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莊隊長聽到秦梅利一再的叮囑,他不敢怠慢,放下步話機話筒後,立即安排另外三個排到村子的三面,將村子團團圍住。吩咐各排留下一個班在村子外圍警戒,主力攻進村子,前後夾擊在村口的敵人。乾淨徹底地消滅查羅這股殘敵。
這時,村子的東邊突然響起了密集的響聲,不時還夾雜着炮聲。護莊隊長一愣!這一帶難道還有敵人?他立即呼叫在東邊警戒的一個班長,那人在步話機裡喊道:“隊長,不好啦!有大批敵人武裝警察開過來了,是一個車隊,至少有兩個連!”
護莊隊長急了,他明白這是敵人的接應部隊,他在步話機裡大喊:“一定要想辦法拖住敵人二十分鐘!就算是你們全班犧牲,也要將敵人拖住!”
“是!拖住敵人二十分鐘!”那班長鏗鏘有力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了過來。
護莊隊長知道刻不容緩!上級是要求他不惜一切代價要殲滅這個查羅的!眼前敵人的援軍到了,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他果斷地喊着:“發動集團衝鋒!不惜一切代價,衝進村子,將查羅擊斃!”
在他身邊現在只有一個排,加上隊部的人員,不到四十人,在他的帶領下,呈散兵隊形一下子衝了上去。
當面的敵人雖然只有六人,但都是特戰隊員,戰力肯定是相當的強悍!他們手持的都是AK47突擊步槍,比戰士們手裡的M1步槍要強得多。一陣彈雨打過來,戰士們倒下去一片。
吉姆拉看到解放軍分兵朝村子兩邊圍過來後,就知道情況不妙!就憑眼前的這幾個人要想頂住半個小時,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他看到解放軍已經像發了瘋一般往村子裡衝,他急忙跑回去,拉着查羅就往村子的另一邊跑,查羅問:“援軍好像已經到了,我們爲什麼還要慌慌張張的跑?
吉姆拉看了自己的長官一眼,像是突然不認識一般,這還是我們那個聰明絕頂的副隊長嗎?不過,他沒有皺眉,也沒時間思考,他一邊跑一邊耐心地解釋:“副隊長!我們的援軍是快到了,敵人也知道打不過援軍,所以,他們想在援軍跟我們匯合之前幹掉我們。他們已經瘋啦!根本不顧傷亡地往村子裡衝!我們再不躲避一下,馬上就會成馬蜂窩。”
查羅明白了,自己是敵人這次軍事行動最重要的目標!他咬着牙向前跑着。剛到村口,就看到幾十名解放軍圍了過來。吉姆拉二話沒說,又拉着查羅跑向另一邊,這時,看到解放軍已經在向村子裡搜索前進。他立即拉着查羅往村子中間地帶跑。
吉姆拉看到有一戶小院子,立即帶着查羅衝了進去,然後將院子門頂上。他倆衝進客廳,看到這一家人正在桌子邊吃飯,看到他們進來,一起瞪着驚恐的大眼睛看着他倆。吉姆拉看到這一家有六個人,一個老人,一對中年夫妻,三個孩子。他拿着槍對着他們比劃:“你們全部進到裡屋中,等會兒要是有人來搜查,你!”吉姆拉指着那個男中年人,說:“出去應付,如果你膽敢告密,我就會將你的老婆孩子全部擊斃!你明白了嗎?”
那中年人畏懼地看着吉姆拉手中的AK47步槍,又看看查羅手裡的手槍,他哈了哈腰,說:“我……我明白了,我不會告密的,請你們不要傷害我的家人。”
吉姆拉朝門口一擺AK的槍口,臉上的肌肉稍稍鬆弛了一點,說:“你到門口去待着!只要幫我們度過這個難關,我不僅不會傷害你的家人,我還會給你一大筆錢。”接着,他就對客廳裡的婦人和孩子說:“快進屋去!不準喊叫。”
那中年婦人用驚恐的眼神看着那中年男人,那男人安慰說:“你們都進去吧!聽話,這位長官不會爲難我們的。”
村口的戰鬥只持續了幾分鐘,在付出重大傷亡的代價之後,在側面的部隊的策應下,將六名敵人全部擊斃。護莊隊長衝進來後立即在死人中翻找,沒有發現那個扛着人的大鬍子,也沒有發現那個身穿軍官服裝的青年男子。他知道那個青年男子一定是查羅。如果他不是身居要位,在那麼緊急的情況下,絕不會有一名大鬍子軍官去扛着他逃跑。他立即下命令:“全村搜查,一定要找到那個大鬍子和青年軍官。他就是殺害我們無數革命同志的兇手---查羅!大家要不惜一切代價將他擊斃!”
