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種節到收麥忙,男女老少上戰場。麥熟九成就動手,晝夜虎口來奪糧。轉眼就到了芒種這一天。今天正是老於頭家開鐮割麥子的一天。
於家人早早的吃了飯,按照昨天商量好的,他們先割西坡租種的歐陽家的那塊地。沒過一會來福大姨夫婦倆也來了,來福大姨一家是在於海去他們家的第三天,分了家搬到歐陽田莊去的。倆家早就說好了搭夥一塊幹活。
老於頭看着人都到齊了,站起來在桌子邊上磕了磕菸斗說了一句“下坡”,就揹着手帶頭向外走去。大傢伙也都滿臉喜慶的忙碌起來。於老四套了牛車,把鐮刀放在了車上牽着牛快步的攆上了老於頭他們,一起說說笑笑的向西坡麥地走去。
留在家裡的於佟氏看着是第一天開鐮,打麥場裡的活不算多。到了麥場也就是把這幾天就碾好的場地上的浮土掃一掃,待到收的麥子拉到場地攤開趁着天氣好曬曬這點事。於佟氏就不打算讓身體還沒好利索的何氏去了,讓她在家裡看着倆個小的,做做飯喂喂牲口啥得。
於佟氏扛着木叉子纔要走時,孫氏卻說身子不舒服。於佟氏陰着臉看着裝病的二兒媳,冷冷的說了一句“你身子嬌貴嗯,就在家裡歇着吧”,她就讓顧氏、于娟於蘭拿着大掃帚、木耙子等,帶着冬桃姐妹四個和小虎、小武去打麥場了。
幹活的人都走了,何氏喂完了襁褓裡的倆個孩子,把倆孩子抱出來小心的放到她臨時搭的張木塌上,用牀薄花棉被輕輕的搭在倆個孩子身上。
孫氏依在西屋的門框上看到,眼珠子轉了兩下進屋,過了一會就領着紅梅走到了何氏跟前“大嫂,倆孩子還這麼小就抱出來行嗎?”
“沒事,咱鄉下的孩子皮實,今個天也不錯抱他倆出來透透氣”何氏看着倆孩子漫不經心的說到。其實她也不想把還沒過百天的倆孩子抱出來,可是冬桃姊妹四個都去麥場幹活去了,沒人看這倆孩子,何氏怕她在院子裡幹活,倆孩子哭鬧她再聽不到,沒有辦法也只好把他倆抱出來,放在眼皮底下看着了。
孫氏撇了撇嘴陰陽怪氣的說道:“哎呦,瞧大嫂說的,還透透氣,咯咯,你是捨不得倆孩子不在跟前吧”
何氏笑了笑沒有接話茬,其實還真讓孫氏說對了,何氏還真是想把倆孩子時時帶在身邊,不錯眼的看着纔好哩。自從有了這倆孩子她是咋的也疼不夠。說來也怪,按說已經有四個孩子了,咋的也得淘夠孩子了。可不知咋滴心裡就是跟這倆孩子特別親,尤其是她的小女兒,貼心的讓她心疼。小小的孩子就像懂得心疼娘似的,從來不鬧人,晚上就是餓的小肚子骨碌碌的叫,自己的小女兒只是在襁褓裡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抿着小嘴等着自己睡醒餵奶,從來不像自己的小兒子似的,餓了就哭鬧着把自己吵醒。每天孩子只要發現自己看她,就會對她露出笑臉像是在迴應她似的,讓她感到無比的暖心。
“大嫂你說說咱婆婆多有意思,說家裡的活輕省,哼”孫氏的蛤蟆眼向上翻了翻,撅着嘴說道:“家裡有甚輕省活幹?又是豬又是雞得,還得給地裡幹活的那幫人做飯送飯。我看打麥場的活才輕省哩。把她那倆寶貝閨女帶着幹輕巧活,家裡這些着亂七八糟的活都丟給了你,還說什麼爲了你身子好。騙鬼去吧。大嫂咱婆婆也就是欺負你老實,要擱着是我啊,非得跟她白扯白扯不可,兒媳婦就不是人啦?憑什麼重活累活、髒活都是咱做兒媳婦的?”
