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諾在前面舉着馬燈,王文佳陪着李遂,哥答陪着馮志剛,幾個人往前面一個亮着燈的椰子林裡走去。
李遂看到房子,立即就想起了藏南的格桑寨子和阿迪山!這房子跟那些地方的基本一樣,外牆是木質的,也是約有一米高的高腳屋。看看房頂,區別在於藏南是芭茅草鋪在木板上,而這裡,是將芭蕉葉做的隔水層。
客廳裡點着帶玻璃罩子的煤油燈,將不大的客廳照得燈火通明。客廳的隔斷是木質的。客廳裡的桌子上已經擺上了三個菜,李遂看到一箇中年婦人還在廚房裡往客廳裡端菜。她看到李遂時,用右手撫着胸口朝他彎了一下腰。李遂知道他們應該是穆斯林。李遂雙手合十,條件反射地用阿薩姆的回禮方式還了個禮。王文佳介紹:“這是孩子他媽!”說着,她就又到廚房去了。
李遂看到房子裡至少有三個房間。王文佳將李遂帶到一間房間,說:“這是哥答的房間,你倆就把東西放在這個房間裡吧!”
李遂看到房間之間的隔斷是用幾層芭蕉葉壓扁做的,兩邊用木條夾着固定,木條還做成各種各樣的花式,既美觀、又隔音。這裡也還是沒有牀,跟藏南一樣,是個牀榻。不過,藏南的地板上是獸皮,這裡就在地板上鋪了一牀竹蓆,簡簡單單的。房間裡也沒有什麼裝飾,在跟客廳之間的隔牆上,掛着一把砍刀。李遂認爲這也是熱帶男人的隨身必備品。這裡的山上也應該有很多蛇,砍刀就是防身的。
李遂將揹包放下,立即將裡面的電臺拿出來,說:“老王,我要先給國內報一個平安。”
王文佳給李遂搬來一個矮桌,說:“我們客廳裡等你。你發完了,就過來吃飯。在海上漂了幾天,肯定沒吃到熱飯和蔬菜。”說着,便退了出去。
馮志剛將揹包也放下了,直了直腰,雙手扶着腰站在那晃了幾下,說:“大隊長,總算到了陸地上了。在船上真的是磨人啊!腰都很少有直的時候。到現在還是一身臭汗,真想馬上去河裡洗個澡。”
李遂已經將電臺打開了,一邊調試着,一邊說:“等吃了飯再去洗吧!要不然他們還要等着我們。接着,李遂就直接向賈永林報了個平安。李遂的兩個老婆是藏南縱隊第一、二任的電訊處長,他在那幾年中,也跟着學會了發報;並且,在農場的時候,也專門接受過相關的專門訓練。
來到客廳,藉着客廳裡的亮光,李遂這纔開始仔細觀察這一家子。王文佳看起來有四十多歲,李遂判斷他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也就大一、兩歲而已;是典型的的閩粵人,個子不高,不到一米七;瘦精精的,皮膚黑黝黝的,臉不大,眼睛也不大,眼窩有些凹,淡淡的眉毛好像直接長在眉骨上一般,不過,他的眼神還是讓李遂覺得這是個精明強幹的人。東南亞的人和國內雲南南部的人穿着很接近。王文佳上身穿的是無領半截袖套頭衫,下身穿着一條大褲衩,腳上是一雙塑料拖鞋。
哥答正拉着馮志剛在桌子前坐下,他年齡跟馮志剛相仿,可能都是年輕人,感覺容易相處,當然也就親熱的多。哥答跟他爸爸幾乎是一個模子鑄造出來的,就是皮膚的光澤好一些,畢竟是年輕人。他上身穿着無領無袖的套頭衫,下身也是一條大褲衩。跟他爸爸一樣,全身都是白色的。
達諾正坐在李遂的對面,遠離桌子靠着客廳的木板牆上,兩手放在小腹上、端正的坐着。李遂首先看到是她穿的黃色涼鞋,是塑料做的,幾根細細的絲帶將一雙小腳粗略地裹着,雖然不是那麼名貴,但李遂感到非常協調,撐託着達諾的嬌腳,煞是好看!達諾穿着一條淡黃色筒裙,兩腿併攏着。李遂這時精神上有點恍惚,他在大腦中突然浮現出當初在藏南時遇到卓嘎的畫面。當時,卓嘎也是穿着裙子,不過,卓嘎沒有穿內褲。因爲這個原因,纔跟自己喜結良緣。這個達諾是不是也沒穿內褲?冒出這種念頭,把他自己嚇了一跳!他趕緊擺了一下頭,在心裡罵着自己:你怎麼想到這個方面來啦?是豬啊!這樣,李遂就不敢將目光上移,去看達諾的臉。他生怕達諾像是知道他剛纔所想的一般。
桌上有七個菜,大都是以海鮮爲主,還有兩個素菜。王文佳拿出一瓶酒,說:“今天沒有任務,我們喝一點吧!”
