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早起了牀,因爲要到現場調試設備,聚會在下午兩點開始,打着車到達了地點,是一棟宏壯的四層連體別墅,外觀像一把巨大的古式紅木靠背椅。別墅的前方是一座浩渺的泳池,池裡的水清晰到若有若無,而池底有大燈,雖然沒開,但可以想像到了晚上該是多麼耀眼美好。讓洛黎疑惑的是往前一百米就是大海,爲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建個游泳池,直接下海豈不更好?可能上流生活自己沒法理解。泳池旁邊是一個小型的高爾夫球場,多麼華侈的個人愛好。
來接樂隊的是一位管家,演出地點就在小型高爾夫球場上,管家讓洛黎在十二點開始演唱,順勢迎接來的客人,每一個小時休息十分鐘,還特別表示多演繹國外的曲目,因爲主人常年居住在國外,任何國家的音樂都喜歡,偏偏不喜歡英文音樂。
這反而降低了難度,不用翻譯成英文可以直接演唱中文了,在異鄉唱中文歌,聽起來多麼奢侈。
擺放好各種樂器設備,大燈位置擺好,接上各種連接線,試了下音一切準備就緒,管家端來外賣給樂隊。
吃的很好,都是海鮮,收到款待是種欣慰,也鼓舞了演出的熱情。
差不多到了十二點,已經有不少客人提前到來,都進屋和主人聊天去了,從衣着和座駕能看出都不是一般身份的人。
樂隊就位,演出的第一首歌是***的《私奔到月球》,因爲這是首比較歡快的歌,既然來聚會,肯定不是抱着傷感的目的,當然要調動情緒。
這首歌是男女合唱的,上一次唱這首歌還是在市中心做流浪歌手時與林紫蘭合唱的,洛黎多麼希望此刻的林紫蘭可以和自己一起往前走,放下所有遺憾去流浪,去飛躍,去幹什麼都可以。
洛黎把女子聲部降了調,自己一個人唱兩個聲部。
伴着音樂不少客人走出別墅,有帶着墨鏡的男子穿着華麗的衣裳摟着自己的女人打量着樂隊,也有叼着煙仰望天空吹着圈圈的,還有睡在躺椅上穿着時尚的少女跟着點頭打節拍。各式各樣的人們,被音樂的神奇力量吸引過來。
“一二三,牽着手,四五六…..。”洛黎跟着節奏輕輕跳躍着,努力讓自己不去想昨天的事,不要去想紫蘭帶來傷感,實在放不下就幻想着阿信現場演出的視頻,露出自信的無畏和爽朗的面容。
天氣剛剛好,風和日麗,日中則昃卻不炎熱,簡單,暖陽。
“那無憂的真空….” 在音樂和樂隊的調動下,幾個姑娘從泳池裡上了岸靠近了些歡快的跳動着,尖叫着。
這時一位全身白衣的光頭中年男子,面帶笑容走出別墅,鼓着掌,嘴裡也叫着:“哇哦!哈哈!。”
這時管家走過去,光頭和管家說着什麼,說完一轉身進去了。
一首演奏完畢,洛黎拿起水杯喝水。管家走過來,待洛黎喝完水管家說道:“主人請你進去一下,他有話對你說。”
洛黎這才明白原來那個光頭就是今天聚會的主人,忙放下吉他進屋,到了大門被兩名壯漢攔住說要安檢下,洛黎按他們說的舉起了手,他們用金屬探測儀先在洛黎正反面掃了下,又搜了下身拿走了手機才讓洛黎進去了。屋裡空曠,裝修得富麗堂皇,一樓樓高至少有15米,屋子正中央擺放着一架金色的鋼琴,洛黎也猜不到是鍍金還是純金。像山脈一樣龐大的樓梯旁的牆上掛着著名的油畫,在管家的引導下,到了一間房間門外,管家敲了下門,等了會沒人開,管家就不再敲只是讓洛黎等會。
等待的過程中落黎看到過道上擺放着一些看不出年代的工藝品,有花瓶,鐘錶,也有瓷器。靠近洛黎的地方有一個破舊的寶劍,已盡鏽的只剩一灘綠色的廢片,仔細看了下介紹:“亞歷山大曾用寶劍。”
洛黎深吸一口涼氣。
大概等了15分鐘門纔開了,光頭主人手上拿了一串佛珠,也不說話只是做了個手勢讓洛黎進去然後示意管家離開。
光頭邁着步,剪了個雪茄,吸了一口吐出來,說話了,他說:“我知道你來自中國,我去過中國,在**我有兩套別墅,其中一棟和成龍的別墅靠着,我喜歡你們的音樂,今天會有各行各業的人來,我希望你的演出不要一成不變,要讓來賓有大起大落的感覺,懂嗎?”
