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這慣例得改一下,”艾倫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我們不做名額的限制。凡是有魔法天賦的學生,都可以招募進法師塔。”
艾倫又一次語出驚人,使得菲利普不由自主睜大眼睛,一時間不敢相信這位剛剛上任的塔主先生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策。
“可是……先生,”菲利普猶豫片刻後,開口道,“您應該明白,每培養一個魔法師,都需要大量的資源。如果我們真的招募太多的新學生,恐怕法師塔的資源會不夠用……”
“——錢不夠用來找我。”艾倫打斷了菲利普的話,語氣平淡地說道。
聽到這話,菲利普立即閉嘴,不再說話。
因爲這個時候,菲利普突然想起來,這位新任的法師塔塔主是約克家族的人,而約克家族則稱得上是佈雷登王國的首富。
只要約克家族願意出錢,那麼多招幾個新學員,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至於艾倫,在菲利普提起之前,還真沒有考慮過錢的問題。
他只是覺得,現在佈雷登王國面臨外敵入侵,到了生死危急的關頭。
如果王國裡能多幾個魔法師,就能多一些可靠的戰鬥力,面對外敵的時候也能多一些底氣。
“另外,我也不想僅僅只從坎布里奇大學和奧斯福德大學招募新生,”只聽見艾倫接着說道,“我覺得,在全國範圍內,凡是覺得自己有資質學習魔法的學生,都可以來這裡報名,參加法師塔的入學考覈。”
艾倫的這番話再一次讓菲利普震驚不已。
“可是,先生,這可是一件非常浩大的工程啊!”菲利普反駁道,“要給這麼多學生進行資質考覈,我們得花費很多人力物力。
“而且,這些學生中的很多人,可能自以爲自己有魔法天賦,實際上連學校裡面的數學考試都沒法考及格。給這類人測試魔法天賦,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聽到了菲利普的這番話,艾倫輕輕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菲利普,你可能忘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只聽見艾倫用調侃的口吻說道,“一年前,我就是你所說的那個,沒有魔法天賦,數學考試也沒法及格的人。”
艾倫的這番輕描淡寫的話語,讓菲利普驚駭不已,一時間嚇得不敢說話。
因爲,最近這段時間裡,艾倫身上的光芒實在太過於耀眼,以至於所有人都被他的天賦和進階速度所深深地震撼,都快忘了艾倫不久之前還是一個被衆人所瞧不起的魔法廢柴。
菲利普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正因如此,他剛剛纔一不小心地說錯了話,遇到了艾倫或許不願回首的往事。
他開始瑟瑟發抖,生怕自己因此惹惱了艾倫,從而丟掉了現在這份無數人羨慕嫉妒恨的工作。
可是艾倫接下來所說的話,卻再一次超出了菲利普的預料:“你不必害怕,菲利普。我當初確實是個魔法廢柴,而我也樂於去接受這樣的事實。
“我只是希望,那些有機會在魔法領域幹一番事業的人,不要因爲我們捨不得花錢,或者是其他的原因,而被永遠地埋沒於人羣之中,就像我自己當初那樣,遭到衆人冷眼對待。
“至少,我們得嘗試爲他們指明一條實現理想的途徑。”
菲利普認真地點了點頭。
艾倫的話讓他感覺非常愧疚。
而他也深深地感受到,這位艾倫·約克先生的思想境界確實遠超常人。
當自己還在糾結於對方會不會怪罪自己這種小事情的時候,對方就已經在考慮全國魔法師們的理想了。
不愧是默林斯閣下選中的接班人,也不愧是法師塔裡所有魔法學徒的偶像!
菲利普在心頭暗暗地讚歎道。
“對了,菲利普,”短暫的沉默之後,艾倫接着向他問道,“對於我這個月的公開講課,法師塔有什麼時間和內容方面的特殊要求嗎?”
“都沒有,先生,”菲利普搖了搖頭,說道,“這些您都可以自行決定。”
“那好,”艾倫回答道,“就定在這周吧!你替我在法師塔找個足夠寬敞的地方。所有想來聽課的魔法師都可以來。”
“那麼先生,魔法學徒也能來嗎?”菲利普低着頭,小心翼翼地問道。
“當然可以,”艾倫爽快地答應道,“只要他們願意來,並且有信心聽得懂我所講的內容。”
菲利普點了點頭,把艾倫的話牢牢記在心裡。
他覺得,自己一定要找一間面積足夠大的教室。
因爲菲利普相信,當那羣把艾倫視爲偶像的魔法學徒們收到這則通知之後,一定會把教室擠個水泄不通——就算他們聽不懂課,也會裝作自己聽得懂的樣子,只爲了跟自己偶像遠遠地見個面。
若要問菲利普爲什麼能知道這羣魔法學徒的心思……
那原因很簡單——因爲菲利普自己也是這羣狂熱粉絲中的一員。
…………
在談論完這些事情之後,艾倫揮了揮手,便讓菲利普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塔頂的辦公室裡再度只剩下了艾倫孤零零的一個人。
他從座位上站起身,悠悠地伸了個懶腰,然後推開辦公室旁邊的一扇門,走到了外邊的露天陽臺上。
陽臺上放着一臺造型精緻的望遠鏡。
如果艾倫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傳奇法師默林斯以前研究占星術的時候,用來觀測星象的。
可是現在,默林斯本人已經不知所蹤,只剩下這架望遠鏡,與這間空蕩蕩的在浩瀚無垠的天穹底下作伴。
艾倫默默地嘆了口氣。
法師塔的塔頂,算得上是佈雷登王國首都隆德城最高的地方,站在這座陽臺上,聽着耳邊呼啦啦的風聲,整座城市盡收眼底,而城中衆生也都成了渺小的螻蟻,似乎伸手就能捏個粉碎。
但艾倫卻只感覺到身上涼颼颼的。
然而,就在這時候,艾倫的辦公桌上突然閃爍着璀璨的魔法陣中光芒,隨後一份文件憑空出現在了那裡——
艾倫需要評審的第一份論文已經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