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茲回到迪布魯格爾就開始籌建這支部隊,因爲在議會質詢時,自己要是拿不出肯定能籌建得起來這支部隊的依據,那這個計劃肯定會被砍掉。
武器不是問題,有了這筆錢,可以在上面調撥。關鍵是人員!這些人員要真的能打仗,而且能打勝仗。羅茲先將本市二十至四十歲的警察全部調集起來,在一起訓練了三天,羅茲還沒請專家來考察,自己都覺得不行,一百多人中能勉強過第一關的只有十幾個。羅茲就把他們又發回各個警署去了。
羅茲必須解決這人員的問題,否則就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組建起來了,到時候跟武裝分子交戰,一觸即潰,那就不僅僅是自己的仕途完了,甚至會把小命給丟掉。
羅茲左想右想,前思後慮,最後想到了軍方!能不能從軍方抽調一批能征慣戰的人過來?那樣的話,跟這些武裝分子對壘,就不怕他們武器好、人員也兇悍了。他立即找到市長喬杜裡,喬杜裡直搖頭,說:“要想從軍方調人,你知道要走多少路嗎?”
羅茲怎麼會不知道呢?但他是個執着的人,就說:“知道,先從你這兒開始,到邦政府,再到內政部,再由內政部跟國防部協商好了以後,由國防部出面跟軍方聯繫。”
喬杜裡有點吃驚地看着羅茲,心道:你既然知道要走這麼多路,你又何必去惹這個麻煩呢?但他從內心裡還是讚賞羅茲這種不畏艱難的風格的,就說:“你既然已經想好了,市政府給你出公文,你自己跑吧。”
看官可能要問,難道一個邦的領導想要百把個老兵還不是手到擒來?看官有所不知(我趁現在還是免費的機會多說幾句,給大家簡介一下),在印度,軍、政是分開的,司法是獨立的。把三個部門聯繫在一起的是議會。相對來說,他們的議會是真正的最高權力機構。軍隊的總司令名義上是總統,可印度是抄襲英國的政治體制,總統跟英國女王一樣,是個象徵性的領導,相當於我們的聾子的耳朵---擺設(很少有人知道印度總統是誰),各軍種部隊的最高領導者是總參謀長,總頭子是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軍隊的職責是保衛國家主權領土完整,只有在國家主權等受到威脅才能調動。而國內的矛盾如果要想調動軍隊鎮壓,需要議會討論確定是真的威脅到了國家的安全才能實施。要是鬧黨派之爭,就算互相之間打死了多少人,也是警察的事,跟軍方無關。這也是羅茲·戈戈伊一心想籌建一支機動警察部隊的原因。要是像我們國內,一個市(地)委書記想調部隊幹什麼事,只要打打電話就可以了的話(當時的地委書記都兼任軍分區政委),羅茲是不會去自找麻煩的。本書中以後的部分,李遂就是因爲不瞭解這個制度,在武裝鬥爭初期犯了一個錯誤,導致印度軍方變相介入,才造成最後的結果。而在十幾年後,現在的沙希·巴魯阿的兒子---帕雷士·巴魯阿(因爲崇拜帕雷士改名的)在一九七九年豎起了獨立的大旗,成立了阿薩姆解放軍,阿薩姆警察局拿他沒有辦法,一直請求軍方介入,直到四年後,一九八三年軍方纔被批准派兵鎮壓,軍方一次性出動七個旅,最後導致解放運動失利。
羅茲拿到這份公文又一路到迪斯布爾、新德里,最後將這份公文送到內政部長的辦公室,然後,得到的答覆是回家等候消息。
結果是,軍方根本就沒把這個事當一回事,把這份公文鎖在保險櫃放在那睡覺了。當然,這個羅茲並不知道,還在那一心一意地籌建。
因爲中印戰爭,西藏軍區退伍轉業工作本來應該是在年前完成的,推遲到一九六三年元月份纔開始。今年轉業工作的壓力比往年要小一些,因爲很多人因爲立了戰功可以晉升,但即使是這樣,請求轉業的報告還是像雪片一樣飛到了軍區(現在,像李廣爲這樣級別的軍官到了轉業的檔口,要想留在西藏,不花二十萬銀子根本想都別想。想想僅僅只過了幾十年,同樣是西藏的軍人,真是天壤之別啊!)。
邊防二團偵察連這次總算又內部安排了一個轉業指標。這時,總參關於偵察連滯留印度的人員全部犧牲的電文已經到了邊防二團,虞哲軍懷着對李遂內疚的心情,將這個指標給了李廣爲,因爲李廣爲的檔案裡,在家屬一欄寫的是李遂、陳春妞;回去後還能照顧李遂家裡的孤兒寡母。
邊防二團爲犧牲的一百一十七位烈士立了衣冠冢,在李廣爲臨行前,虞哲軍來到偵察連,陪着李廣爲到了烈士陵園,一起拜祭了偵察連全體烈士。在李遂的墓前,虞哲軍掏出一百元錢(相當於當時一個普通工人三個月的工資)給李廣爲,說:“回去代我們照顧好春妞和雅安,我也想回去看看,但我老了,恐怕這一輩子也沒有機會了。”說着,淚水就充盈了眼眶。
李廣爲也是眼睛模糊的,他舉起手向團長敬了一個禮,說:“團長,保證完成任務!一定照顧好嫂子和雅安!”
