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確實是“古怪的”霍布·埃夫。
他仍然和伊莎貝拉上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身材精瘦,頭髮稀疏,一雙紅色的眼睛使他看起來像吸血鬼。
“沒錯,我來了。”霍布·埃夫微微一笑。
這樣的笑容放在別人臉上或許和藹可親,但放在他的臉上卻顯得有些詭異嚇人。
“你來這裡做什麼?”伊莎貝拉眯起眼睛,警覺地盯着他。與此同時,則不經意地擋在了昏睡的艾倫前面,生怕霍布·埃夫出手傷到使者大人。
“別害怕,伊莎貝拉小姐,我是來幫你解決問題的。”霍布·埃夫笑呵呵地回答道。
聽到這話,伊莎貝拉不僅沒有絲毫放鬆,反而更加警覺了。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她以冷冰冰的嗓音接着問道。
同時她還瞪了旁邊的士兵海曼一眼。
海曼攤開雙手,臉上露出了無辜的表情,顯然是在說“絕不是我泄密的”。
“實話實說,伊莎貝拉小姐,或許你以爲自己藏得很隱蔽,”霍布·埃夫聳了聳肩,呵呵笑道,“但事實上,你根本沒有意識到,你身後這位使者大人的身上的氣息,就像是黑夜裡的燈塔一樣,一路指引着我來到這裡。
“嘿,你這位使者大人之前跟你說過嗎?我跟他的關係,可比你想象中要密切得多。”
“我不相信。”伊莎貝拉雙手環抱在胸前,淡淡說道。
“你不相信也沒有。”霍布·埃夫以調侃的語氣說道。
而在說話的同時,未等伊莎貝拉反應過來,他就像一道幻影一樣,繞過了伊莎貝拉,出現在了艾倫躺着的那塊巨石旁邊。
他彎着腰,饒有興趣地盯着艾倫那張蒼白的臉,笑道:“沒想到像他這麼強大的人,也有一天會像這樣,奄奄一息地躺在這裡。”
“我警告你,離使者大人遠一點,”伊莎貝拉回過神來,三步並作兩步,再次攔在了霍布·埃夫的前面,“你剛纔那句話可是犯下了瀆神之罪。” wωω. Tтká n. C〇
“呵,瀆神之罪,”霍布·埃夫順勢後退了幾步,枯瘦的臉上依舊掛着欠揍的笑容,“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倒是你,伊莎貝拉小姐,私下裡把你的使者藏在這山洞裡,像只護蛋的老母雞一樣整天守着他,是不是對他有什麼非分之想啊?”
伊莎貝拉冷冷哼了一聲。
她從不畏懼與跟強大的敵人拼死作戰。但面對霍布·埃夫這種腦回路不太正常、而且極度嘴賤的對手,卻讓她感覺無從下手。
跟他鬥嘴,感覺就正中他的下懷。
不理會他,又感覺非常憋屈。
最終她想了想,淡淡說道:“我只是不希望使者大人遭到像你這樣的奸猾小人的暗算。”
“哈哈哈哈,奸猾小人,”聽到她的話,霍布·埃夫突然放聲大笑道,“你居然說我是奸猾小人!在進攻灰鷹堡的時候,如果沒有我的異獸軍團,說不定你們黑暗神殿全部都死光了!你居然說我是奸猾小人!哈哈哈!”