李遂笑笑,沒有客氣,說:“好啊!”李遂看到哥答和達諾在一邊坐着,說:“嫂子呢,你們也一起吃呀!”
哥答笑着說:“我們都已經吃過了,爸爸是陪你們。”達諾也抿着嘴搖搖頭。
被別人看着吃飯多少有些不自然;但馮志剛看到桌子上豐盛的晚餐,實在是饞狠了,看了哥答和達諾一眼,也顧不得吃相了,趕緊先往嘴裡塞幾口素菜。
一瓶酒很快就被三個人瓜分了,王文佳還要去拿酒,李遂一把將他抓住,說:“老王,行了。吃完飯,我跟小馮倆還要去河裡洗個澡,你看,我倆身上全是汗臭味。喝一點是個意思。就別拿了。”
次日一早,李遂還是按時醒了。他來到海邊,向南邊眺望着,看着無邊無際的大海,看着碧藍碧藍的天空;他在掛念着林加加和那些戰友的安全,他在心裡默默地說:老戰友們啊!你們在哪裡?要堅持住啊!這時,李遂恨自己不能踏浪前進,否則,自己拼命也要從海上走到印尼,去幫助自己的戰友脫險。
李遂感覺自己有力氣使不上。他在沙灘裡撿起一塊石頭,用盡全力將那塊小石頭扔進了海里。他看到僅僅濺起一點點水花,就消失在茫茫的大海里。他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不也是像這個小石頭一般,不管怎麼飛舞,不是也只能濺起那麼一點點水花?!
聽到身後沙灘的沙沙聲,李遂回過頭來,看到是王文佳來了。他迎了上去,問:“老王,你今天不出去幹活嗎?”
王文佳笑着走過來,說:“馬上太陽就出來了,很曬人的。我們到樹林裡聊吧!”說着,就帶着李遂來到椰子林裡,在一個小沙坎子邊坐下。他說:“我們一家都是國內跟東南亞的聯絡員。組織上每個月都有經費給我們。如果有接待任務,我們就在家裡陪着,一直到客人離開爲止。如果沒有接待任務,我們就會下海捕魚。但也就是在近海,每晚都要回家。怕任務隨時來了。”
“哦!”李遂大概明白了。因爲自己是過路客,按照組織紀律是不能問的太多的。當然,他也不能透露的太多。但他非常掛念林加加他們,他問:“印尼那邊的船大概什麼時間能到?”
王文佳緩緩地搖搖頭,說:“不一定!要是有重大任務,他們一般會提前派人來接的。但最慢也就是三天。你也不要着急。”
李遂看到印尼那邊沒派人提前來接自己,那就是說,自己跟馮志剛去印尼還算不上‘重大任務’,他問:“那什麼樣的纔算重大任務?”
王文佳尷尬地笑了笑,深邃的眼睛眨了眨,說:“上次有一百多人路過這裡,當時,那邊就是提前派人來接的。”
李遂馬上就想到了林加加那個援助印尼的專家大隊!但他不能細問,再說,就算是問了,王文佳也說不出什麼!不過,有了林加加他們在這裡接受過王文佳幫助的消息,自己對王文佳的感覺一下子就親切多了。這時,哥答拉着馮志剛來了,兩個小夥子跑到李遂的面前,哥答說:“大隊長,你能不能去教我們打槍?”
