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緊張的戰鬥,宋清明雖然已經將妖襲江打成了重傷,可是最終還是被他給逃了。
“晴兒,是爸爸沒用,沒有保護好你。”望着那安安靜靜躺在地上的女孩兒,宋清明第一次有種深深的挫敗感盈上心頭。一個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好的人,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做這個黃泉之主?若是晴兒是和惡滔天戰鬥犧牲的也就罷了,可她偏偏該死的是被妖襲江給偷襲了,宋清明只覺得無論從哪方面說來都很難能找到什麼能輕易原諒自己的理由。自己又該怎麼去面對菩提?她一定不會原諒自己的吧。
“晴兒,走,跟爸爸回家。我的女兒是不會這麼輕易死掉的對不對,你可是天命之人吶!”雖然是事實擺在眼前,可宋清明還是不願意相信薛芝晴是真的死了。笑話,天命之人的命豈是開玩笑的?怎麼能這麼輕易的說死就死了?所以,儘管薛芝晴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生命跡象,宋清明仍是堅持把她帶回了落塵別院,去見甄菩提、宋甄以及何洛晨。這種事情,就算是想瞞也是瞞不了的,所以他也並不打算去避諱他們。
宋清明抱着薛芝晴的屍身,心情沉重的回了落塵別院。無論怎樣,這事他終究還是無法隱瞞甄菩提,就算是爲了讓菩提最後再見一眼女兒的容顏,他也不能再去隱瞞。
“這是晴兒?我的女兒?她怎麼睡着了?”一見到宋清明抱着薛芝晴回來,甄菩提便已經意會到了什麼,可是她卻不願意去相信,只作毫不知情地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怎麼可能嘛?晴晴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現在之所以被清明抱着回來,大概只是因爲她太困、太累了,所以纔會不小心就在外面睡着了。清明一定是見她已經睡着了,而且睡得這麼香纔不忍心叫醒她的,她只是睡着了而已。甄菩提越是覺得心慌,越是在內心裡進行自我安慰。
“菩提,我······”宋清明說着嘆了口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最後只能悠悠的說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什麼?清明你怎麼了?爲什麼這麼說?”見宋清明這個樣子,甄菩提的心徹底沉了下去。晴晴她——死了。心裡好難過。再沒有什麼能支撐自己的,甄菩提只覺得渾身無力,癱倒在地。
“晴晴死了,她死了,我的女兒她死了。”甄菩提癱坐在地上,望着宋清明喃喃地說道。眼淚像斷線珠子般噴涌而出,怎麼止都止不住。
“菩提,你不要這樣。現在這個時刻,我們更應該振作起來纔是。”宋清明將薛芝晴的屍身放在一旁,伸手將甄菩提抱起來安慰道。
“振作?怎麼振作?”甄菩提直直地望着宋清明,眼睛裡溢滿了悲傷。她的丈夫告訴她,她的女兒死了,並且他還不要自己傷心,讓自己去振作?怎麼振作?“我不聽!我不要聽!你別說了,我不要聽!我的女兒她很好,晴晴很好,她之前還好好的呢。你別說了,我不聽!我不聽!”甄菩提拼命地搖頭,不想再聽宋清明說下去。晴晴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會······怎麼會啊?
