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風胸處滲出來的鮮血順着手臂流下,“啪嗒”一聲滴在了蘇洛的眼睛裡。此時是初春,天寒冷無比,蘇洛只知道眼睛裡的血迅速凝固,模糊了她的視野。
“長風,你快放手,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的。你還有事情要做,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裡。”雖然蘇洛這麼說,顧長風卻依舊抓着蘇洛的手,不但不放,反而拽的更緊了。
然而剛剛下過雨的泥土哪裡能支撐多久,還不等蘇洛下一句話說出口,顧長風便再也抓不住那岩石,兩個人就這樣直直的墜了下去。
蘇洛只覺得有種坐飛機時失重墜落的感覺,死亡的氣息把她壓抑的喘不過氣,在暈過去那一刻,蘇洛眼裡只是緊緊的盯着顧長風下墜的身影,想伸手去抓住,卻是無能爲力。
等到蘇洛再次睜開眼睛時,只覺得頭痛欲裂,好像是要炸開一樣,實在是疼得厲害。蘇洛看了一下自己熟悉的房間,但是視線所到之處竟是全都覆蓋着淡淡的血紅色。
就在蘇洛困惑不已之時,眼睛定格在了趴在一邊睡着的千淩鈺身上,而此時的千淩鈺也慢慢轉醒。在看到蘇洛醒後就好像是得到了自己喜歡吃的糖果一樣興奮。
“夫人,你終於醒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或者是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這就讓下人去做。”
看着萬分興奮的千淩鈺,蘇洛淡淡的把自己的疑惑說出口“爲什麼我眼前看到的東西都是紅色的,而且我記得自己當時和顧長風摔下了懸崖,怎麼會回到太子府,現在顧長風人在哪裡,他怎麼樣了?”按常理來說,如果她被救了回來,那麼顧長風應該已經被救回了的。
千淩鈺見蘇洛一開口便全是顧長風,心裡不免有些不舒服。“你這眼睛是因爲那時候沾了血,那血又凝固在了眼睛裡,不過你不用擔心,很快就會好了。我那時候趕到懸崖邊救了你們,便把你送回了太子府,至於顧長風,我已經把他給送走了。”
那時候,他和度雲青龍三人趕到懸崖邊時兩個人已經掉了下去,情急之下,三人便你拉我我拉你連在一起,這才險險抓住了他們兩個。
蘇洛只不過是受了一點壓力暈了過去,因爲懸崖上的落石擦傷了一些地方,但是並沒有什麼危險,眼睛把血塊清理出來後,只用幾天時間便可以恢復了。
倒是那個顧長風,傷口本來就沒好全,如今泡了雨水後又因爲救蘇洛再次裂開。送他們回來那天請太醫救治,本來太醫說是無力迴天了,不想後來那顧長風卻是又硬是撐了過來,讓人佩服的很,但是五天過去了卻是沒有醒來。傷口癒合的非常慢,情況並不樂觀。
雖然千淩鈺很感謝顧長風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了蘇洛,但是後來三個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們拉了上去後,那顧長風卻是緊緊的拉着蘇洛的手就是不放。後來還是千淩鈺死命掰開的,當時千淩鈺想拿刀砍掉顧長風的手那表情青龍和度雲可是看見了的。
蘇洛一聽千淩鈺把顧長風送走了,當下就像是被蟲咬到一樣猛地坐了起來,也不管疼得快要炸開的腦袋追問道:“什麼?你竟然把顧長風他送走了,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雖然此時顧長風怎樣她不知道,但是那時候他身上的傷是絕對不容樂觀的。現在把他送走簡直就是和要他命沒什麼區別啊。
千淩鈺見蘇洛失控的樣子,心下一暗,只是他把顧長風送走她就那麼在意嗎。兩個人相識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爲了男人吼他。她屢次帶他出走,難不成她已經對顧長風產生了感情嗎。不可以!
“是,我是把他送走了,那又如何,讓他留在太子府太危險了,我這樣做何錯之有!”
蘇洛見他把顧長風送走竟然還理直氣壯,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對着千淩鈺吼道:“是,你是沒錯,你只不過是怕事的膽小鬼!你怎麼是如此薄情之人,我蘇洛真是看錯你了。你明明知道顧長風他對我是何等重要,你竟然送走了他,你知道他如今的處境有多危險嗎”
重要?一聽到這句話千淩鈺以爲她是真的喜歡上了顧長風,也就不再客氣。“是,本宮是薄情,本宮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既然他對你那麼重要,你就不要再帶他出去在外面亂蕩啊。他和你出去一次,便受傷一次,甚至更重,你還是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嗎!既然他對你那麼重要,你爲何不去找他,讓他當你的夫君!”