伊莎貝拉放棄繼續再這個問題上跟這個神經病糾結。
“霍布·埃夫,我再問一遍,”她面色嚴肅地說,“你今天來這裡,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如果你打算做對使者大人不利的事情,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好吧,我實話實說,”霍布·埃夫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其實我今天來到這裡,是爲了拿回一件本應屬於我的東西。”
“我沒有欠你任何東西。”
“你確實沒有欠我任何東西,”霍布·埃夫說到這裡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指着躺在一邊的艾倫說道,“但是他欠我。
“放在平時,他絕對不會把那東西乖乖地交給我。但現在可由不得他。”
話音落罷,霍布·埃夫伸出右手,在空氣中做出了一個抓取東西的動作。
躺在巨石上的艾倫頓時露出了格外痛苦的表情。
伊莎貝拉剋制了很久,終於勃然大怒。
她的情緒原本是一座平靜的火山。但隨着霍布·埃夫的動作,這座火山突然爆發了,滾燙的熔岩從裡面噴涌出來,涌遍她的全身,讓她的血液沸騰了起來。
不過即便如此,她的大腦依舊是冷靜的。
在動手之前,她先用“黑暗幻術”交換了自己和士兵海曼的外貌,把自己變成了海曼的模樣,然後雙手從地上搬起一塊沉重的石頭,朝着霍布·埃夫的腦袋狠狠地砸去。
但霍布·埃夫神色依舊淡然自若,彷彿伊莎貝拉抱着的並不是一塊足以讓他腦漿迸裂的石頭,而只是一個軟綿綿的枕頭。
待到這石頭即將碰撞到霍布·埃夫的腦袋時,他伸出左手,輕鬆地打了個響指,這石頭瞬間變成了黑色的氣體,然後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而與此同時,伊莎貝拉驚訝地發現,自己一直引以爲傲的易容能力突然失效了。
她重又變成了原本的模樣,一臉愕然地站在原地。
“你居然可以控制我的神眷力量!”事態的發展顯然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令她不禁叫出聲來,“你究竟是什麼人?”
畢竟在伊莎貝拉的認知裡,只有黑暗之神才能控制信徒的神眷力量。
其他人都無法直接控制黑暗神殿信徒的神眷力量。
包括使者大人,都只能小幅度影響神眷力量,使其在一定範圍內增強。
但眼前這個霍布·埃夫,竟然能直接讓她的神眷力量失去作用!
他究竟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霍布·埃夫輕聲問道,並未停下手上的動作,“你與其來問我,不如問問你的使者大人相同的問題,問問他,他究竟是什麼人?”
“我當然知道他是什麼人。”伊莎貝拉一邊說着,一邊握緊拳頭,朝着霍布·埃夫那張骷髏般的臉狠狠揮去。
霍布·埃夫稍稍側過身子,躲過了她用盡全力的一擊。
“不,你不知道,”霍布·埃夫呵呵笑着說道,“你這麼關心他,這麼維護他,對他一腔熱忱,他卻連真實身份都不肯告訴你。我真不知道你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伊莎貝拉沒有理會他,反而直接乾脆地朝霍布·埃夫的臉又揮一拳。
這一回,霍布·埃夫沒有躲開。
他只是微笑着,用左手朝着洞穴中間的一簇篝火輕輕一指。
剛纔,士兵海曼去洞穴外捕捉了一隻野兔作爲充飢的口糧,剛剛給它剃了毛,打算把它掛在篝火上烤了吃。
現在這隻兔子已經被烤了半熟。
但隨着霍布·埃夫的這一指,這隻沒有毛的半熟兔子卻彷彿起死回生了一般,竟然掙脫了束縛,從烤架上走了下來。
然後,這隻兔子很快體型迅速變大,變成了一隻半人高的巨型兔子,而且全身長滿了堅硬的鱗片,背上長出一堆翅膀,嘴上長出一對野豬般的獠牙。
不過最詭異的是,它全身上下仍然散發着燒烤的肉香味。
然後它扇着翅膀,猛然把伊莎貝拉撲倒在地。
伊莎貝拉被這隻詭異的烤兔子壓着,努力想要掙脫出來,卻因爲這隻烤兔子太過於沉重,使她完完全全動彈不得。
與此同時,被伊莎貝拉困在洞穴裡的士兵海曼早已被眼前的場景嚇得不知所措。他小心翼翼地跑到一塊巨石後面,蜷縮成一團,藏在背後,只希望這兩人的激烈鬥爭不要波及到自己。
“霍布·埃夫,你個混蛋!”只聽見伊莎貝拉破口大罵道,“你記住,你傷害吾主的使者和信徒,你終究會受到吾主的神罰!”
