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46章

一時半會兒的回不了宮, 於是幾人準備找個合適的地方包紮治療。鑑於擺明了是有人想要殺掉煙雨,陽明君預感自己的住處也不再安全。於是,幾人商議之下來到陽明君母親所在的淨業院。

看到一下子出現了這麼多人, 深夜依然在佛堂修行的禧嬪娘娘嚇了一大跳。看到幾人如此狼狽, 趕忙安頓幾人住下, 又提來了藥箱。

經過了一場激戰, 陽明君有些興奮。只不過在喝了三碗熱茶之後, 他終於發覺暄王和雲之間的氣氛不太對。暄王一直盯着雲看,一副生怕他跑掉的樣子,而云則是看也不敢看暄王, 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散發着冷氣。

“哎喲”, 暄王突然叫了一聲, 幾人都嚇了一跳。原來是暄王的傷在手臂, 明明包紮後不動的話,不就就會止血, 可他偏偏剛剛“很不小心”的用受傷的手拿起了茶杯。盛滿水的茶杯的重量加上手臂的彎折,於是乎包紮好的傷口又滲出血來。

暄王敏銳的捕捉到一直不敢看自己的雲傳遞來的擔憂目光,他忍不住狡黠一笑。陽明君看着暄王不住滲血的傷口十分擔憂,於是站起來說:“我去問問母親,拿藥箱過來。”

暄王卻用另一隻手臂攔住了王兄, “不用了, 禧嬪娘娘和煙雨料想已經安歇, 這種小傷, 雲就能處理了……”邊說着邊大大咧咧地伸着纏着紗布的手臂, 湊到雲的面前。

看着這個又在耍着小心思的暄王,其實雲的心裡是在感動。因爲暄王的言行, 很明顯的傳遞着暄王最想要對雲說的話——“我信你”。

冷着面的雲突然一笑,就開始幫正在愣神的暄王重新包紮起來。

陽明君的目光在二人之間迴轉,半晌,他的表情開始變得嚴肅,“你們……”

還沒等他問完,暄王就挑着眉回答了:“雲劍是寡人的人……王兄,這句話寡人不是說過很多遍了嗎?”

終於知道了暄王所說的“我的人”的真正涵義,陽明君震驚地定在原地。他望着雲,於是有幸看到了——跟自己相識逾十年的雲,臉色從白到微紅最終變成紅得能滴血——這樣自己從未見到過的奇景。

於是,陽明君更加像是被雷霹了一般,“也就是說,你從來就沒打過煙雨的主意?你,你,你喜歡的竟然是個男人?我親愛的弟弟,朝鮮國的主上殿下,竟然喜歡的是男人?怪不得你這麼多年都不打算要元子……不行,不行,先王可就你這麼個寶貝兒子……不行,不行……這怎麼能行……”

瞥了一眼旁邊像是中邪一樣不停地自言自語絮絮叨叨的陽明君,暄王一臉的鄙夷,“王兄,比起這個,你不應該覺得寡人再不窺視你的‘寶貝’,你該感到慶幸纔是?而且,我們不是應該想想,今天此事發生之後,該怎麼應對尹家那些人嗎?”

聽到這些話,陽明君纔開始平靜下來,事有輕重緩急,雖然還是無法認同,但是……唉,畢竟作爲李氏子孫,如何守下祖先基業纔是重中之重。

“你覺得動手的是誰?大王大妃?不對,你還沒有繼承人……她定會天天爲你的安康祈福……那,是領相?對了,雲,你是如何尋到此處的?”

