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壽佛, 年門主,支聃有急事求見。”我耳邊響起把此時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聲音。
支聃突然找我,難道是他看押的頓珠那邊出了什麼事?我低聲道:“出來吧, 道長。”
我就看見兩個人從我身後跑出, 頓珠在前支聃在後。頓珠朝怡王合十行了個禮, 伸手便想抱回璇璣。
“滾開, 誰許你碰他了!”怡王暴喝道。
頓珠並沒停下手而是說:“還請怡王殿下將頓珠的師弟還給頓珠。頓珠要立刻爲師弟解毒。”
“解毒?你剛纔沒聽到嗎?他是被那僅存在傳說中的雙頭白蛇咬的。這蛇毒誰也解不了。”怡王哽咽道。
“即使這樣頓珠也要試試, 頓珠接有法旨,務必要保護師弟的周全。”頓珠雙手就要抱起璇璣說。
頓珠的話顯然激怒了怡王,他大聲吼道:“法旨?護他周全?如果不是你們擅自帶他出來, 由着他胡作非爲,他現在還平平安安的活在家裡!”
頓珠沒回嘴而是一把想抱起璇璣, 怡王當即用力摟住還在他懷裡的璇璣說:“你給本王立刻鬆手, 你沒資格帶他走。”
“我要立刻幫師弟換血, 再晚就來不及了!”頓珠面有急色道。
“放手!本王已經聽夠你們的謊言。兩年前你們求見他的時候,向本王承諾過什麼?你們說帶着禮物千里迢迢而來, 不親自面見他送出,回去以後將無法回稟法王,你們保證只求一見,絕不生任何事端。你們當日和他說了些什麼?你們是如何挑撥他與本王之間的關係的?你真以爲本王全然懵然不知嗎?”怡王陰沉下來的臉讓人看了頓覺心寒。
我到這裡已經從剛纔的震驚中走出來。我知道要現在還不把這個誤會說清楚,指不定怡王和頓珠這兩個人會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我已經沒心思去猜度怡王與頓珠之間的關係, 扶着鳩就走到他們中間厲聲喝道:“夠了。你們吵夠了。璇璣是給雙頭白蛇咬了, 但我沒說他會死啊!”
頓珠和怡王兩人頓時傻了一樣轉頭望着我, 怡王更是抓不準的抖聲問:“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說他, 他不會有事?但是他留了很多血?”
“璇璣的身體不怕雙頭白蛇毒液的。那些黑血是他在把毒血排出來, 應該很快就會止血了,整個過程也就痛苦點, 不過肯定不會要他性命的。”我一口氣把話說清楚。
怡王與頓珠對望了彼此一眼又同時轉頭盯着我。我知道他們仍舊在擔心,我深深吸了口氣說:“你們若不信,可以摸一下他的脈搏,聽一聽他的心跳,他真的不會有事,要我想殺他,我直接給他一刀不就可以了,何必大費周章的拿來我的雙頭白蛇,浪費白蛇的毒液,還有犧牲那匹馬。”
他們想了想,敢情是想通了,這才同時鬆了口氣,軟軟的跪倒在地。我看了又看躺在他們懷裡的璇璣,怎麼看我都想明白,你說頓珠因爲璇璣是自己師弟,又說奉了什麼法旨要保護他,這樣護着璇璣,我還能理解,但怡王如此緊張璇璣,這到底是爲什麼?看剛纔怡王以爲璇璣會死那崩潰的樣子,怡王和璇璣到底有什麼特殊的關係?
我突然想起上次在酒樓的時候,那鬧事的混蛋罵璇璣的那些話。他說璇璣在牀上很會伺候人,難道……難道怡王和璇璣曾經有過什麼過去?我想着自己的臉都莫名其妙的微微發燙。
頓珠探過璇璣的脈搏,確認我並沒有撒謊。怡王知道璇璣不會死後,整個人一下從容起來,他將璇璣抱到寺院的中殿,他帶來的王府侍衛不知道從哪弄來個盆,從寺院的廢井打來水,怡王小心翼翼的幫璇璣把臉上的血跡擦乾淨,擦乾淨後能看到璇璣的臉色紅潤,一點都不像要死的人。
怡王幫璇璣擦掉那些血跡也還好,但是擦完臉怡王怎麼開始解璇璣衣袍上的盤扣,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繼續看過去,想到剛纔頓珠原是想自己幫璇璣擦臉,怡王很乾脆的直接把頓珠轟出大殿。
“十三……十三哥,您……您幫人擦臉真熟練。”我不敢真的問下去急忙拐個彎說。我其實是想問他到底想幹什麼,璇璣還暈着呢,十三哥你怎麼可以直接就去脫人家身上的衣服啊。
怡王倒一幅沒什麼的樣子說:“以前他鬧脾氣也是我幫他擦臉的。容兒他身上的袍子怎麼那麼髒,這荒山野嶺找不到人家,他可是最厭惡一身髒的,以前身上的袍子一天能換上三四件。”
我聽了瞠目結舌,怡王那麼熟悉璇璣的過去,說起擦臉,還是做慣了的口吻,並且我也不知該如何告訴怡王,璇璣早上在步兵統領衙門的時候,給衙役們結結實實的教訓了一頓,接着又給我押來這裡,他一個囚犯誰還理會得上,他身上的袍子髒不髒。說着怡王已經把璇璣衣袍上的鈕釦解開了大半,他看見璇璣身上地青紫的淤痕,頓了頓淡淡地問我:“這幾天你們誰對他用刑了?”
