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聲依舊鍥而不捨的響着,屋子裡四個人卻誰都沒有起身去開門的意思。
“兒子,開門去。”
終於,杜老孃出聲了。現在不過早上七點多點,大清早的這麼按門鈴,不是明擺着招鄰居罵嗎?
杜言磨磨蹭蹭的站起身,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心跳得厲害,一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當他看到站在門外的來人是誰之後,可怕的感覺果然應驗了。杜言第一反應就是立刻甩上門,結果當然沒成功。杜言後悔得想去撞牆,怎麼白暉進來的時候沒看看外層的防盜門是不是鎖好了!
“怎麼,這麼不歡迎我?”
欒冰臉上帶笑,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漆黑的短髮自然的搭在額前,黑色的休閒西裝搭在手臂上,沒系領帶,白色的立領夏季襯衫解開了最上邊的兩顆釦子,露出了精緻的鎖骨和一條綴着不知名玉石的白金細鏈,一身富貴氣的站在杜言面前,另一隻手上,是一個看包裝就知道肯定價值不菲的禮盒。欒冰一邊笑着,一邊低頭親了一下杜言的臉頰,微涼的觸感,雨蝶一般輕觸即離,讓杜言來不及反對,生氣又顯得小題大做。
杜言嘴角抽了抽,手握在門把上,進退兩難。想把這人關在門外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放他進來自己又不願意。家裡已經坐着一尊閻王爺了,再把這位請進來,誰知道這兩位一激動會不會拆了他家的房子?
今天白暉的反常已經讓杜言大受打擊,要是再經歷一次,杜言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想去買塊豆腐撞死,變成厲鬼來找他們算賬……
氣糊塗了的杜某人似乎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屋子裡坐着的那位,吃鬼。
“兒子,是誰啊?”
白蘭見杜言站在門邊遲遲不回來,就起身走了過來,結果剛走到門邊,正好見到欒冰親了杜言一口,看到眼前的情景,白蘭就站住了,忍不住的手癢,她又想回廚房去拿菜刀了……
欒冰看到白蘭,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俊俏的面孔帶着一絲魅惑,卻並不會讓人覺得輕浮。
“兒子,這是哪位?”
杜言張張嘴,結果沒等他想好該怎麼說,欒冰已經先一步開口了。
“伯母您好!我是欒冰,可能杜言沒提起過我,不過,我們是‘很不錯’的朋友,關係也很‘特別’。”
又一個關係特別的?!
白蘭被欒冰的話給噎了一下,目光灼灼的射向了站在門邊,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的杜言。白蘭的眼神很清楚的表達了一連串的意思:很不錯的朋友?恩?!關係很特別?恩?!招回來一個還不夠,這又弄回來一個?!你小子不想活了是吧!
杜言被白蘭看得一個勁的冒冷汗,背後發涼眼前發黑,不由自主的就向後退了一步,結果湊巧就退進了欒冰的懷裡,於是,正中某人下懷,單手攬住杜言的肩膀,欒冰低頭在杜言的耳邊吹了一口氣,笑笑的擡起頭,看着頭頂烏雲籠罩的白蘭。
“伯母,我和杜言的關係,就像您看到的這樣。”
說謊!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杜言想反駁,卻被欒冰就勢掐住了脖子,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欒冰做的光明正大,在白蘭看來,他這不是掐,更像是摸……
“杜言時常和我提起您,說您是一位開明的母親。”
去他奶奶個爪!他啥時候和這披着人皮的東西提過這些了?!杜言繼續掙扎,繼續被掐脖子中……
“之前就一直想見您一面,沒想到這麼快就實現了。說真的,如果不是剛剛聽到您的話,我還以爲您是杜言的姐姐呢!”
這番話說完,杜言不掙扎了,看看老媽,果然,老媽臉上的表情正詮釋着雨轉陰,陰轉多雲,多雲轉晴的每一個過程,直到最後晴空萬里,光芒萬丈,佛光普照……
啪的一聲拍了下額頭,捂着雙眼,嘆了口氣,杜言知道,身後這奸商明顯討了他老媽的歡心,雖然不至於當場拿下,可至少不會被立刻掃地出門了。
“哎呀,你這年輕人真會說話!”
