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春看着面前的影印件,上面就是我剛纔所說的那些小報上面的剪報,還有當時警局的出警記錄和口供,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薛平春臉色慘白,終於不再反駁了。
“看來你應該是沒有異議的,那我就繼續說了。”我說道:“再後來,你終於攢夠了用來做手術的錢,或者說,是你的姐姐給你提供了這筆錢。
在你看來,姐姐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能夠真心疼愛,並且充分理解你的人,你很感激你的姐姐,所以你用這筆錢,做了手術,讓自己從內心到身體,都變成了一個徹底的女人。
在這之後,你甚至開始策劃迴歸家庭,讓自己的父母能夠重新接納自己,但是在後面,發生了一件你們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一邊說,一邊走到薛平春身邊,長長的嘆了口氣:“當時薛平秋女士,嫁給了本地的知名收藏家,婁長峰先生,但是卻沒有想到,婁長峰本人,卻有着嚴重的家暴傾向。
這是我們從之前你姐姐家附近派出所,調取的出境記錄,僅僅在零七年一年的時間裡面,就因爲接到鄰居舉報,前往你姐姐家中負責調解達十多次。
也就是說,你姐姐跟婁長峰的婚姻,失敗透頂,爲了這件事情,你恨死了婁長峰,所以你選擇接近婁長峰,因爲當時的婁長峰並不知道你的存在。
你成功的引誘到了婁長峰,這也就是爲什麼在零七年下半年的時候,我們的警員在處理婁長峰車禍案件的時候,會發現他的車子裡面,居然有大量的女性用品。
我們已經檢驗過了,那些東西,都是你的,這一點,我想你是無從抵賴吧。”
薛平春咬着牙:“這個老傢伙,已經有了我姐姐,但是卻還是想要在外面偷吃,我姐姐的要求過分嗎?他只是希望,婁長峰能夠有一個男人的擔當,卻一次次的被婁長峰痛打。
那天晚上,如果婁長峰沒有上鉤的話,或許我能夠留他一命,但是那個時候,他居然毫不猶豫的就要帶着我去開房,我當然不能放過他。
沒錯,是我在婁長峰的酒
裡面下了藥,才讓婁長峰出車禍的。”
“你在婁長峰引用都酒水裡面,投放軟性毒品,因爲你知道,婁長峰晚上有一件事情一定要回家。那是什麼?”我問道。
薛平春的白眼仁頓時都變紅了:“那是他最後的機會,如果他沒有急着回去害我姐姐,他根本就不用半夜開車,也就不會死,這都是上天的報應。”
“在婁長峰死後,你姐姐受到了嚴重的刺激。”我說道:“後來,你姐姐繼承了婁長峰的全部遺產,你們一家人也打算離開K市這個是非之地,好好的生活。
如果這個時候,不是因爲另一件事情,或許你殺死婁長峰的這個案子,可能就要永遠的塵封在表面的假象之中了。
當時你們一家人好不容易團圓,但是你的母親卻因爲癌症,所以產生了葉落歸根的想法,她想要回家,回到當初你們的那個家裡去。
所以那個時候,你就開始在外面,以薛平秋的身份活動,反正在林州市,已經沒有幾個人認識薛平秋了,就算是碰見了你們以前的熟人,因爲你們姐弟兩在五官上,的確是有八九分相似,看到一個長成這樣子的‘女士’,所有人都會把你當成是薛平秋。”
薛平春點點頭,咬着牙說道:“但是我沒有想到,是老天偏偏不讓我們好好過日子,我們本來只是想回到家中,清粥小菜,粗茶淡飯度日,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可以,但是那個該死的混蛋,卻出現了。”
“沒錯,那個人就是沈谷義。”我說道:“你在裝修房子的過程中,意外發現,沈谷義過了這麼多年居然依舊住在老廠區的家屬院裡面。
其實你們最初見面的時候,沈谷義並沒有懷疑太多,但是到了後來,當沈谷義發現裝修房子這種事情,總是你一介女流在操持的時候,就開始覺得自己有機會了。
所以沈谷義開始騷擾你,處於某種原因,沈谷義似乎發現了你的真實身份,沒錯吧。”
說這段話的時候,我只能用‘某種原因’來作爲過渡,因爲事實上,我們已經沒有辦法還原當年沈
谷義跟薛平春兩個人之間發生的事情了。
不過薛平春聽到我說到這裡,居然直接勃然大怒,看上去已經完全的放棄了掩飾:“沒錯,沈谷義那個混蛋!那天我一個人在家裡做拓荒打掃,他衝了進來……強姦了我!”
什麼!
難怪是這樣的了,變性手術能夠掩蓋很多事情,但是說實話,對於沈谷義這樣一個,意淫了薛平秋幾十年的資深流氓來說,路出馬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果然,薛平春說道:‘沈谷義發現了事情不對頭,搶走了我的手機,這纔看到了我跟姐姐的對話,真正的知道了我的身份。
從那之後,沈谷義就開始把我當成了長期飯票,他威脅我說,如果我不老老實實的養着他,他就對我不客氣,不僅把我做變性手術的事情說出去,還會把之前婁長峰的死重新提上明面上,去警察局舉報我。’
果然,這一點倒是跟我們估計的差不多,只是我們已經沒有直接證據能夠證明是這樣了,現在薛平春居然自己說出來了,倒也合適。
我看了一眼蕭澤良,就聽見蕭澤良嘆了口氣:‘他憋了二十年,終於忍不住了,反正後面的事情已經沒有辦法掩蓋了,索性就把這件事情說出來了,夏侯,你的事情已經做完了,等她說完後面的事情,這件案子就可以落案了。’
說實話,這件事情的確是令人感到不勝唏噓,薛平春是壞人嗎?不知道,當時他只是一個想好保護自己姐姐的小男孩,但是他無能爲力,在這之後,他發現了自己的性別認同出現了異常,這原本並不是罪孽,但卻是那個年代裡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這對可憐的姐弟,接二連三的遇人不淑,纔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啊。
“夏侯警官,怎麼不說了,接着說,但凡是我做的我都認。”薛平春果然已經是豁出去了:“我隱忍了這麼多年,卻發現真正受到傷害的,只有我們而已,所以我現在索性就把這件事情暴露在陽光下,讓你們看看,到底是我‘變態’,還是那些所謂的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更加扭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