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看穿了心思,若離慌忙語無倫次的掩飾:“我怕什麼?又不是菜還怕人吃?我是怕影響你睡覺。”
“瞎操心,我又不是你死瞌睡那麼多。” 鮑天麟拿出火鐮點上油燈,若離看桌子上擺着很多的碗碟,裡面的飯菜看起來色香味俱全。
“我先來個雞腿。”撲也似的到了桌前,拿起盤子裡的一隻雞腿塞進嘴裡。
胡亂的巨嚼幾下就嚥了下去,她有種不趕緊嚥下去嗓子裡就會伸出一隻手的感覺。
“慢點,小心噎死你。”鮑天麟看她噎的翻了了白眼,倒了一碗茶水遞了過來。
“謝謝啊。”吃下一隻雞腿也沒嚐出什麼味道,但是肚子安頓了下來,這纔好好的坐了下來,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品嚐起來。
“還不錯,很有農家菜的範兒。”若離一盤一盤的吃着涼菜熱菜,還夾雜着點心饅頭。
她那填不飽的狀態讓坐在對面的鮑天麟呲牙咧嘴露出難以忍受的表情。
“怎麼了?不就是留着讓我吃的嗎?怎麼?不能吃啊。”
鮑天麟的表情讓若離覺得有點傷自尊,她慢慢放下筷子,不滿的問。
鮑天麟又給她倒滿一碗水:“能吃是能吃,那也不能撐着啊,吃得那麼飽肚子怎麼裝得下。”
“這不是饞壞了嗎。”
若離喝了碗水,第一次無拘無束的不用考慮口糧問題,還能品嚐這麼多種美味佳餚,竟然有種幸福感。
看着她滿足的樣子,鮑天麟覺得十分好笑,就這樣一些簡簡單單的飯菜就讓她滿足,那以後回到都城,前呼後擁。一月半月的不重樣的吃喝,還不美死了。
“笑什麼?人要知足,知道不,要知足。想想我們這段時間,天天是算了算,算了又算,剛開始還籮一點細面,後來連麩子都攙和裡面了,還要加上野菜,土豆什麼的。還都是上頓不接下頓。現在有這麼一桌世界上最美味的佳餚擺在我面前,不吃完不滿足不幸福怎麼行?”
鮑天麟見她說的認真,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真是村姑!還幸福。吃頓飽飯就幸福了,那我倒要問問,什麼是幸福了。”
還有問答?若離覺得有點好笑了,和一個古人談幸福,真是腦子進水了。
“幸福就是心理想的事情得到了滿足。比如我特別想吃東西,這麼大一桌子飯菜就等着我,這就是幸福。”
“這就幸福?”鮑天麟縱了縱肩不以爲然地說:“這樣就幸福的話,那以後你就幸福的無邊無際了。”
“還天荒地老了呢。”若離笑着說了句,站了起來:“走啦,吃的太撐。回去消化消化去。”
“怎麼消化?”鮑天麟似乎並沒有讓她走的意思,跟着站起來攔在她面前:“要不要我幫忙?”
“幫忙,怎麼幫。你變條蛔蟲鑽進我肚子裡?”若離繞過他,邊笑邊往外走:“那我也得咽得下你去啊。”
鮑天麟看着若離婀娜多姿的都到門口,心裡有點惆悵。
“哎,對了鮑天麟,我們這麼奢侈。又是吃好的住好的。還要賣豬肉清油,回去還要付借馬的錢。這些得多少錢啊?”
走到門口才突然想起這麼重要的事兒。
“多少錢?估摸一下怎麼着也得幾十兩銀子吧。”鮑天麟擠了擠眼睛,多少錢他那兒會去算這些。
“幾十兩?這麼多!”若離嚇得一激靈又返了回來,幾十兩?他們四家加起來還不到一百兩,都已經花掉了一些,難道這一次來就要將所有的全都花完。
“多嗎?不多吧,我們還沒做什麼呢。”
鮑天麟看若離大驚失色,大驚小怪的樣子,很不以爲然的回去坐在了椅子上。
“還沒做什麼?那我給你算一算,我們每人只有三兩銀子,買種子耕地什麼的也差不多花了一兩多了,還剩下不多,還要湊合很久,也不知道這秋糧會不會豐收,我們這就全花光了,以後怎麼辦?”