聽到陽明君的問話,雲停頓了一下,“是領相,這種殺手像是他手下的。我本是想來見見陽明君,誰料路上發現這些形跡可疑之人,於是加快趕來,誰知還是晚了些,上主上受驚了。”

看着一臉自責的雲,陽明君趕忙安慰他。一旁的暄王卻敏銳地覺察到雲又說了謊。不同於以往他的放任,他決定等回宮之後好好的詢問清楚。以往,暄王一直都覺得自己既然信任,那麼不問不說,自己去探尋發現。只是這次雲劍入獄之事,讓暄王發現自己的被動。自己能原諒他的欺瞞,也能夠原諒他的所爲——因爲暄王信任雲劍絕無害他之心,只是若是他依然什麼都不知曉,換來的只能是更多的擔心,也會被敵人鑽了空子。想到雲被領相帶人押走的情境,暄王眼中就是一黯。

“雲劍等下隨我回宮,寡人若是不回去,恐怕還會生出事端。”看到陽明君的驚訝,暄王接着說:“出來一個暗衛又回去一個暗衛,料想也不會有人察覺。領相一次未成,恐怕還會有後招……這淨業院估計也不再安全了,明日陽明君就帶着其他人一起前去寡人暗中佈置的暗莊吧……”

交代瞭如此種種後,暄王就示意雲劍跟自己一塊回去。雲看了看暄王,極力忽略了身後陽明君明顯想要找自己“單獨談談”的神情,又用黑布遮上臉,毅然決然地跟在暄王的身後走了出去。

等暄王和雲回到康寧殿,已經是深夜了。善衡在殿裡來來回回地走着,急得團團轉。看到暄王回來,他可算是鬆了一口氣了,隨即責備暄王道:“殿下,您爲何在外如此之久,小臣……”剛說到這裡,善衡發現了暄王手臂上纏着的紗布,“殿下,您,您怎麼受傷了?”旋即轉身想向外邊喊:“快傳……”

誰料還沒喊完,就被人從背後捂住了嘴。暄王剮了善衡一眼,“不必了。今日之事,必須成爲秘密。”

善衡這才緩過神來,連忙點頭。於是身後之人,才放下了手。善衡扭頭一看,頓時大驚失色,“雲……雲劍大人?你怎會在此處?”

“善衡,你怎麼就學不會小聲些說話呢?”暄王又是一句指責。“快去,幫寡人準備熱水,寡人要沐浴。”

善衡走出去之後,房間裡就只剩下暄王和雲了。猛然間,雲有了一種被人當作獵物盯上的感覺,不禁打了個寒顫。

“冷了嗎?”暄王轉身給雲劍遞了杯熱茶。

雲接過了茶水。正想着暄王若是問起來,自己該如何回答。善衡卻在此時入內稟報說,“殿下,按您的吩咐,熱水已經準備好了。”

暄王給雲理了下亂了的額發,給他蒙上黑布,“跟我來。”

雲跟在暄王身後走,走着走着,卻發現暄王的最終目的是浴室。

屏退了衆人,暄王讓雲把劍遞給他。暄王抽出了劍,撫摸着劍身,“你是真的不想回來了麼?”說着竟然將劍架到雲的脖頸,“你不是想要離開寡人的嗎?”

“寬衣。”暄王厲聲下令。

雲在猶豫着自己是否真的應該動手之時,暄王卻把劍收了,寶劍入鞘,卻被置於一旁。暄王看着面前一動不動的榆木,搖了搖頭,“真是,毫無趣味可言。你至少假裝害怕一下也好。寡人才有開玩笑的樂趣呀。”說着嘆了口氣,“唉,怎麼就碰上你了呢?”

雲劍低下了頭,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子,努力忽略着暄王話裡的深意。而蒙着臉的黑布已經讓自己在滿是整齊的浴池裡,有些喘不過氣來。只是暄王不開口,雲也不敢有所動作。

暄王卻並不打算饒過這樣的雲,他走近雲,替他解下黑布,看着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的雲,“我還沒做什麼呢,你怎麼就喘成這樣?還是說,我們的雲劍大人也是很期待?”

知道暄王此時心情不暢,雲不敢觸動暄王的逆鱗,只能乖順地受着。

“既然我們的雲劍大人連王命也是可以違抗的,那麼,寡人就只能親自服侍雲劍大人寬衣解帶了。”暄王調笑着說着,用手解開了雲的衣襟。“剛剛不是說冷麼?那就進去吧。這可是我特地爲你準備的。”

“這是君王的浴池,小臣不能從命。”雲覺得自己還能再掙扎一下。

“這可是王命啊,雲劍大人您又要違背了嗎?可惜啊,我受了傷,沒辦法抱你進去——還是說,我們的雲劍大人非要寡人抱着你才肯遵從王命?”