怡王的語氣雖然平淡,但我總感覺他腦子裡已經在盤算怎麼把傷害過璇璣的人砍成八大塊。我忙擺手說:“不是我們暗門,是阿其圖的衙役,今天早上堂審,那些衙役見璇璣不肯跪,就對他拳打腳踢。”
怡王冷笑了聲說:“是嗎?他們有什麼資格讓他跪,不分尊卑的狗奴才。”
“十三哥,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疑惑道。
怡王臉色一斂轉頭挑眉望着我,我知道他是在警告我不要再問下去,他這位大佛我很確定自己惹不起,所以知機道:“十三哥,容兒外面還有其他事要料理,這就先出去了。”
他朝我笑了笑,用輕鬆的口吻說:“出去吧。今天你來這裡皇上那邊也是知道的。快點收拾回城也好,免得皇上擔心。”
我一聽忙加快腳步,怡王以前從來不會擡禛出來壓我,現在連這話都出口了,可見他已經在這裡呆得不耐煩了,想趕緊回城。我轉身頭也不回的往外走,邊走邊聽到怡王脫掉璇璣衣服的沙沙聲。璇璣到底是什麼時候勾搭上怡王的?明明上次在酒樓的時候,怡王並不像和他那麼熟悉。
出到殿外,鳩他們已經把剛纔劉海拓那塊石碑挖了起來,鳩用毒物吊住了劉海的命。頓珠不急不噪的等在一旁,他身後不遠處站着支聃。
“門主,我們是不是該將那塊石碑毀掉。”鳩似乎知道些什麼的問我。
我搖了搖頭說:“不,不要毀掉石碑,一會由你親自押送石碑回城。”我總覺得不能現在就把石碑毀掉,既然劉海知道有這塊石碑,那其他14個人一定也知道這塊石碑的存在,如果我現在毀了石碑,更顯得我是做賊心虛,日後要有人翻出來說,我便百口莫辯。
“馬車準備好了嗎?”我問鳩。
“回門主已經準備好了。”鳩答我說,暗門的其他暗衛也已經將後院我們來過的痕跡清理乾淨,我轉身對王府的侍衛說:“暗門已經準備好,還請去轉告王爺,隨時可以起程。”
那侍衛拱手轉身走進大殿,沒多久怡王抱着璇璣走出來,璇璣身上已經不是之前穿的袍子,而是一身白袍,我仔細再一看,璇璣現在身上那白袍背上分明繡着條團龍,我暗自吃驚,怡王竟然把自己穿那身團龍裡袍脫下來給璇璣穿,要知道這團龍袍可是隻有王爺纔可以穿的啊!怡王站在大殿的臺階上居高臨下的望着我說:“年大人,本王要向你討兩個人,可以嗎?”
我這會只覺得怡王和禛,果然不虧是兩兄弟,兩個人嚴肅起來都一樣的恐怖。他沒說要的是那兩個人就問我可不可以,這擺明是不管我肯還是不肯,都要把人帶走。
他要的第一個人,好猜是璇璣,他連自己貼身的裡袍都給璇璣換上了,我還能說什麼。但是這第二個人是誰?
“怡王爺您要的第二個人是?”我想不明白地問。
“劉海他沒死吧?”怡王問。
“沒。”我答他道,原來他是向我要劉海。但是劉海知道太多我的秘密,我不能就這樣把劉海給他。
怡王想看穿我心思一樣微微一笑說:“這劉海也不急,等年大人您審問完,再轉交給本王也不遲。本王只要個活的劉海,至於他能不能說話,能不能聽這些一概不重要。本王已經吩咐下去,讓人準備個千蛇坑好好招待他。”
我聽了全身雞皮疙瘩一下全都起來了。怡王這樣說,意味着他要劉海單純只有爲璇璣報仇出氣。若我擔心劉海泄露秘密,大可以把劉海料理過,保證不會泄密再將人交給他。怡王如此看重璇璣,要他知道我在璇璣身上下過血盟,他會如何對付我?我一想到這裡全身就開始發寒。
鳩在旁邊暗暗拉了下我的衣袖,我才醒覺怡王還在等我的答案,我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我只能低頭福了福說:“遵王命。”
怡王抱着璇璣步下臺階走到我身邊輕聲說:“容兒你對皇上很重要,你知道,就衝着這點,十三哥也不會爲難你。”
我心裡這才定下來,擡頭望着怡王笑了下說:“謝十三哥。”
怡王領頭跨步走向門外,我跟在他身後半步的位置向前走,我知道門外已經準備好的車駕正等着我們。但就在這時從門外氣急敗壞的跑進幾個身穿怡王府侍衛錦袍的男人。怡王一見他們當下愣了愣。
不用這些侍衛開口,暗門傳訊的暗衛也到了。原來今天上午幾乎是我離開步兵統領衙門的同時,有四五個官員結伴帶着奏本進了宮,他們聯名參我是劉海案子的主謀,
不知道他們還帶去了什麼證據,皇帝當場便龍庭大怒,宣怡王、張廷玉等人進宮,怡王因爲出了城找我們,王府的侍衛到現在才找過來。暗門的的人,因爲被下旨軟禁,也到現在纔想到辦法傳訊出來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