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抱着我幾步推到牆邊,轉身把我護在牆壁與他之間。“格格,得罪了。”聲音剛落,我見他不知道從懷裡摸出塊什麼東西,雙手就蓋到我臉上來。
我想問,他已小聲解釋道:“這是□□。不能讓賊人見到格格的真面目。”我們出來時,因爲不想大張旗鼓,所以只帶了四個轎奴連他和喜兒也就六人。剛纔爲了護轎,兩個轎奴已經當場死在箭下。現在喜兒和另外兩個轎奴擋在遙身後。遙仔細爲我貼好□□後說:“格格,抱緊遙。”說完他一把摟住我,另一邊手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
我們剛動,另一頭的莫言出聲喊道:“這邊來!”
他雙手和雙腳都還給捆龍鎖鎖住,幸好五羅剎已經趕到把他護在中間。伏擊我們的人,人數並不比我們多。但是他們早有準備堵在巷子的兩頭,上面還有他們的人手持弓努隨時準備射出。
遙摟着我,飛身去到莫言那頭。周圍武器的撞擊聲不斷,莫言瞪着我遞出雙手說:“快把我解開。”
這樣的情況下不解開他手腳,只會害死他。我朝遙點了下頭。遙幾下就把他解開。他手腳剛重獲自由,立刻伸手出來好像抓小雞一樣抓起我的衣領。遙一掌朝他劈想把我搶回去。他側身避開遙的掌惱怒地壓低聲音說:“現在我們只能硬闖出去。直接帶門主這個不懂武功的人出去。我們擋得住地上的殺手也擋不完上面的弓箭。”
遙收住身型冷冰冰地問:“那莫堂主要如何辦。”遙開口說話的聲音與他密音對我說話時的聲音完全不同。
莫言沒答話,而是一掌把就在我們隔壁不遠處的那口棺材拍翻。棺材在空中翻轉後屍體從裡面掉了出來。我一見他這樣就知道他要做什麼。他們要把我放在棺材裡,護棺闖出去。我死命搖頭,我不要在短短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裡接連的躺兩次棺材。
莫言不耐煩喝我說:“不要亂動,門主。你是想活着躺在棺材裡出去,還是死了讓我們護送你的屍體出去!”
遙這時也用密音安慰我道:“門主,莫堂主的辦法的確可行。請門主忍耐一下。”他們說過就全然不管我是否同意,直接把我放到那口空了的棺材裡去。遙把棺材一下蓋合。棺材當即騰空而起。一片漆黑裡,外面利箭破空而來射中棺材的聲音,兵器撞擊的聲音,利器插入人體的聲音,遙他們受傷忍住悶叫的聲音,還有人死前的慘叫聲,我通通無一漏耳。
我不感問,不感叫更不感哭。因爲外面的他們在爲我撕殺着。他們踏出的每一步似乎是用人命在做交換的。我覺得時間過得異常漫長。
等外面只剩下幾人的喘息聲時,遙擔心的推開棺材蓋朝裡面的我問:“格格,格格你還好嗎?”
我微微顫抖着點頭回答他。混暗的月光下,我看不清原本就一身黑衣的他是否已經受傷。
“我們已經安全了嗎?”我從棺材裡爬起來問。
“不,喜兒和羅剎在後面拖延時間。我們只是衝了出巷子。他們有後援,我們直接這樣逃走目標太大。要請格格委屈一下。”遙對我說。
我擔心的問他,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莫言守在棺材邊,朝我們比了個眼色。遙一把抱起我飛身躍入旁邊一處民宅。宅裡已經昏暗一片,只有一個房子裡還有燭光。遙想都沒想,抱着我就走近那間房子低聲道:“開門。”
房裡人的顯然被嚇到,繼而想開聲大喊。遙已繼續道:“你感亂叫,我就讓你們全家死無全屍。”
裡面的人似乎猶豫了下,終究還是走了過來把門打開。遙一下閃身入內,起來給我們開門的是個穿着長袍的男子,屋裡一邊的炕上還躺着另一個穿戴整齊的男人。遙也不管他們。直接走到炕前,輕輕把我放下,接着轉頭對躺在炕牀另一邊的男人道:“我們被仇家追殺。現在暫將妹妹寄於你家中。明日我就來接回。你們若感傷害我妹妹。我叫你們生不如死。”說完他起手一揮,兩隻好象飛蛾一樣的東西從他手中飛出。那兩隻飛蛾,分別撞入屋裡兩個人的手心。
他們驚訝的摸着飛蛾撞入的位置。躺着那人一下坐起來說:“你好膽子。連朝廷命官都感威脅!”
遙冷冷地問:“這北京城裡,一竿敲下去十個人,九個半都是朝廷命官。你的命未必比只狗值錢。想好好活下去,就今夜什麼都別說別做。明日我們自然會來接回妹妹。”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剛纔起來給我們開門的男人沉聲問。
“那你又是誰?”遙轉頭問他。
“我是內閣侍讀學士尹繼善。”男人傲然地說。
“你是尹泰的兒子。”遙不以爲意地說。
“你認識我父親?”尹繼善反文道。遙沒理他,反而是問炕上那人:“你呢?”
