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爹和杜老孃齊齊抱着胳膊坐在沙發上,一臉的嚴肅,目光凌厲嘴角緊抿,杜言和另一位不速之客坐在他們對面的沙發上。若是兩位老人面前的茶几上擺的不是茶杯果盤,換成新鮮出爐的蠟燭皮鞭的話,估計這情景可以十分貼切的描繪出抗戰時期,日僞對我方地下工作人員嚴刑逼供的可怕場景。
杜言坐在沙發上,冷汗不受控制的開始往外冒。擡起頭瞄瞄臉色都有些發青的老爹和老孃,再看看自家兩位老人漆黑雙目歘歘刺向他的寒光,估計若不是兩位老人理智尚存,就差揪着他的脖領子,架着把菜刀在他的小細脖子上,大吼一聲,“你小子說是不說!!再敢不說,老虎凳辣椒水的伺候!”
猛的縮了縮脖子,杜言覺得委屈,他要真那什麼了也不冤,可事情分明就不是這樣!兔子會對着老虎發、情嗎?明顯不可能的事情!斜了一眼坐在一邊,不請自來的某人,杜言無聲的磨了磨牙。
打死杜言都想不到,怎麼大清早上開了門,會看到白暉站在他家大門口衝着他呲牙?有那麼一瞬間杜言十分懷疑自己是不是睡迷糊了在做夢?剛想關上門回頭去和枕頭探討一下這個比較高深的問題,結果白某人大手一擡,撐在了門板上,杜言兩隻小細胳膊稍微意思意思的反抗了一下,就被白暉給捏住了下巴,硬生生的擡起杜言的腦袋,照着杜言的脖子就咬了一口,杜言嘶了一聲,雖然沒咬破,可還是生疼。
而且白暉咬過了脖子還不算,一把扯開杜言的襯衫領口,露出了杜言半個肩膀,嘴一張衝着杜言的肩膀就下口了。烈焰紅脣掃過,留下一個個清晰的牙印。
要是不考慮其他的因素的話,總結一下眼前的畫面,清晨,陽光和煦,美男玉立在他的面前,修身長腿,一手撐在門上,一手捏着他的下巴,薄薄的紅脣正和他的脖子和肩膀做着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親密接觸——當然需要忽略掉那一口白牙,把杜言的性別轉換一下,這個畫面不可謂不唯美,就算撇掉性別差異,也可作爲小衆電影裡的一個經典場景。
可問題是時間不對,地點不對,畫面中的兩個人估計誰都沒有那份羅曼蒂克的心思。杜言還沉浸在自己是在做夢的幻想中,不斷的和自己說這是夢這絕對是夢,眼前這人不是實在的,就一個幻覺……而叼着杜某人脖子的白姓美人估計正考慮着是不是該就地解決一下自己的早餐問題……舔了一口剛剛咬過的地方,有點鹹,估計懷裡這玩意早起沒洗澡……
更加不幸的是,眼前這個畫面不巧被一向有早起習慣的杜家老倆口給看到了!
一瞬間電閃伴着雷鳴,一個驚天悶雷自頭頂劈下,杜家三口人都呈現一股焦黑狀,六目相對,竟無語凝噎。
至於白某人,仍舊在考慮着他的早餐問題,暫時對外物無感。
杜老爹和杜老孃滿臉的驚愕,只看到自己的兒子正被一個大男人摟在懷裡啃脖子?!這問題實在是太嚴重了!脾氣火爆在家裡說一不二的杜老孃白蘭女士,沉默兩秒,幾步走進廚房兩手高舉着菜刀衝出來,一臉殺氣奔着門口兩個人就撲過去了!還是被見機不對的杜老爹攔腰抱住,拿出當年在生產隊抓豬的力氣,總算暫時阻止了一場家門喋血的慘案。
這個時候,白暉也總算察覺到了某種情況,擡起頭,看看黑着臉的兩位老人家,再看看懷裡正瀕於石化龜裂的焦黑狀物體,摸了摸下巴,大手一揮,坐下,詳談。
於是乎,事情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情景,怒火沸騰的老倆口抱着胳膊坐在沙發上,等着對面兩個人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看着自己兩位老人,再看看意圖不明的白暉,不知道爲什麼有些心虛的杜言低着頭就沒再敢擡起來過。
終於,等得不耐煩的白蘭啪的拍了一聲桌子,“說!”
杜言驚得又是一縮脖子,“說、說什麼……”
“該說什麼說什麼!”