後面蘇洛並沒有聽清千淩鈺說了些什麼,只是那句‘你帶他出去一次,他便傷一次,甚至更重。’這句話一直在她的腦海裡迴旋。
“這位小姐,你命格帶煞,在你身邊的人會因爲你一個個的死去,直到最後你孤身一人,老夫勸你還是離身邊的人遠點,否則傷到的不止是他們,還有你自己。”這是她還在前世的時候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對她說的。
她當時只當那老人是瘋言瘋語,所以並沒有給予理會,沒過多久這句話也就被她給忘記了。後來真如那老人所說,她身邊的摯友一個個的死去,時至今日,她再想起這句話,心裡卻是無言以對。她從來不信什麼怪力亂神之說,但是事到如今,她到底是該信還是不信。
蘇洛並沒有再說話,只是呆呆地坐在牀上,一句話也不說,就像是沒了魂一樣。千淩鈺以爲是她還在意顧長風的事情便拂袖而去。
而蘇洛就那樣在牀上坐了一天,沒有喝水,沒有吃飯,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這可把青荇給嚇壞了,便差了人去跟千淩鈺說,不想千淩鈺竟是不理。只是留了一句“隨她去”便再也沒有什麼。
兩個人自那天以後一連半個月都沒有說一句話,就算是見到了,也只是把對方當做是透明人擦肩而過。隨從的青荇和度雲並不知道兩個人發生了什麼,也只能聳聳肩無奈的嘆口氣罷了。
但是這半個月蘇洛都一直沒有放棄尋找顧長風的蹤跡,但是卻無絲毫線索。心裡忐忑,但是卻也不願意去問千淩鈺。而玉青蓮也不知道是去了哪裡,自從除夕那天起便再也沒有見到她的人。整個太子府似乎都安靜了許多。
後來問了青荇才知道,玉青蓮其實有一個養父,只不過多年前便死了,這些年她每逢春節都會回到之前的地方住一陣子,也算是紀念她死去的父親。
這讓蘇洛不禁想到那玉青蓮雖然心機深沉,但是心裡卻也有柔軟的地方。這些天她也有細細的想了那天的時,當時是她糊塗,只知道帶着顧長風走,卻沒想到突發情況,和顧裡到底會把人安排在哪些地方,那時候出去和送死是沒什麼區別的。
但是她卻不想去和千淩鈺道歉,畢竟他把顧長風送走實在是薄情。其實蘇洛並不知道,他們兩個人一出太子府沒多久就被顧裡的人給發現了。只不過千淩鈺比他們的人早了一步找到他們。
如果那天不是千淩鈺趕到及時救了他們兩個人,怕是就算是顧長風掉到崖底沒有死,那顧裡也會讓人毫不猶豫的讓他斷氣。說來也巧,他們剛走,那顧裡後腳就跟過來了,不過只是找到了顧裡的佩劍並沒有看到人。
直到顧長風被救走顧裡當時可是大發雷霆,狠狠地罰了在太子府埋伏的密探。
很快一個月又過去了,春節已經過去許久,府裡已經沒了過節的氣氛,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蘇洛偶爾會獨自一人去柴房裡坐着發呆,看着那桌上早已經枯萎的紅梅,和那已經鋪着薄薄灰塵的兔子燈籠。
青荇見她這樣,雖然心裡着急,卻也是別無他法。這天晚上,蘇洛提着兔子燈籠在府裡隨意的轉悠,而青荇則是在後面默默的跟着。
她知道蘇洛這時候需要安靜,便不曾開口說話。不想蘇洛只是低着頭看着手裡火光忽明忽暗的燈籠,根本沒有注意到對面走來的人。
等到青荇想開口阻止時已經來不及,蘇洛一擡頭,便冷不及防的和千淩鈺撞了個滿懷,手裡的燈籠不知何時已經掉在了地上,火也滅了。
蘇洛身高略微比千淩鈺矮一點,而千淩鈺走的時候又是低着頭,而蘇洛碰巧把頭擡了起來。兩個人的嘴脣就這樣碰在了一起。
回過神來的蘇洛正打算推開千淩鈺,卻被千淩鈺強制性的扣住後腦勺,兩個人的嘴脣緊緊的貼在一起,蘇洛開口正打算罵千淩鈺,卻讓他有機可乘把舌頭伸了進去。
千淩鈺仔細的品嚐着她的味道,帶着一點點的霸道,弄得蘇洛疼得要命。趁千淩鈺沒有防備,蘇洛一口咬在了千淩鈺的舌頭上,千淩鈺痛呼一聲,鬆開了蘇洛。蘇洛趁着間隙撿起地上的燈籠,罵了一聲“無恥”後便頭也不回的提着裙襬風也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