“我是浙江總督李衛李大人坐下的參事劉海。”那男人說。
“李衛的人。”遙點頭道。他用密音對我說:“格格,那些人快追上來了。他們是一個是李衛的人,一個是內閣侍讀學士,他們若有不軌,格格儘可出示皇上賜予格格的金鎖。他們便不感造次了。屬下剛纔也在他們身上下了蝶蠱。若有刺客追到此處,格格儘可操縱他們應敵。屬下這就出去與莫言把刺客引開。格格保重。”他又說了個我從來沒聽過的名詞。蝶蠱,我聽都沒聽過,叫我如何操縱。
屋裡兩個人眼睜睜的看着遙好象陣風一樣離開。遙走後,尹繼善把門關上。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朋友。接着很無奈的對自己朋友說:“玠陌,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
那劉海給他一問惡聲惡氣地說:“還能怎麼辦。給人如此恐嚇。如要示弱簡直丟了我們官吏的臉面。”
尹繼善邊點頭邊走近我。我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急忙往牀裡面縮去。要不是外面有人追殺,我或許早已開口呼救。
就在尹繼善快要走到炕邊時,他的朋友劉海哈的一聲笑了出來又拍了拍尹繼善的肩膀說:“好了。不要再嚇她了。要不是明天他哥哥回來,我看非摘了我們兩個的人頭不可。”
說完他拿起炕几上的油燈,拉着尹繼善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尹繼善也露出友善的笑容說:“我不過嚇嚇你嘛。你哥哥嚇我們。我們嚇回你。大家撤平不是。既然你們被人追殺。你就暫且在得呆一宿等你哥哥明天來接你。”
他們坐開以後也就不再理我。我坐在炕上聽着他們小聲反覆談論着百姓因攤丁不公聚衆鬧事①的話題。我聽到劉海話裡說祥縣向來田銀便重,現在再加丁銀,百姓苦不堪言啊。尹繼善聽着也邊同情的點頭。他們兩人來回就這個話題直說到天亮。我神經緊張地也完全沒有睏意就聽着他們談論地方上攤丁入畝的事情聽到天亮。
天亮以後,外面有個人很急的跑來,一把年老的聲音氣喘吁吁地說:“少爺,少爺不好了。”
我們裡面三人齊齊一驚。我還以爲是遙來了接我把這家裡的人嚇到了。尹繼善似乎也是這樣想,沒怎麼在意地對外面那人說:“是不是來了不速之客啊?”
“哈,少爺你在說什麼?是張府,張家大少爺來給少爺你下貼啊。”外面那人說。
我在房間裡,尹繼善不感開門只開了條縫隙讓僕人把帖子遞進來。那僕人在外面不滿極了。尹繼善拿到帖子打開一看,臉色十分古怪。劉海問他怎麼了。
他自己都有點摸不着頭腦地說:“是張晴嵐想請我今夜過府吃席。”
剛纔說話那僕人死命催尹繼善開門說張府又派人來催席了②。尹繼善哪裡肯開,幸好那張府的人不知道爲什麼很知機的說不用開門,自己在外面說就可以了。
尹繼善問他怎麼他家主人請自己去吃席。他答了個叫我們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答案。他說是給昨夜受驚的尹繼善壓驚。還說自己主人知道尹繼善還有位朋友叫劉海也想一併請他同去。這下屋裡尹繼善和劉海一起看向我。尹繼善更是直接問我,是不是與張府有淵源。我還搞不清楚他說的張府是誰家呢。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尹繼善告訴我,張晴嵐與他雖然是同年,但張晴嵐素工書畫與他少有往來。張晴嵐的父親更是保和殿大學士兼吏部尚書張廷玉,炙手可熱的權臣。這等人家的子弟給他尹繼善設宴壓驚。還要壓的是昨夜的驚。只能讓他想到我與張家關係匪淺。實際上我根本就不認識張家的任何人。不過我與他們家共同認識一個人。只是我不知道如何向尹繼善和劉海解釋,我並不認識張廷玉不過我認識一個,張廷玉與他們都肯定認識的人—皇帝。
我看電視的時候也有看到過,張廷玉是禛的股肱之臣。假如禛已經知道昨晚的事情,那由張廷玉的兒子來出面找尹繼善,估計是想暗中告戒尹繼善不讓他把事情宣揚出去。很快另一批人的到來也證明了我的想法。
尹繼善問我的事情還沒問得清楚,他家的老僕人再次驚慌的跑來說:“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陳伯,你又怎麼啦。”尹繼善不耐煩的對門外的老僕人說。
“真的不得了了。”老人直念着不得了卻什麼重點都不說。反而是他身邊另一把聲音道:“別急,別急。老人家慢慢說。”
“尹大人是奴才李福。”接着那把聲音道。
他的聲音我非常熟悉,所以一聽當即我驚喜的從炕上衝下了地對外說:“李福是你來了?”
李福一直跟在禛身邊的,他來了是不是說禛也來了。
同時和我一起開聲對外說道到的還有尹繼善他說:“李公公?”
外面的李福一聽屋裡居然傳出我們兩個人的聲音,急得直跺腳道:“尹大人你該不是和你的朋友就這樣在屋裡呆了一夜吧。你……你們還不趕緊給出來。”
對李福的話,尹繼善和劉海兩人面面相覷。李福在外面等不急地走到門前用力敲道:“尹繼善、劉海,你們還不快出來。還不開門就別怪奴才不客氣的撞門了。”
這下都直呼其名起來了。而且李福也知道這房裡還有劉海在。尹繼善臉色發青的看了我一眼,直拉起還坐在椅子上的劉海小聲說:“我們快出去吧。”
“怎麼了?”劉海問。
“外面那位李公公是養心殿裡的首領太監。我們快出去。”尹繼善用力拉着他往外走說。養心殿的首領太監,也就是意味着能命令他過來的只會是一個人。而且這個人還知道房裡還有個叫劉海的人。尹繼善應該已經想通了。我的確不認識張家的人。我認識的是是那個能叫動張家和李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