虞哲軍上前把李廣爲舉起的手拿下,說:“你的擔子不輕啊!”他望了望藍色的天空,嘆了一口氣,說:“春妞和雅安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特別是春妞,身體本來就廋,在這樣的打擊下,能不能挺過去啊?雅安才十二歲,今後這怎麼過呢?”虞哲軍趁大家不注意,擦了一下眼淚,給李廣爲下達了最後一道命令:“出發吧!儘快趕到家裡,有什麼情況給我寫信!”
李廣爲再一次舉起有力的手向首長敬了一個禮,舉着手又轉身朝其他幾位領導一一敬禮,揹着揹包上了卡車。
虞哲軍對徐昕說:“徐昕,你代我去送送他們吧!”
“是!”徐昕也上了卡車,隨着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這輛卡車在虞哲軍的眼裡越來越小,直到成爲一個小小的黑點,虞哲軍舉起了手,向那個已經看不見了的卡車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一路上,李廣爲心急如焚!嫂子春妞那瘦弱的身體不斷地出現在他的眼前,不知道嫂子是否挺住了!不知道雅安怎麼樣了?這兩個問號一直纏繞這他,怎麼趕也揮之不去。十天後,李廣文帶着傷痕累累的心、帶着大哥李遂的重託回到了離別十八年的家鄉---涉縣。這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已經沒有了回井店的班車。本來他應該到武裝部招待所住一晚,第二天去遞交檔案。但李廣爲等不及了,一分鐘也等不及了。他揹着揹包、提着行李,就像在部隊行軍一樣,頂着刺骨的寒風,邁開雙腳就朝井店走去。
(本來要專門寫陳春妞收到了李遂陣亡通知書和李廣文、徐昕得知李遂犧牲後的情景,但實在不忍心寫,就省略了)
晚上十點,李廣爲終於到了家門口,十幾年前,他一個孤兒就是住在這個家裡,那時,春妞還沒有嫁過來,他那時跟李遂大哥相依爲命,現在······
李廣爲一把推開大門,急切地喊着:“嫂子,雅安!”他看到房間裡有昏暗的燈光,沒等雅安答應,將手裡的提包扔在地上,跨步走了進去。
雅安正坐在牀前,看到有人進來,回過頭來,看到是一名軍人揹着揹包,他眼前出現了幻覺,連忙站起來喊着:“爸爸!爸爸!”拼命地向李廣爲撲來,一下子撲在李廣爲的身上。
李廣爲一把抱起雅安!說:“好孩子,叔叔回來了,叔叔會一直陪着你。”說着,眼淚再一次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雅安這時有點清醒了,看着李廣爲,喊着:“叔叔,媽媽生病了!”
李廣爲抱着雅安走到牀前,對雅安說:“雅安,叔叔知道你媽媽病了,我是特地回來照顧你和你媽媽的,有叔叔在,媽媽的病會好的,噢。”李廣爲放下孩子。扭頭去看春妞。
春妞正靠在牀頭上,臉朝着牆,不斷地用手抹眼睛,雙肩也一聳一聳的。李廣爲靜靜地坐在牀前沒說話,他想要春妞把心中的痛都哭出來。
過了一會,春妞擦乾了眼淚,扭過頭來,說:“廣爲,回來啦!雅安只見過李遂一次,不認識你,把你當成你李遂大哥了,你不要見怪。”
李廣爲說:“嫂子,我一路都在擔心你,看到你還好,我就放心了。大哥去了,從今以後,我就是雅安的爸爸。”他說的非常堅定,然後一把將雅安摟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