“紅梅娘,你剛纔不是說身子不利郎,有了身子的人可不能大意了,你趕緊去你們屋裡躺躺謝謝去吧”何氏不想搭理她這個一點小事都能說出花花來的弟媳。
孫氏看着何氏話沒說一句先用手掩着嘴“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襁褓裡緊緊護着胸前玉佩的來福,正防備的看着正兩樣發光的盯着玉佩的紅梅。聽到孫氏的笑聲霎時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喵個貓的,這個老二家的可真是個要人命的人物啊!這樣的笑聲要是夜深人靜的漆黑的晚上聽到還不得把人嚇死。孫氏有這管子聲音,在古代生活真是屈才嘍,這要是擱到現代給鬼片配音非她莫屬啊。
孫氏停了她那獨特的笑聲之後,瞟了何氏一眼得意的說道“大嫂,也就你個實心眼的相信我說的話。我是裝的你沒看出來啊,咯咯,咱婆婆都比你明白,沒看到咱婆婆走的時候臉拉的比驢臉還長啊,不過她就算猜出來我是裝病,她又能咋的還不是乖乖的讓我在家裡歇着。大嫂我可不跟你似的那樣傻,懷着孩子一天也不歇的幹活。我呀,懂得心疼自個”
何氏皺了皺眉諷刺的說道:“是,我就是個傻得,比不得紅梅娘聰明。唉,我這傻的就知道幹活有飯吃。紅梅娘你個聰明的歇着去吧,我得喂喂豬去了,不然等會那幾頭心眼也不少的豬餓得該叫喚了”何氏說完,俯身親了親倆孩子,又給倆孩子掖了掖被角就去幹活了。
這話說的絕啊!拿豬和孫氏相提並論,來福眉開眼笑的聽着佩服着自己的娘。這樣明顯的諷刺就是不知道孫氏聽懂了沒有?
“大嫂,我和你一塊去”孫氏看着何氏的背影說完,低頭兩眼閃光的看着來福抓着的玉佩,眯縫着眼看了旁邊站着的紅梅一眼,說道:“紅梅,娘去幫你大娘餵豬去,你在這兒好好地看着你來福小妹妹,懂了嗎?”
紅梅兩眼不離玉佩胡亂的點着頭。孫氏意味深長的看了來福一眼笑眯眯的走了。
來福看着像是對暗號的娘倆,心生警覺。這娘倆保準沒憋啥好屁。來福緊張的抓着玉佩的小手都出汗了。
“我娘說這塊玉佩是我的,你不能帶,得給我帶”紅梅兩眼惡狠狠的瞪着來福說道。
果然是這樣,來福一邊使出吃奶的力氣緊緊的抓着玉佩,一邊眼珠子骨碌碌的轉着想着,等會紅梅這個小妮子要是硬搶自己的玉佩該怎麼辦?
紅梅撅着嘴憤憤不平的瞪視着來福,像是要來福把玉佩摘下來遞給她似的。
來福表面也不甘示弱的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紅梅,心裡卻急得冒了一身汗。
就這樣過了一會,紅梅嘟着嘴像是不耐煩了,“把玉佩給我,那是我的”紅梅趴到來福面前伸手,就抓着繫着玉佩的紅繩使勁的向外拽。
來福慘叫連連,不是吧爲了快玉佩,這個該死的小妮子想勒死她啊?來福感覺被紅梅拽着的紅繩都快勒到肉裡了。疼,好疼啊!“哇……”來福想大哭引來何氏救她。
紅梅卻鬆了拉繩子的手,一把捂住了來福的小嘴,“嘿嘿,你要哭?我娘在屋裡給我說了,只要看到你個小屁孩哭,就捂住你的嘴,拿了我的玉佩再鬆手”邊說着邊使勁的捂着來福的嘴,用另一隻手拽來福脖子上的玉佩。
歐陽元風你就是我的剋星,喵個貓的,姑奶奶因爲你給的破玉佩要被眼前的壞妮子捂死了。來福掩息的向上翻轉白眼心裡對歐陽元風抱怨連連。
“怎麼拿不下了啊”紅梅氣得更使勁的拽繩子,另一隻手也使勁的捂着來福。
來福被紅梅捂着喘不上氣來,她感覺自己的肺都要炸了,從來沒有的恐慌害怕。自己又要死了嗎?怎麼這麼倒黴呀。來福慢慢,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來福在失去意識陷入黑暗時,隱約聽到了和她躺在一塊的小柱子“哇哇哇”的哭聲。
“紅梅你這是幹什麼?”正在幹活的何氏被小柱子的哭引來過來,看到了驚心的一幕,她大聲叫着跑過來,一把推開了正捂着來福的紅梅,彎腰抱起了來福,何氏顫抖着手放到來福的鼻子下,感覺不到呼吸,“啊”何氏接受不了的一聲慘叫昏死了過去。
打麥場,“二大娘,不好了,您趕緊的回家吧,您小孫女沒氣了……”正在幹活的於佟氏聽到這個噩耗,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大海你快回家看看吧,你媳婦和你小閨女出事了……”於海沒等來報信的人說完,扔下手裡的鐮刀撒腿就往家裡跑。反應過來的老於頭爺幾個和來福大姨夫婦倆也慌亂的往家跑……
園子書房裡,“少爺,少爺,不好了,出事了,於家那個小女娃因爲你給的玉佩被人害了”。歐陽元風聽到文管家的話,驚得放下正在看着的書站了起來,驚呆的他看着自己的兩隻手,無法接受前幾天還被他抱在懷裡的漂亮的小女娃娃,竟然因爲自己出了事。歐陽元風感覺有雙無形的手在撕扯他的心,他痛心的撞翻了身前的書桌,腳步凌亂的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