外圍的槍聲基本停止了!護莊隊長知道那個班已經全部犧牲了。他在不停地催促大家在村中搜查。不一會,在村子東頭已經響起了響槍,他知道再不撤退,整個護莊隊都要陣亡在這裡。他在一堵圍牆上狠狠地蹬了一腳,咬了咬牙,大喊:“撤退!”
李遂回到阿迪山時,在西山口來迎接他的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定睛一看,不錯,這不是林加加是誰?他幾步跨上去,一把抱着林加加,大聲地問:“老林,你怎麼來啦?”
林加加笑着說:“老李,我想你了啊!”說完,兩名老戰友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塔麗看到這兩位戰友熱情的擁抱,大眼睛裡熱淚盈眶!他知道這倆人有兩年多沒見面了,他們可是在一起共過生死的戰友啊!他們的友誼是純真的、革命的!是命運相連的!塔麗看到李遂眼睛紅了,林加加也在眼角里掛着晶瑩,她上前說:“老李,林政委這次來還有重大的事情,我們回司令部吧!爸爸還在那焦急地等着你呢!”
李遂跟林加加鬆開了。用虎口擦了一下眼睛,他看了看塔麗的眼神,他突然發現妻子沒有像往日那樣看到自己從前線回來的那種放下心來的喜悅,反而有了一股淡淡的憂愁。他知道這一定跟林加加突然來到阿迪山有關,他看到身邊有幾十名戰士,不好多問,便推着林加加的肩膀往前走。同時,他也在思考,是什麼讓一向樂觀的塔麗有了憂愁呢?一路上,李遂一面跟林加加敘舊,一面觀察林加加的表情。還好,在林加加的臉上沒看到什麼變化。
來到司令部,刀鬆海立即迎了上來,李遂連忙舉手敬禮!但李遂發現刀鬆海破天荒地上來跟他握住雙手,儘管刀鬆海的面部表情跟平時沒有什麼變化,因爲李遂已經觀察過塔麗的表情,還是注意到刀鬆海的眼裡閃過一絲擔憂和不捨。他在心裡打起了鼓:這是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林加加趕了過來、塔麗有了憂愁、刀鬆海有了擔憂?
刀鬆海的警衛員給大家泡了茶後,就退了出去。司令部小會議室裡就剩下這四個人,大家的表情都很凝重。李遂知道這一定是發生了非常重大的事!他判斷不出來,不過,他知道謎底馬上就會揭開。
刀鬆海將茶杯端了起來,輕輕地吹着茶水上少量的泡沫,淡淡地喝了一口。李遂知道他這是在掩飾自己的內心。這更增加李遂的好奇心!刀鬆海可是整個阿薩姆革命的教父啊!是阿薩姆革命的旗幟,是一把手,這是發生了什麼重大問題讓他也有難言之隱?李遂繼續看着刀鬆海。
刀鬆海慢慢地放下茶杯,輕輕地咳嗽了一下,擡起頭來,眼光有些閃爍地看了看李遂,好像下定了很大的決心,說:“李遂同志,中央來電,命令老偵察連的同志必須在近期內全部撤回國內!”
李遂騰地站了起來!他下意識地看着林加加,林加加低着頭,雙手捧着茶杯,眼睛看着桌面。李遂這時才知道,這確實是一件天大的事!並且,林加加也已經提前知道了,他了解林加加,對於上級的命令肯定是無條件地執行,更別是這是中央的命令!他頹廢地一屁股坐了下來,定了定神,然後說:“是全部撤離嗎?”
