……”常拓的聲音透着虛弱,卻無比堅定,望向田蕊,眼神裡有愛更有憐。兩人對望在這裡,奉送着彼此的關愛,完全忘卻了痛苦和所處的境地,看得葉微微一陣陣滾淚水。
常石氣憤地一甩,甩開了葉微微和田蕊的手,再次舉起鞭子狠狠地打在常拓的身上,用力地吼着:“你這個混蛋,你這個混蛋!”
“不要!”田蕊又要衝上前去擋鞭子,被葉微微一把拉住。她擋在田蕊面前,再次伸手去擋常石握鞭的手,目光裡一片凜然,瞪着常石就吼:“你給我住手!再不住手我去秘組法庭告你!”
常石用力打下來的手突然一頓,不可置信地望着身前不足他肩膀高的葉微微,眸子裡滾出的怒火足以將她淹沒!他挑起粗眉,威武之中仍可窺年輕時的英俊帥氣。
“你說什麼!”他突然大喝。
秘組成員的大嗓門振得葉微微的頭開始發暈!加上他此時一副要殺人的氣勢自然是嚇人的,她閉眼縮緊了脖子,卻還倔強地拉着他的手,開口道:“反正你不能打常拓,不可以阻止他們自由戀愛!”
“你!”常石用力甩掉她的手連同鞭子,指着常拓喝道,“你爸爸已經禍害了田蒼桐的老婆和小女兒,田蕊你說什麼也不能禍害!”說完揹着手氣呼呼地離去。
“蕊蕊……”
葉微微扶起受傷的田蕊,卻看到一身貴氣打扮的方紫依攜着岑芳菲走來,跟着前面的範慕北。
“這是怎麼回事?”她看戲般擰高了眉頭,一雙漂亮的眼睛裡帶着嘲諷射向葉微微。
範慕北停步在衆人面前,臉色一如從前那般嚴肅,眸光銳利卻收起,平淡無波地道:“常拓的女朋友是田蕊,葉微微只是幫他們,跟常拓沒有特殊關係。”
他是在幫自己說話嗎?葉微微感激地投一眼過去,範慕北卻連看都沒有看她,只是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葉微微只能在心裡罵着:切!假正經。心卻一點點甜蜜起來。
岑芳菲冷冷地哼了哼,拍拍勾在自己臂上的方紫依的手,帶着鄙夷的目光卻落在葉微微身上:“這種沒事就挑撥是非的女人,更不配做我們範家的媳婦。”
方紫依得意地勾上了紅脣,與岑芳菲貼得更緊,不知情的還會以爲她們是一對母女。臉頰往上得意地拉着,挑釁般看着葉微微,她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意思已經明顯:葉微微跟她鬥,只能輸!
葉微微不服氣地梗直了脖子,出聲反駁:“我沒有挑撥離間,我只是不忍看着他們明明相愛卻走不到一起。”
岑芳菲兩道細眉含怒挑高,睜圓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兒子馬上尖銳地大聲道:“你看到了嗎?一點禮貌都沒有,這樣的女人你也想娶回範家?”
“你們對我沒有禮貌,爲什麼要我對你們有禮貌!更何況我只是實話實說!”葉微微不是受氣包,覺得不合理自然而然地吼了出來,身板拉直,與岑芳菲對視。
岑芳菲的臉立刻漲成了豬肝色,喝聲更厲:“範慕北!你聽到了嗎?她竟然要指責長輩,你怎麼會這麼沒眼光!”
“媽,彆氣壞了身體。”方紫依好媳婦般安撫起岑芳菲來,在衆人面前有意與葉微微形成極端對比。
“哼,沒教養!”岑芳菲氣呼呼地踏着高跟鞋轉身離去,方紫依亦步亦趨,垂眉順目,把一個好媳婦形象保持得完美無損。
葉微微悶悶地不再出聲,伸手和沈浩、田蕊一起去解常拓身上的繩子。範慕北突然叫住了岑芳菲:“媽,她是我的女人,請您用正確的眼光去看待她,評價她。”
岑芳菲的身體像裝了彈簧般反彈回來,對上了兒子的眼,勾脣生氣地反問:“你這是在指導我怎麼做人嗎?範慕北,我是你母親!你要氣死我啊!”