聽到老媽稱呼欒冰年輕人,杜言一個打跌,險些坐到地上。
杜老孃笑盈盈的招呼着欒冰進屋,又把欒冰介紹給依舊坐在沙發上運氣的杜老爹。區別於杜老孃對欒冰的熱情,杜老爹在知道白蘭女士爲何對欒冰青眼有加的原因之後,運氣運得更急了。此時此刻,杜老爹的臉上重新詮釋了一遍天氣劇烈變化的情景,只不過,這次不是多雲轉晴,而是晴轉多雲,直接跳過陰和小雨,上升到了電閃雷鳴加狂風暴雨。
縮着脖子坐到沙發上,杜言完全忽略了仍舊坐在沙發上一直沒出聲的某人,直到一隻冰涼的大手順着他的袖口伸進去握住了他的手腕,才驀地驚醒,轉頭看着渾身散發着危險氣息,臉上的虛僞笑容正慢慢隱去的白暉,杜言猛的一抖,悲哀的發現了一個可怕的現實,食人花正向着霸王食人花急速轉變中……
杜言默默無語,刷的一下就是兩排麪條淚。
欒冰不知何時也坐到了沙發上,就在杜言的右手邊,目不斜視,直接將杜言左手邊的白暉當做了隱形人。
“剛剛只顧着說話了,還沒自我介紹,我叫欒冰,今年二十八歲。”
敢情這傢伙比白暉還無恥!二十八?打死杜言都不相信!就憑着這廝老油條的做派,說他二百八杜言都會點頭。
“主要做地產生意的,也涉足一些外貿領域……”
“伯父,伯母,這次來得匆忙,沒來得及準備,一點心意,還請笑納。”
杜言擦擦眼淚,聽着欒冰的話就覺得有些耳熟,突然想起之前白暉似乎也說了差不多的一番話,再看看欒冰從禮盒裡拿出的冬蟲夏草和藏紅花,以及一盒頂級大紅袍,滿臉的黑線,這兩個人是不是約好了?
杜家老倆口這次是真愣住了,面面相覷了一會,又看看桌子上那一排價值不菲的禮物,兩老暗地裡交流了一下眼神,看起來,這孩子招惹的麻煩不小,還一次就來兩個!他們老胳膊老腿的,經不起這連番的打擊,還是先躲回屋想想對策吧。
杜老孃仍舊想着還沒影的孫子,可見眼前這兩位也知道不是善茬,杜老爹卻另有想法,沉思着看了白暉和欒冰一會,隱隱約約的有了某種猜測,更是憂心。只是這些還都不能說出口,也不知道他這看起來百精百靈,卻實際有些缺心眼的兒子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這要是一個,雖然解決起來有些棘手可也不是沒辦法,這一下子就來了兩個……
老倆口無聲交流了一會,杜老孃白蘭女士突然間就是一陣頭暈,渾身無力的倒在了杜老爹的肩膀上,一百多斤的重量驟然壓下,饒是事先已經通過氣了,杜老爹也是被壓得一個踉蹌。
“老伴,你怎麼了?!”
“媽?!”
杜言也是一驚,連忙就要上前查看,杜老爹是絕對不可能讓他過來的,過來就穿幫了。
“你媽有高血壓的毛病,人一生氣就頭暈,屋裡有藥,我帶她回去躺一會。”杜老爹扶着杜老孃,一邊往屋裡走一邊說,“兒子,既然這都是來找你的‘客人’,那你就先招呼着吧。”
言下之意,自己的麻煩自己解決,和他們老倆口沒一毛錢的關係!
杜言看着老爹老孃毫不留戀的背影,身邊的兩團寒氣凍得他流眼淚都不敢,只能僵硬的扯扯嘴角。
“兩位,喝茶不?我去倒。”
身邊兩位美人眼神噼啪的撞了一下,沒人理他。
“吃飯沒?我去……”
這次有人理他了,剛剛還激、情碰撞火化四濺的兩雙眸子,這次齊刷刷的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杜言話說到一半,馬上住了口,卻也扛不住身邊兩位美人立刻變得火辣辣的目光,很想給自己一把掌,卻發現兩隻爪子都被緊緊的抓着,根本連動都動不了。
“吃飯?”
白暉冷冰冰的重複了一句,想起剛剛入口的那股味道,然後嫌棄似地瞄了一眼杜言的脖子,“去洗澡。”
欒冰則是笑眯眯的用指尖挑了一下杜言的耳垂,然後探頭舔了一口,“真請我吃?”
剛想舔第二口的時候,一股勁風襲來,欒冰快速的仰頭,堪堪躲開了迎面而來的那隻手,雪白修長的手指,指尖上,是潤澤的珍珠一般的指甲,美中不足的是,這隻手的五根指甲都有些長,有些利。
白暉收回手,冷冷的看着欒冰,薄脣開合間,可見紅脣中銳利的犬齒,“我想,我提醒過你,這個,是我的。”
“你的?”欒冰半垂下眼簾,眼中閃過一抹紅光,“你說了,就算嗎?”
一瞬間,客廳裡的溫度驟降,隨着白暉和欒冰的起身相對,杜言的兩隻手自由了,可卻絲毫不敢移動分毫。暗地裡卻慢慢轉着陰暗的小心思,掐吧,掐死一個少一個!掐死哪個小爺都不虧,都掐死了小爺就賺到了……
臥室裡,趴在門縫上朝外邊看的老倆口都是一臉的凝重。
“孩兒他娘……”
“什麼?”
“其實,咱家小子是女孩來的吧?”
“老頭子,你搶了我的臺詞。”
“要不,咱找個機會把他衣服扒了仔細確認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