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飄散如煙,修補回憶

三天過去了,在馬丁的帶動下,研究項目已經展開,醫院單獨開設了三間超大病房給馬丁的團隊,團隊的成員一直處於忙碌狀態,洛黎坐在一邊,看着他們用注射器將磨碎的食物注入林紫蘭的肚子裡,看着靜脈注射各種不知名的液體,看着他們挪動紫蘭的身軀幫她做運動,以及他們在周圍各種先進儀器上抄錄數據,分析對比。洛黎看着心裡不好受,站起身走到隔壁病房,看到馬丁教授正在給某些團隊成員演講,他們放着ppt,似乎是討論治療計劃,洛黎看了會下了樓,打了個車到學校,已經三天沒上課了,功課一定落下了不少,再不上就要休學了。坐在教室裡,洛黎似乎只看到老師張着嘴巴像木偶人一樣,卻什麼也聽不進去,心裡只想着要多久紫蘭才能醒來,自己還能做什麼。

課上到一半,洛黎離席回了宿舍,翻着紫蘭譜的曲,看的眼眶溼潤。

打開文字編輯軟件啪啪啪出口成章:

我的陽(北海一潭)

每天早上

一抹陽光

落在我胸懷

真的她每天都會來

就是那麼輕柔的來

直到一天陰雲密佈沒了她身影

從此我們天各一方吊形弔影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別害怕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別哭泣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狂風暴雨已經降臨

沒了她身影

給的禮物

還沒奪目

那就別醒悟

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找不到當初的嫵媚

那天的你豔陽高照灼燒我胸膛

還記得你當初柔情陪我流浪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去哪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怎樣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是誰把你變成這般

等夕陽下山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去哪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怎樣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是誰把你變成這般

等夕陽下山

太陽還掛在天空

我害怕晚上做夢

你已經步履蹣跚

我帶你去看夕陽

有時候我們並不是缺少出口成章的天賦,只是缺少支撐文字的閱歷,有了經歷,文字自然就來了,這是看再多書也得不來,聽再多歌也唱不出,描再多模也畫不出的。

敲打着鍵盤的力度越來越大,打完最後兩字狠狠砸了下桌子,手捂着面嗚咽着:“都怪我,都怪我,爲什麼我那麼傻,我怎麼能一下發了十首歌給你,我,我。“啪” 一聲砸了電腦,蘋果的電腦質量真是好,這麼砸都沒壞。洛黎又擡起一腳狠狠踹下去,筆記本終於裂成兩半。

來到醫院,看到樓下停了幾輛BBC(英國的中央電視臺)的汽車,從電梯門出來,外面一陣鬧哄哄,很多人拿着話筒,攝像機,而被採訪的正是馬丁教授,洛黎戴上口罩從人羣旁邊穿過,聽到馬丁在說:“這次我們重啓研究計劃,有望攻克植物人長治不醒的難題,多虧一位來自中國的小夥子大方捐助研究資金,我們將……”

洛黎推開門,看到紫蘭嘴裡插着一根根管道,洛黎走進病牀在一旁坐下,身邊的護士問道:”請問你是誰?“

洛黎摘下口罩讓對方看了下輕聲說:“是我,外面太多記者”

護士認識洛黎,給他倒了杯咖啡。

卡布奇諾,洛黎輕輕說道:“你只喝了一半,留我一人空對月”

“你在說什麼?”護士問道。

“沒什麼,和我自己說話呢”洛黎說道:“她今天有什麼症狀嗎?”

“沒什麼不一樣,不過聽教授們說她今天下午陷入重度昏迷了,所以這會你說什麼她都聽不見”護士說道。

“好的,聽不見也好,省的她瞎想”洛黎回道。

有人有這種體會,睡着了,突然意識到自己在睡覺了,卻怎麼也醒不來,使勁想動卻怎麼都動不了,在似醒非醒間想喊喊不出,想動動不了,也就是俗稱的鬼壓牀,醫學上叫做夢魘。 大部分是由於大腦一部分神經中樞已經醒了,但負責肌肉的神經中樞還沒醒,所以沒法移動,這時候人們多希望能有人把自己拽起來或被揍一拳醒來。一般發生的原因是睡姿不對,胸口被壓制,或過於疲勞,晚飯吃太多等。

想想現在的林紫蘭,不就在經歷一個長久的夢魘,那是多麼難熬。

洛黎想在她輕度昏迷時如果有人陪她說說話,應該會好受些。否則還不如重度昏迷呢。

就像自殺一樣,有的人選擇吃安眠藥,最後肚子疼的死去活來,要死不活地去洗胃,而那些跳樓的,往往在半空中就後悔了,卻再也回不去。

洛黎坐在牀邊握着林紫蘭的手,望着紫蘭閉着的眼睛輕輕說道:“我又寫了一首歌,等你醒過來給我譜曲呀,這次我只給你一首歌,不然你又要熬夜了,我借了400萬,恐怖吧,400萬吶,何年何月才能還的清,今天去上課了,完全聽不進去,就像朴樹唱的”我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我也想要平凡的人生,但平凡下去怎麼還錢?怎麼學習?怎麼救你?我好大壓力。”

看看紫蘭的臉,卻沒有一絲反應,按偶像劇的情節,紫蘭的眼睛應該抖動,然後手指觸動,接着流淚醒來呀。生活不是偶像劇,沒有那麼多奇蹟,就像眼前的紫蘭,但是我們都完整了對方未彩排人生中的一個章節,就算美好被流放,都比苦情劇來的好,所以依然要等待生命中最美好的那天發生。

“以後我每天來看你,陪你說說話,你有意識時不要瞎想,靜靜呆着,你一定會醒過來的,我沒有勇氣告訴你家人發生了什麼,我想等段時間如果你一直不願意醒過來我再告訴他們。”

之後洛黎翻看着以前一起在市中心演出的視頻,視頻中的林紫蘭歡快活潑,永遠充滿着朝氣,翻看下面評論,無不充滿着正能量,俗話說在哪裡跌倒就要在哪裡站起來,洛黎想一首好歌可以在一瞬間改變整個世界,在大街小巷傳唱,觸動着聽者的思想感情,一定要讓世界聽到自己的歌,然後就像朴樹說的:“沒錢了,所以來唱歌。”這是實話,雖然比假話刺耳也許會換來冷嘲熱諷,但是卻真實,真實才有安全感。

洛黎一邊走一邊想,回道宿舍,拾起地上的電腦放到一邊,在手機上調出林紫蘭的照片,然後想象着在一起的日子,眼眶就要溼潤時背上吉他,撫琴低唱:

“你問我安來和安去,我怎會讓你受委屈……”

就這麼一瞬間,靈感賦予的旋律蛟龍騰躍,紙上的do re mi fa so 像在計算着珍重的距離,一首好歌往往在靈感來的一瞬間鳳凰起舞。 周杰倫寫歌速度很快,有時候靈感來了,直接就在半小時內完成,而有些學音樂的名校高材生往往整個團隊花上幾個月醞釀出一首歌,出版後卻無人問津,當然也有可能是營銷不當,但不可否認靈感與經歷的重要性。

學藝術的人一定要有閱歷,沒有一定要創造機會,洛黎的專業是金融與會計,希望就像朴樹當年考上大學將錄取通知書甩給父母道:“爲你們學的,我彈吉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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