她突然手撫心臟,一副身體脆弱的模樣,把個方紫依嚇得嗲音呼了又呼:“媽,您沒事吧,我們去看醫生。”
岑芳菲虛弱地擺手由方紫依扶着朝前走,範慕北抿脣不語,但挺直的脊背足以說明他的不屈服。
手機鈴音突然響起,範慕北接下電話,眉色更加凝重,朝常拓這個方向望了幾眼,擡步離去。
田蕊和常拓立刻緊緊地抱在了一起,兩人的深厚情感看得葉微微一陣陣抹眼淚。
然而,他們兩人很快又面臨了更嚴峻的困難,田蒼桐。他來了,範慕北去接的就是他。
在組織的招待所裡,田蒼桐與常石這對仇家相見了,同在的還有田蕊和常拓。
田蒼桐一身黑色西裝穿在身上,挺直的身板把西服襯得直板有型,是很耐看的中年男人,臉上自然流露出正氣。
此時的他和電視上出現的樣子全然不同,滿臉怒氣,步子邁得奇快,直接忽視掉常石,走到田蕊和常拓面前,擡手,叭一巴掌打在田蕊的臉上。
這一巴掌極有力度,甚至還可以聽到來自室內的迴音。
田蕊被打懵在那裡,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親,眼底掛上了無法隱忍的淚花,顫抖着嗓音泄出哭腔:“爸,你……”
田蒼桐巨大的吼聲立刻塞滿了衆人的耳朵:“田蕊!你太讓我失望了!”
田蕊抖動着身體咬脣再不敢在自己的父親面前說話,只撲簌簌地掉着淚花,委屈而又悲傷。常拓心疼地擁緊她,田蒼桐伸出大手粗魯地將兩人拉開,把田蕊鉤在了手裡,再度大吼:“你現在給我回去!”
“不,爸--”田蕊開始拉田蒼桐的手,淚花片片撒在臉上,眼底卻無比堅定,祈求般拉長音調呼喚自己的父親。
常拓想上來拉田蕊,又怕她受傷,常石只是垂下一雙煩惱的眼一聲不吭,範慕北也靜靜地坐在一邊不吭聲。
沒有一個人幫他們,田蕊的性格這麼弱……
葉微微終於看不下去了,衝着田蕊喊了起來:“蕊蕊,有什麼你就說,把想說的都說出來,不要怕!”
聽到這個聲音,原本不曾注意別人的田蒼桐突然擡頭向她射來目光,葉微微以爲他要訓斥自己,卻見他睜大眼像在辨認一個熟悉的人,嘴裡叫道:“雪華……”
葉微微愣在當場,張大嘴巴不明白他緣何這樣稱呼自己,常石突然站起來,解釋道:“她姓葉,叫葉微微。”
“葉微微?”田蒼桐的眸子裡帶了疑惑,很快清醒過來般收回了目光,心思再度放在了田蕊身上,堅決地吼着,“你馬上給我回去!”
“爸--”田蕊突然跪倒在田蒼桐面前,出乎所有人意料,田蒼桐更驚得放了手。他的家教極嚴,卻也從來沒有讓田蕊跪過自己。
田蕊臉上不斷地滾出淚花,祈求地望着自己的父親,咬脣下定決心般開口:“我真正喜歡、一直交往、包括被人拍到進賓館的一直都是常拓,我跟陳天涯根本什麼都沒有!”
田蒼桐突然朝後退幾步,身形不穩,差點倒下,葉微微及時跑上前去扶他,他全身發軟,就這樣靠在了她的身上。怔愣在那裡,像突然老了十歲,眼底急速轉過無數情緒,最後緩緩地垂眸,落在田蕊的臉上……
“田市長,我知道一些你們兩家的事情,可那些跟他們兩個年輕人沒有關係啊。求您不要把上一代的悲劇延續到下一代身上。您是我最敬佩的人,我相信您一定是個開明的家長。”葉微微義正嚴辭,說出來的話鏗鏘有力,一旁原本垂眉做局外人的範慕北突然擡臉,在她身上搜尋停留,以一種全新的目光看着她。
田蒼桐不語,抽開身體沉沉彎下,全然沒有了平日的意氣風發。
田蕊盡情地哭泣,唔唔地傾訴:“我和常拓從小就相互喜歡,可是,雖然我們住在一個大院裡卻只能偷偷見面,長大了更不敢公開關係,我怕,怕爸爸您說我不聽話,怕您說我給您丟臉……這些年,我一直好努力好努力,努力地學習,努力地聽話,努力地做您最合格的女兒……可爸,我想跟自己愛的人組建家庭啊……”
“你……”
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兒,他彷彿今天才認識田蕊般,眼眸裡透着陌生。田蕊說着說着,越發覺得委屈,聳着肩膀哭得更加傷心,話再也不成語。
常拓想上前扶田蕊,被沈浩拉住,朝他搖了搖頭。常石垂臂沉默,顯然,今天的事情他也沒有了主意。臉上突然滾下兩滴淚,他用力地抹掉,有了鬆動的痕跡。
葉微微把這一切看在眼裡,輕輕地走到了常石面前,真誠地道:“常總長,您是一個鋼鐵秘組成員,我爸爸說,秘組成員都是鋼鐵做的,正直,堅強,從來不會違背意志去做壞事,我想信您沒有害死蕊蕊的母親和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