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菲媛沒想到,李氏竟是這般反應!對她的問題,竟然避而不答!愣了一下,轉過身去,改爲問塗老頭道:“爺爺,我爹把我送回來時,究竟說了什麼?”
塗老頭垂了眼瞼,說道:“好孩子,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來,給爺爺搭把手,抓着羊‘腿’……”
“爺爺!”塗菲媛打斷道,抿了抿‘脣’,“你們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該如何行事?只恐得罪了人,或者被爹的對頭害了也不知。”
李氏聞言,扭過頭來說道:“媛媛不要擔心。你是個‘女’孩兒,沒人會害你的。來日你嫁了人,便是別人家的人,安安分分過日子,誰會害你?”
塗老頭呵呵一笑,也道:“就是,媛媛不必害怕。你爹是聰明人,你娘也不是愚的,不會給你留下對頭的。”
反正,不論塗菲媛如何問,二老始終咬死不鬆口。被問急了,就叫她不必擔心。最終,塗菲媛無法,只得嘆了口氣,放棄了追問。
將羊‘肉’收拾乾淨後,李氏拿了一隻盆子,蹲到塗老頭身邊,等塗老頭把羊‘肉’卸成一塊塊,便裝了往竈邊走去,倒進鍋裡。家裡沒有太多器皿,也沒有大點兒的容器,如此來回跑了三四趟,終於將小羊都倒進鍋裡,打算先用水煮一遍。
塗菲媛倒是想‘弄’孜然羊‘肉’吃,但是大晌午的,太熱。況且,‘弄’起來也麻煩,吃到嘴裡卻不知道什麼時候了。少年站在一旁,早已經饞得眼睛都紅了。塗菲媛怕他急了,撲上來直接咬人,便叫李氏一鍋煮了。
一股股羊‘肉’獨有的羶味和香味,從鍋裡漸漸飄出來。少年饞得直咽口水,兩腳如釘子一般,穩穩站在竈邊,推都推不動,惹得塗老頭和李氏直是笑。
笑罷,李氏又有些愁起來:“咱們全都自己吃了?不給老二、老三家送一些?”
塗菲媛的臉上沉下臉:“不送!”
兩家人都是冷血薄情的,但瞧爺爺‘奶’‘奶’被白家人欺負一頓,兩家竟然沒來個人看一眼,足以讓塗菲媛對兩家人產生惡感了:“給他們吃?我情願都給狗剩吃。”
給狗剩吃,狗剩還能看個‘門’,給爺爺‘奶’‘奶’逗個樂。給那兩家人吃,能有什麼?只怕吃完還嫌少,擱碗就罵娘。
李氏沉默下來,坐在竈邊,往爐膛裡添着柴火。漸漸的,神情又鬆動了,說道:“要不,少給他們送一點兒?就,一家一隻小羊‘腿’?”
“‘奶’‘奶’,一隻小羊‘腿’,夠他們誰啃的?他們見了羊‘腿’,吃不夠,不得再來咱們家吃?一整隻羊都不夠他們分的!”塗菲媛冷笑道。
老三家還好,這些年來僅僅是不怎麼來往而已,極品事做的倒不多。老二家卻不行了,從沒往家裡送過什麼,二嬸還隔三差五來家裡翻騰一番,但凡看得過去的都‘摸’走。上回來時,把家裡的兩勺鹽巴連罐子一起抱走了,約莫是看家裡實在窮,來得沒那麼勤快了。
若給她知道,家裡吃得起羊‘肉’,不得把房頂掀了?李氏終於閉上口,再不吭聲了。
“給老三家送一隻羊‘腿’吧。”過了一會兒,塗老頭開口道,“媛媛方纔不是說,要告訴村裡人,羊是別人送給狗剩的嗎?咱們自個兒悄悄吃了,怕沒人信。你便去給你三叔家送一隻,你二叔家就不必送了。”
塗菲媛一聽,也有道理,便道:“那行,一會兒煮好了,我去給三叔家送一隻。”心裡起了念頭,一會兒‘肉’煮好了,少年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最好不要剩,免得有些人聽見了,要來家裡纏磨。反正,少年有本事,什麼時候想吃了,再叫他去打。又不必‘花’銀子,卻不心疼。
‘肉’的香味,從鍋沿裡溢出來,整個院子裡都是濃濃的‘肉’香。少年早就忍不住了,不時聳着鼻尖,腦袋都快探進了鍋裡。終於,李氏起身揭開鍋蓋,拿起筷子‘插’了‘插’,只見‘插’透了,便笑着說道:“可以出鍋了。”
夾了一塊‘肉’骨頭,擱進碗裡,端給少年:“快吃吧,小心燙。”又仔細挑了一塊最好的‘肉’,用筷子撥下來,擱嘴邊吹了吹,笑眯眯地喂到塗菲媛的嘴邊:“媛媛吃。”
塗菲媛張口咬了,但覺入口香嫩美味,也不由得十分痛快。這時,李氏撥撥撿撿,挑出來一條羊後‘腿’,瀝乾了水分,用籠布包起來,纏了一圈又一圈,一邊纏一邊道:“別給榮氏那個狗鼻子聞見了,鬧得人連頓飯都吃不安生。”
榮氏便是老二家媳‘婦’,一個又‘奸’、又饞、又懶的‘婦’人。極能撒潑耍賴,纏着人就像狗皮膏‘藥’一般,甩也甩不脫,活活從身上扒一層皮。李氏不愛跟她糾纏,只盼着別跟她打‘交’道。
塗菲媛心道,纏十圈都沒用,這‘肉’太香了,隔老遠都能聞出來。從屋裡拿了小籃子,把纏好的羊‘肉’擱進去,又在上面蓋了一層,才道:“‘奶’‘奶’,我去了。”
“等等,媛媛再吃口‘肉’再去。”李氏見少年捧着骨頭,在一旁啃得香,口裡也不禁口水直流。偏偏,送‘肉’的活計,誰幹都不合適,只有塗菲媛去得。便撕了一塊厚厚的‘腿’‘肉’,塞進小孫‘女’兒的口裡,才道:“快去快回。”
“唔。”塗菲媛含着‘肉’,提着籃子,快步出了院子。
正是晌午吃飯的時候,塗大河家卻是半點炊煙都沒升起。院子裡頭,隱隱聽見一聲聲謾罵,還有‘女’子細細的哭聲,從裡屋傳來。
叫罵的正是塗大河的媳‘婦’劉氏:“狗日的姓鄭的!這麼欺負人!那小娼‘婦’說你肚子裡的是‘女’娃就是‘女’娃啊?他竟要你打了,簡直欺人太甚!”
“打就打?誰怕誰?若打下個男娃,看哭的是誰?打,明天就打,不給他老鄭家生!”劉氏叉着腰大罵道,“和離!誰不答應誰是孬種!”
塗‘玉’兒躺在‘牀’上,身子縮成一團,蒼白憔悴的臉孔埋進枕頭裡,緊緊閉着眼睛,小聲‘抽’泣着。兩隻手搭在微微凸起的肚子上,一會兒握成拳頭,一會兒攤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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