“殿下……”

“你不聽聖諭,就是不忠。你身上的寒氣倘若傳給寡人,那也是不忠。還有,在寡人和王兄之間徘徊不定,那可是謀反。”

連“謀反”二字都用上了,唉,不就是因爲先去找了陽明君麼?而且是因爲他們有危險而已。雲覺得暄王現在真的是在雞蛋裡挑着骨頭。於是也只能閉上眼睛默認了一切,然後又緩緩地走進浴池。

剛剛坐進去,就聽到暄王的聲音:“雲劍大人倒是舒服了,可是寡人也想去去寒氣。”說着伸了伸自己受了傷的胳膊。“無奈啊,看來只能勞煩雲劍大人幫忙了。”

雲只得從水中起身。原本穿着的褻衣已經完全被水打溼,跨出浴池穿着比沒穿還要“引人注目”。伺候着暄王浸進浴池後,雲劍不敢踏進去,卻又不敢不踏進去。

“既然雲劍大人已經不冷了,那我們也該來算算總賬了。不如,就從雲劍大人爲何認下世子嬪一事的罪責開始說起吧……”

霧氣朦朦朧朧地潤溼了雲的眼睛,罷了罷了,總有這麼一天的。與其讓他從別人口中得知,不如,還是自己告訴他吧。

於是,就在這樣一個經歷過生死驚心的夜晚,在皇宮的一個霧氣騰騰的角落,雲真真正正地向暄王坦白了。

是夜,還有一處也有人深夜未眠。領相大人府邸,領相和幾位大臣本事等待着某個巫女的死訊,卻迎來了失手的消息。

“我就說雲劍此人靠不住啊靠不住,一邊兒說得好聽,什麼‘取得主上的新任’、‘給予致命一擊’,一邊兒卻又跑去救那個巫女。嘖嘖,聽說殿下也在,最後還不是乖乖回到殿下身邊去了?依我看啊,您這做得可是無用功。”

領相大人轉頭一個眼神,就震住了還在喋喋不休的吏曹參議,“你們懂什麼?金齊雲此人,言出必行可是出了名的,更何況——他和公主的把柄還在我們手上,諒他也不敢不從。不過,他如此取信於主上的方法,可是讓我們損失慘重啊。看來,不得不給他獻上一份‘大禮’纔好。”思考了一會兒,領相對下人下達了命令:“今夜你們連夜動手,務必要讓全城都貼滿告示,就說‘前世子嬪尚在人世,就是活人署的巫女月’。”

“可您這不是在幫他們嗎?這樣一來,刺殺巫女月不就更是難上加難了嗎?”

手下的兩班大臣提出了質疑,可領相卻明顯未放在心上,“本來經過今日之事,巫女月我們就殺不掉了,不如放在主上的身邊,一來能離間主上和陽明君的關係,二來能給我們的雲劍大人提個醒——此可謂‘一石二鳥’。”

既然我能讓你從天牢裡出來名正言順的站在李暄的身邊,我就能把你拉下來。領相心裡邊想着邊冷笑出聲。他沒有忽略那天“夜審”在喝茶之時雲劍頸邊露出的紅印,那分明不是什麼女人的傑作,在皇宮之中敢與這位“幾乎日夜都同主上在一起”的雲劍大人做出那種事的,除了李暄還有誰?想不到啊想不到,本事構陷的“奸佞”一說,竟然會是真的。

一個巫女,能攪得李暄、陽明君、雲劍三個人都不得安寧,嘖嘖,這可不是什麼“一石二鳥”了,當是“一石三鳥”纔對……不對,還有一個公主。領相大人捋了捋鬍子,他突然想到了置巫女月於死地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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