突然,她看到薛芝晴的身體上泛起了一道金色的光芒,一下便怔在了那裡。“晴晴她······她······”甄菩提企圖找回自己的聲音,這種情形可真是曠世罕見。
“菩提怎麼了?晴兒什麼?”宋清明將甄菩提的臉扶正,對着自己問道,卻意外的看到了甄菩提眼中的訝異,然後也趕緊轉過臉去看。
只見薛芝晴身體上的金色光芒越來越盛,慢慢的便模糊了他們的視線。接着那金色光芒陡然炸開,薛芝晴事屍身卻已消失不見,然後是一片片純白的雪花自天際翩然落下,就像是正在給這方天地進行一場浩大的洗禮,到處透着聖潔和安詳。但是隻一瞬,很快那些雪花便消失不見了。
“晴兒,不要!”聽到聲音趕來的何洛晨沒想到竟是一來就見到了這種場景,不禁痛呼出聲。
“妹妹······是妹妹麼?”宋甄喃喃自語道,整個人籠罩在一種飄渺的氛圍中,有些迷茫。因爲,他剛剛竟然察覺到從他們一取出來就一直毫無反應的伏羲琴居然動了一下。
“發生了什麼事?”緊跟在後面而來的幽冥邪、雪女、雪陰三人並不知道剛纔發什麼,只是覺得先到的幾人都是深色複雜,表情各異,但卻是齊齊的僵在原地,感覺是有什麼很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於是趕緊開口問道。
聽聞三人的聲音,宋清明幾人也俱是轉過頭來看,但也只是看看而已,並未有說些什麼,搞得三人更是一頭霧水。到底怎麼了啊?
“晴晴她······”呆愣了一會後,甄菩提神色迷茫的看着宋清明,卻也泛着幾絲希冀的光芒,希望他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是羽化。”宋清明認真的思索了半晌,最後才極其肯定的說道。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他們剛剛看到的景象就是羽化。
“羽化······”何洛晨喃喃自語。突然,他的頭猛地一痛,無數個畫面,無數個場景涌上心頭,只覺得腦袋裡像是灌鉛了一般沉重。接着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落塵少爺怎麼了?”宋甄見狀,趕緊將何洛晨抱回房間,平放在牀上。衆人也都跟着一起來到了何洛晨的房間,一邊討論着薛芝晴的事情,一邊守着等何洛晨醒來。
雲霧繚繞的九天之上,年幼的落塵被天帝領着參加王母娘娘的蟠桃盛宴。他已經三百歲了,但這卻是他第一次來天庭,也就是他在天上的真正的家。領着他手的男子是這三界之中尊貴的男人,也就是他的父親,天帝。可是那時的他卻沒有因爲父親的尊貴而生出半分驕傲來,他有的只是濃濃的膽怯和怕意。
就在三天前,他的母親,幽冥王的妹妹幽冥圓病逝了,三百年的入骨相思纏繞,生生的將她的生氣耗盡,甚至她連臨死的時候都沒能再好好的看上那個她心心念念、不願忘卻的男人一眼。
猶記得當年年少的她邂逅了那個風度翩翩、萬分威嚴的男人,只一眼便再難忘卻。後來果真如願和那男人在了一起,卻被哥哥告知那男人的身份是何等尊貴,並非他們這些幽冥小仙可以招惹,並強烈反對。那時的她又是何等的任性,賭氣之下便私自離開了幽冥,在人間各處流浪。那時的自己已經身懷六甲,而那男人卻因爲某種不知名的原因卻遲遲沒有出現。她知道他的爲難,也知道他早已有了妻子,甚至更知道他若是想找到自己又是何等的容易,可是所有的這些都無法蓋過他最終還是沒有來找自己的事實。所以,雖然她仍是想着他,但那顆受傷的心卻早已冰涼。
爲了他,自己早已沒臉再回去見哥哥,最後爲了自己的孩兒,本該無憂無慮的女子瞬間成長起來,尋了一處沒有人的角落,過起了隱居的生活。這一晃,便是三百年。
這三百年中,她沒有一天不思念着那個薄情寡性的男人,雖然他負了自己,自己卻無論如何也恨不起他來。畢竟他是做大事的人,以天下蒼生爲己任,不宜兒女情長。自己的身子骨越來越弱了,這一點她心中也是萬分的清楚,只因骨子裡過分的執拗而不願主動去找他,仍是做着自己一個不妨,他就會突然出現的美夢。