伊莎貝拉現在非常後悔,以前在德爾菲的管教下,連髒話都沒學會幾句,以至於現在她覺得自己罵人罵起來很無力,根本無法傳達出她憤怒的情緒。
霍布·埃夫輕笑一聲,對她的威脅不以爲意。
“伊莎貝拉小姐,你要記住,我這輩子最不怕的事情,就是所謂的神罰,”他繼續用那種欠揍的嗓音說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傷害你的使者大人——至少,我不會傷及他的性命。
“我現在要做的事情,不過是把他變成一個凡人罷了。”
“那我必須得告訴你,你一定會徒勞無功的,”伊莎貝拉躺在地上,冷笑一聲,努力剋制自己不去看使者大人臉上痛苦的表情,“使者大人本身就是一個凡人。你根本不可能從他身上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那我不得不說,你真可憐,”霍布·埃夫搖了搖頭,“他欺騙了這麼久,連真相都不肯告訴你,卻要你爲他肝腦塗地。”
“不是‘他要’,是我樂意。”伊莎貝拉倔強地說道。
“那你更可憐,到現在都還執迷不悟。”
“這不關你的事。”
“不過你馬上就可以解脫出來了,”霍布·埃夫接着說道,“等我把他變成凡人後,你就有機會親口問問他,真相究竟是什麼。
“不得不說,你們兩個一個謊話連篇,一個心甘情願被騙,湊在一起,感覺倒也挺合適,如果他成了凡人——”
“——滾!”
…………
教皇領,光明大教堂。
當天使拉斐爾降臨到這個位面之後,並沒有急着去找人打架,反而仍然停留在教皇領,一邊到處晃盪,一邊翻閱各種書籍。
畢竟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拉斐爾覺得,自己還是要多熟悉一下這個位面的情況,才能更好地完成光明女神交給他的使命,消滅那些瀆神者。
除此之外,拉斐爾還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能夠在這個位面,看見神國中的那位大人、曾經的六翼天使——
當然,是轉生後的。
畢竟,因爲佈雷登王國所在的位面是一個純物質位面,天使作爲靈魂體,沒法在此長期停留。
他們必須依靠“降臨”或者“轉生”兩種方式。
“降臨”,相當於奪舍,即奪走凡人的軀體爲自己所用——優點是可以保留原本的記憶和戰鬥能力,缺點是存在一定的風險,而且需要一個凡人自願做出犧牲。
至於“轉生”,則相當於轉世投胎,優點是無風險、無犧牲,缺點是剛剛轉生的天使會失去原本的記憶,變得和普通人無異,只能在長大後慢慢地覺醒。
顯然,那位轉生的大人還沒有覺醒原本的記憶,連拉斐爾都沒有認出來。
這讓拉斐爾心頭萌生出一陣強烈的挫敗感。
“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再跟那位大人聊聊,”拉斐爾暗暗心想,“希望他能儘快想起前世的記憶。這樣一來,我們便能更快地消滅瀆神者,更好地傳播女神的榮光。”
懷着這樣的念頭,拉斐爾向霍華德遞了兩次請柬,希望他來自己的住所做客。
但每一次,霍華德都委婉拒絕。
拉斐爾對此並不感到奇怪。
他想:那位大人在神國的時候,就不是一個容易接近的人。不過以他曾經的實力和地位,他也有驕傲的資格。
然而,拉斐爾根本想不到,霍華德之所以拒絕他,不過是因爲社交恐懼症罷了。
於是,此時此刻,拉斐爾一邊在教皇領散步,一邊因爲霍華德的冷漠拒絕而無奈嘆氣。
然而就在這時候,有一個人朝拉斐爾迎面走來——
正是光明教會的教皇保羅二世。
“天使閣下,真巧我們又見面了,”教皇友好禮貌地打招呼道,“我正好有一個問題想要問您。”
“什麼問題?”拉斐爾問。
“您覺得您與一個傳奇法師正面作戰,能有幾分勝算?”
…………
黑暗之神的神國依舊是一片荒蕪。
艾倫靜靜飄在荒野之上,身軀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漸漸變得透明,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消失。
而在他旁邊,被囚禁的天使烏列用尖銳的語氣嘲諷道:“我早就說過,伊利亞·菲尼克斯是個蠢貨!居然蠢到把自己的神格和權柄一分爲三!你瞧瞧,你現在都要被那個分魂反客爲主了,你還不着急?”
艾倫的聲音平靜無波,似乎對烏列的嘲諷不以爲意:“我正是在等他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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