若離一着急,板着手指頭算了起來。
鮑天麟對若離算的這點一兩二兩的一點興趣也沒有,看到她嫣紅的嘴脣一張一合的閃着潤澤的光,眼睛便一眨不眨的盯着。
“哎,傻眼了吧,鮑天麟,我看我們明天還是換個一般的客房,隨便吃點麪條就好,省點銀子以後還有用。”
見鮑天麟傻傻的盯着她的嘴巴,若離還以爲他是對自己算出的結果恍然大悟了,很得意地說。
這好不容易出來一次,瀟灑奢侈一點也不算過分,但是得面對現實。
“有什麼好省的,明兒個接着吃,不過不是吃這些,是去吃更好的。”
被她這麼一說,鮑天麟回過神,說出的話讓若離跌破眼鏡。
“還要吃好的?還有什麼好的?龍肝鳳髓啊,這地兒有嗎?你也不想想,鮑天角蓋傾眉司馬翼他們還都生活在溫飽線上,我們在這裡大魚大肉的,好意思啊,你好意思我可不好意思。”
見鮑天麟說的隨意輕鬆,若離走近他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雖然這孩子從小錦衣玉食的,不知道生活的水深火熱,但是經過了這些天的艱難生活也應該懂得一點生活的艱辛了吧,還這麼不懂事,得好好教育教育。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又不要你出?”
鮑天麟見她着急上火的,眼睛都快要噴火,不急不緩的說。
“這麼說,所有的花銷都是你出?你有銀子啊?藏哪兒帶出來的,帶了多少?“
聽鮑天麟這麼一說,若離豁然開朗,她都能偷偷的帶出一點,鮑天麟難道就不能?他要花他的銀子請她奢侈一把,有什麼不能的,何樂而不爲呢?
“要對你交代嗎?你好好跟着吃喝玩就行了。管這麼多幹什麼,但是先得說清楚了。給家裡買的東西須得平攤。”
“那是一定。”
若離忙一口應承,這種事她懂。
“那我就去睡了。”
心裡高興轉身就往外走。
“還要去睡?能吃能睡,豬一樣。”
鮑天麟見她興高采烈,也被感染,笑着說了句。
“吃飽就睡下,又白又細發。”
若離邊走邊丟下一句,輕盈的出了門,進了自己的房間。
隔壁的甄一脈這才鬆了一口氣, 躡手躡腳的躺在了牀上。他也幫若離留了點飯菜想等她睡醒了來吃,聽她進了鮑天麟房間,也跟着進了若離房間,貼在牆上聽着隔壁動靜,直到若離臨出門他才快速的跑了回來。
真的是吃的太撐了,回到房間不要說躺着了,坐也坐不住。深更半夜的又不能出去亂轉只好在地上轉來轉去,便宜真不是好佔得!
好不容易覺得肚子舒服了點。天還不亮,就聽見樓下有聲音,悄悄推開窗戶向外看去,是三位男子從大門裡進來。
迎來在前面帶着路,徑直上了樓。
若離好奇地將窗戶底下稍微支起一點,蹲下身子從裡看去,吃了一驚,走在前面的竟然是黎寶根,後面跟着連福接福。
“這小太保怎麼來了。”若離等他走了過去,轉過身子靠在了牆上。
這個小財東小少爺不好好在黎莊呆着跑城裡來做什麼,還天不亮,難道走的是夜路,該不會是跟着他們吧?
想了想應該不可能,他們已經出來了三天,要是跟着的話,她發現不了難道鮑天麟甄一脈能發現不了?那兩人可不是一般人都會武功。
怎麼辦?得告訴鮑天麟甄一脈,這要是被他看見發現了,就等於暴露了行蹤,萬一被他將這件事八卦給蔡老爺,對於他們一年期滿解除監禁影響很大。
聽着外面的動靜徹底安靜襲來,估計這三人都累了,不會出來,若離悄悄的打開門,輕輕敲響甄一脈的房間。
門吱扭一聲就開了,甄一脈穿着褻衣褻褲站在門口,若離輕輕一閃身子進來對甄一脈小聲說:“一脈,不好了,那個黎寶根怎麼來了,就住在那頭。”
甄一脈不相信的睜大眼睛:“他怎麼來了,就是爲了避人耳目我們纔沒去鎮上直接來到縣城,怎麼還有熟人?”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給你說說,早上出門小聲一點,好了我去告訴鮑天麟,免得他給撞上。”
若離說完往回走,甄一脈小聲說:“姑姑,天麟哥哥還在睡覺。”
“我知道他在睡覺,可是不給他說萬一給撞上了會很麻煩,要不你去說說,反正出來了,你也不需要不說話。”
若離轉過臉試探着和甄一脈商量,她一直想讓他開口說話。
甄一脈深深低下頭去,小聲說:“姑姑,還是你去吧。”
若離仔細地觀察了一會甄一脈,知道他是不會對着外人張開金口的,這纔出了房間,月亮已經落下,夜空中閃爍着星星,藉着微弱的星光,輕輕地來到鮑天麟門口,剛提起胳膊去敲門,忽然感覺身後有一個龐大的影子壓了下來,驚詫的急轉身張開嘴巴。
只覺得身子被輕輕一卷就進了門內,還沒等她緩過神耳邊響起鮑天麟的聲音:“金若離,鬼鬼祟祟的在我門口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