白蘭瞪着杜言,那眼神像是要吃了他死的。她這兒子可真好,要麼就是幾年幾年不回家,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給她帶回來了這麼一個“驚喜”? !難怪每次讓他找個女朋友都推三阻四的!老伴還說什麼兒子還年輕,估計是想着再自由幾年,現在這時代和他們當初不一樣了,年輕人都時興什麼晚婚的,再說了兒子現在工作又忙,自己負擔着房子,他們老倆口也沒能幫上兒子什麼,想晚點結婚就晚點結婚吧,也不是不結婚,電視上都這麼演的,她也就當是這樣了,可現如今這是怎麼回事?!媳婦沒給她領回來倒給她招回來一個大男人?!就算這男人長得花枝招展的一副禍水樣,可他能生孫子給他們老倆口抱嗎?!還是說她兒子打算自己生一個?!
杜家老孃已經出離憤怒了,導致開始胡思亂想。和白蘭生活了幾十年的杜老爹看這情形就知道自家老伴話都說不利索了,肯定是問不出什麼了,乾脆吧嗒吧嗒嘴,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開口說了一句,“兒子,你該給我和你媽好好說道說道,別讓我們蒙到鼓裡,到入土那天還是糊塗的。”
杜老爹一向是不說話則以,一說話就驚人,聽到他這麼說,杜言就是不想開口也不行了。
“爸,媽,其實你們都誤會了,真的,我和他沒什麼關係!”這廝壓根和他就不是一個物種,能有什麼關係?
可老倆口還是不相信,他們都親眼看到了,這男人抱着他們兒子啃!就站在大門口,連走進屋關上門都等不及!難不成他們都老眼昏花了?這還是在他們眼前,要是在外邊……老倆口同時打了個哆嗦,不敢再深想了。
又問了幾句見杜言不鬆口,老倆口乾脆轉移槍口對準了白暉。
杜言這次是真嚇到了,他實在害怕尚不知來意的白暉對他爸媽動手,死死的盯着白暉,繃緊了身體,暗地裡握緊了拳頭。
杜言也是急糊塗了,他這樣,更是坐實了老倆口心中的想法。白暉則是出乎杜言的預料之外,面對着杜言爸媽明顯帶着敵意的口氣,雙腿交疊,雙手交握放在膝蓋上,漂亮的臉蛋雖然冰冷,卻絲毫看不出之前的嗜血與狂妄。
等到杜言的父母問完了,白暉挑了挑眉毛,嘴角一勾,雙眼一眯,長翹的眼睫毛顫巍巍的卷着,那張絕美的面孔瞬間便如春花初綻,夏花絢爛一般,轉眼間便晃花了杜家三口人的六隻眼。
杜言更是驚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這廝竟然能這麼笑?天要下紅雨了嗎?
“我叫白暉,今年二十六歲。”
“自父輩起便旅居國外,主要做古董和拍賣生意,在國外有幾家拍賣行,剛剛涉足國內不久。”
“和杜言認識的時間不長,可我們的交情‘很不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很特別。”
“今天冒昧來訪,給您二老帶來了困擾我很抱歉,但是我希望您二老能夠體諒我和杜言,時間匆忙也來不及細心準備,這是一點心意,還請二老笑納。”
話落,白暉變戲法似地拿出兩個外觀精美的盒子放到茶几上,打開一看,一個盒子裡裝的一整套的翡翠首飾,翠綠的顏色,靜靜的擺放在紅色的絲絨布面上,說不出的貴氣喜人。另一個盒子裡則是一隻玉如意,玉光瑩潤,即便是杜家人不懂這些,也知道這肯定不是凡品。
杜言此刻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看着面前這個一身儒商氣質,談吐得當,出手不凡的男人,懷疑這人真是之前那個咬着自己胳膊,嚷嚷着要吃自己肉喝自己血的白暉嗎?是不是被誰給掉包了?!
這人說自己二十六歲?開什麼玩笑!估計說他六十二都是少的!
他是做古董和拍賣生意的?這倒有些可能……
他們交情不錯?很特別?前者有待商榷,後者確實特別。估計自己在他眼裡的樣子,和一隻會跑的肥雞之餘自己沒什麼區別。
還請二老體諒?體諒什麼?體諒他想把自己當大餐嚼吧嚼吧吞下肚子嗎?
杜家老倆口自從白暉開口之後就一直沒出聲,等到他把禮物放到桌子上之後,臉上的表情急速變化了幾次,可卻沒一點喜色,看着杜言的目光也變得越來越奇怪。那眼神讓杜言相容不出來,可就是讓他後背發寒,冷汗淌也淌不完。
等這事了結了,他需要補充大量的水分和鹽分。
靜默了幾分鐘,杜言仍舊忐忑不安,白暉依舊黯然,杜家老倆口依舊嚴肅,眼看着氣氛就向某種詭異的方向發展,這時候,門鈴聲又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