李遂正在思念林加加那些戰友,心裡就特別焦急。他知道如果有一些事幹,也會緩解一下自己的心態,他問:“你們這裡安全嗎?”
哥答明白李遂問話的意思,連忙說:“安全得很!這附近方圓十多裡就是我們一家人。坐在這裡看不清楚,我們的背後就是一座小山,還是原始森林,就算是打槍給別人聽見了,也不會引起什麼人的注意。山裡也有打獵的人。”
李遂朝王文佳看看,他笑着說:“沒事,你帶他們去訓練訓練也好。免得你在這裡待着着急。”
聽到王文佳這樣說,李遂就點點頭,說:“好啊!”
哥答聽到李遂答應了,高興得一下子跳了起來,說:“太好啦!我去叫達諾也一起去。”說完,就朝家裡跑去。
李遂回到房間裡,將隨身攜帶的那把M1911從包裡拿了出來。這還是六二年在格桑寨子裡將自己的*給卓嘎作爲動情禮物後,從印軍補給站裡繳獲的新槍。後來因爲何傑從東巴基斯坦帶回來了幾支配套的*,這樣,李遂就捨棄了五四式,將這把槍和*一起隨身帶着。李遂將上滿子彈的彈夾退出來檢查了一下,又拿了兩個彈夾,將手槍插在後腰裡,走了出來。
馮志剛已經從棚子裡取出來兩支五六式半自動步槍,用帆布包帶了一百發子彈。將步槍交給哥答一支,哥答興奮地臉上都漲紅了!他接過槍,翻過來翻過去仔細看了幾遍,嘴角翹上了天,說:“這把槍要是配發給我就好了!”
馮志剛白了他一眼,覺得他好像是沒有見識一般。馮志剛又從包裡拿出一把*,遞給達諾,說:“你先拿着,等會讓大隊長教你打槍。”
達諾有點羞澀地看了看李遂,猶豫了一下,雙手接過手槍,她可能沒想到手槍有這麼重,兩手往下沉了一下,她尷尬地朝李遂看了一眼,看到李遂正在看她,小臉一下子就紅了,連忙轉過身去,用小手撫着胸口,生怕小心肝跳出來一般。
這時,太陽已經出來了,四個人來到椰子林裡。李遂首先讓馮志剛教哥答兄妹倆上子彈。馮志剛在訓練基地練習過,也實彈打過靶。他拿出子彈夾,又從包裡抓出一把子彈,一顆顆地上在彈夾上。哥答、達諾倆也跟着學。一會兒,三個人就上了三個子彈夾。
李遂接過彈夾,拿着馮志剛手裡的步槍,對着哥答、達諾說:“將子彈上上槍膛,可以用彈夾直接上,速度快。也可以一顆顆往裡面按。”說着,就拉開槍栓,將彈夾插在槍栓的套口上,右手一用力,只聽咔嚓一聲,十發子彈就上上去了,他將空彈夾扔在地上,就舉起了槍。
哥答根本就沒看清,連忙說:“哎……,大隊長!你剛纔是怎麼將子彈上上去的?你慢一點教教我們。我們都沒看清楚。”
李遂笑着說:“這是一種最快的上子彈的手法。你們仔細看着,我慢一點。不過,慢一點反而不好上。”李遂將彈倉盒打開,子彈都掉了出來,他又拉了一下槍栓,將那一發已經上膛了的子彈退了出來。他重新將彈倉盒卡上,拉開槍栓,用右手無名指、中指、食指三指併攏,朝內彎曲,讓三指跟子彈平齊壓着子彈,拇指按着彈夾的弓背,說:“這樣三根手指用力將子彈壓進彈倉,然後,三個手指頭稍稍用力往回拉彈夾,再用力將彈夾抽出來,槍栓就自動彈上去了。”他又一用力,將彈夾拔了出來,槍栓自動上了上去。
哥答試了幾次,還夾了一次手,總算是學會了。達諾的手勁小,無法將子彈用這種辦法壓進彈倉,更沒有力氣用彈夾往回拉槍栓,試了幾次,就放棄了。
請審覈編輯幫我調到第二卷裡,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