終於在她的生命即將消逝之際,那個男人預感到了她的死亡,急匆匆地趕來。她望着那慌張的身影,笑着閉上了眼睛。他終究還是來了,他還是在乎自己的。起碼,自己的命他還是很看重,不然他也不會趕來這一趟。
“圓圓,對不起!我以爲你是故意躲着我,沒想到你竟是······唉!爲什麼不早說,害我誤會。”望着那安詳離去的女子,男人已再沒了往日的尊貴攝人,整個人早已變得疲憊不堪,頹廢異常。一直以來,他以爲她是因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知道了自己已有妻子,而不願意再見自己,所以故意躲着自己,自己便配合着也假裝找不到她,沒想到她卻是一直期待着自己的到來,他們到底是因爲什麼誤會了這麼多年,錯過了那麼多的美好時光。
然而,男人的悔恨,她卻再也聽不見。
那一天,男人抱着她的屍身靜靜的坐了一整天,然後又自己一捧一捧土的親手將她埋葬。
“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塵兒的。”天帝站在幽冥圓的墳前保證道,然後便帶了落塵回了天庭。又恰逢王母召開蟠桃會,便帶他一起參加,一是宣佈他的身份,二是讓他正式融入天界的生活。
思緒反轉回來,望着面前那個高高在上的頗具威儀的女子,落塵還是有些膽怯的。她並不如母親那般溫柔慈愛,但父親卻讓自己叫她母后。
“母后。”落塵雖是不願,但仍是怯生生的開口叫道。
“好孩子,過來,讓母后看看。”王母衝他招手,微笑着示意他過去。
去還是不去呢?年幼的小落塵猶豫了。恰在這時,一個清脆的小女孩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咦?這個小哥哥是誰?”女孩稚嫩的聲音傳來,卻也不失應有的禮貌。
落塵轉臉便看到了女孩純真的笑容,本來的擔憂和膽怯瞬間減輕了不少。而且他本就不願意到王母的身邊去,現在突然出現這麼個同齡的小朋友,他就更不想去了。因此,他殷切地望着女孩兒,希望她能幫助自己離開這裡。
可能是女孩看出了他的心思,也可能是女孩真的想同他一起玩耍。只聽她對天帝說道:“母親讓我來參加這蟠桃盛會,在這裡,晴雪就祝天帝和王母萬福了!”說着,她對王母和天帝各行了一禮。然後轉向天帝道:“雪兒看這個小哥哥很有意思,可以讓小哥哥陪我一起出去玩嗎?”女孩說着,朝天帝眨了眨眼睛,實在是可愛的不得了,然後又望了望王母,任誰也不忍拒絕。
“也好。”王母很快便同意了,然後轉向落塵道:“你先去陪陪晴雪丫頭玩吧。”
這麼輕易就可以離開了?落塵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被那個叫做晴雪的小女孩拉着跑了出去。後來,他才知道那個女孩兒是女媧姑姑的女兒,出生便被封神的小雪媧。
晴雪的出現就像是落塵生命裡的一縷陽光,一直陪伴着他的成長。後來,他才知道他對這個可愛的女孩子已經衍生出了一種名爲愛情的東西,他願意無條件的守護在她的身旁。只可惜,她愛的不是自己。她喜歡那個叫做聽風的男子,那個高高在上的比自己年長好多的風皇。不過雖然對於凡人來說算是年長好多,但是對於他們這些壽命不知多久的神仙來說就顯得那麼的微乎其微了。
落塵自知比不過風皇,也沒生出多少希望來,他只想靜靜的守護着她,僅此而已。
知道又一次,晴雪耐不住了,終於來問他怎樣才能知道風皇愛不愛自己,也就是那時,他告訴了她那個讓自己後悔後悔萬分的方法,那便是假結婚。
“雪兒!”何洛晨大叫了一聲從夢中醒來,眼角早已溢滿了淚水。下了周圍衆人一跳。他這是恢復記憶了?何洛晨努力晃了晃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