刀鬆海是滿臉的不捨,他壓制着自己的情緒,他點點頭,還是儘量用平和的口氣說:“我向基地發報請求過,能不能不將你們抽回國內,或者是部分撤回,但是都被拒絕了。”他朝門外喊:“綿儂,你把電報拿過來。”
門開了,李遂看到自己這第三個妻子,她的眼睛是紅腫的,臉上明顯有着淡淡的淚痕。他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他明白自己回國就意味着什麼,不管怎麼樣,是不可能將四個老婆帶回去的!他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看到綿儂遞過來的文件夾,他木然地接了過來,他在綿儂的肩上輕輕地拍了一下。
這時,刀鬆海說:“綿儂,你也參加這次會議吧!”綿儂是電訊處處長,也是解放軍最高級別的保密人員之一,是解放軍跟中央聯繫的唯一紐帶。當然,刀鬆海讓她留下來的意思大家都明白,要是秘密援助的專家都撤走了,就意味着像綿儂這樣的骨幹將挑起更重的擔子。綿儂碎步來到桌前,稍稍屈膝,便坐了下來。
李遂翻開第一份電文,看到最後一句話,他徹底明白了塔麗和綿儂傷心的原因。第二份電文是刀鬆海的請求電報;第三份是基地拒絕的電文。李遂輕輕地合上了文件夾,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這是一名共產黨員必須執行的命令!他咬了咬牙,將已經捏的發白的拳頭鬆開,儘量讓自己複雜的心情平靜下來。問:“中央的命令已經傳達到哪一層了?”
刀鬆海輕輕地搖搖頭,說:“目前只有我們這五個人知曉。”
李遂知道,老偵察連同志們的撤離肯定是以自己和林加加爲主,他問:“老林,你是怎麼打算的?有沒有制定好撤離計劃?”
林加加這時才擡起頭來看着李遂,他的心情也同樣複雜!當初,他是多麼地想帶着整個偵察連回到國內啊!那時,他考慮的不僅僅是他的家人,還有這一百一十七名戰友的家庭。但是,五年多過去了,大家在這異國他鄉生活、戰鬥了五年,有的戰友已經犧牲在這裡,絕大多數戰友在這裡已經成家,很多同志還有了孩子,就這樣說走就走,心中還是不捨。他也知道偵察連的戰友們都已經在國內註銷了軍籍和戶口。還不知道回到國內還要面臨什麼樣的困難?是不是還有新的命令?或者更艱鉅的任務?不過,他知道對於組織來說,服從是無條件的!即使是將要面臨犧牲也必須挺着胸膛去迎接,誰讓自己是*員呢!便說:“現在已經是一月底了,三月底、四月初雨季就要來臨,到那時,我們根本過不了緬北的山區。並且,通過緬北山區的時間至少要二十天,這樣,留給我們準備的時間已經很少了,最多隻有一個月。特別是在阿薩姆腹地和藏南山區、南部山區還有我們的戰友和家屬,集中到這裡還需要時間,也就是說,撤離行動必須馬上開始!”
林加加果斷的話語將李遂從對撤退複雜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他也覺得時間非常緊迫!他在思考,自己在阿薩姆還有什麼必須要完成的事,這時,林加加問:“你個人還有什麼要求和想法?”
李遂朝塔麗看看,又朝綿儂看看,他張了張嘴,咬咬牙,還是說:“我……我……”但他還是沒有說出來,因爲在他的觀念中,個人是不能跟組織談條件的。
林加加有些歉意地說:“你家裡的具體情況,我已經向基地反映了,但是,國內的情況你也知道,不可能同意你帶這麼多人回去。”
李遂想到自己就要跟另外三個老婆分離,他的心像一下子被撕開一般,他忍不住還是張開嘴說:“我……能不能……”
林加加舉起了右手,搖搖頭,說:“也不行!這次除了家屬,我們不能以任何藉口、帶任何人回去。這是組織嚴令的!我們撤離已經給阿薩姆革命帶來了一些損失,不能讓他們遭受更大的人員損失。”林加加知道李遂想以其他名義將另外三個夫人帶回去,他已經通過電臺向上面請示過,被拒絕了。所以,才毫不留餘地的打斷了李遂的話。
這時,電訊處一位科長來到綿儂的面前,展開文件夾,遞給她一份電文。綿儂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驚訝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