洛黎點頭回答:“懂了,就是要有快樂的歌也要有悲傷的歌。”
光頭露出絲淺笑:“很好,你去吧,這裡是小費。”
洛黎看到厚厚一疊錢,於是擺手到:“不,我不需要這麼多小費,公司會給我付錢的。”
但光頭不說話抓着錢的手也不動。
洛黎感到氣氛尷尬起來,於是接過錢說了聲謝謝出去了。
從保鏢那拿過手機,洛黎第一件事是上網搜索亞歷山大寶劍,搜到是在一家拍賣行被一位匿名買主以4億美元拍下。洛黎又深吸一口涼氣,今天算是飽眼福了。
把厚厚一疊小費塞進包裡,繼續背上吉他準備唱歌。
由於光頭說了要有悲亦有喜,當然也不能太悲,在人家聚會上來首葬禮進行曲肯定不像個樣子,搞不好被攆出去。
思忖片刻決定來首平緩的小調歌曲。
“一首中國搖滾歌手許巍的《故鄉》獻給大家,只有遠離故鄉的朋友才能聽的懂的傷痛。。”
在前奏電吉他手稍微展示了吉他的技巧後到了鍵盤,對於洛黎來說熟悉的旋律在場的各位確很陌生,但不陌生的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鄉,一個人不管你混到什麼地方,什麼地位都永遠放不下的故鄉,每當受到傷痛就會想到,還有你在遠方沏好了茶等着我,流的淚也只有你能爲我擦乾。
許巍的聲音滄桑卻溫暖,每首歌都能讓人有感觸,能讓自己安靜下來想想自己的旅途想想起點與終點或落腳站,最適合一個人在海邊戴上耳機聽。
許巍的每一首歌都是一首詩,每一句歌詞都寫進流浪者的心裡,安撫着心上的傷疤。
說起搖滾樂,當下的中國能登上臺面的也就那麼幾位歌手,崔健,汪峰,許巍,鄭均,竇唯。 崔健是中國搖滾之父,1986年一首《一無所有》使中國告別無搖滾時代,也讓外國人知道了中國式搖滾,但之後的一些歌大都是hip-hop吐詞不清,旋律不清,讓不懂音樂的人很難爲之動容。至於汪峰就很容易被大衆接受了,大部分歌積極向上,比如《怒放的生命》《我愛你中國》,激勵社會大衆,畢竟是專業學過音樂的。許巍的歌第一遍聽會想着什麼玩意,怎麼這麼低的調,甚至有人對其唱功表示懷疑,但一旦聽多了幾遍,就會發現每首歌的神秘之處,那種滄桑感帶給人的衝動是無可取代的,除了《故鄉》外還有《旅途》,《藍蓮花》等經典曲目。鄭均的《灰姑娘》一歌雖然不是搖滾,發行時卻在大街小巷被人衆口傳唱,他叛逆的外表與歌風也在中國颳起一陣流行風,代表作有《私奔》《**裸》,《回到拉薩》。至於竇唯是一個頗具爭議的歌手,早年發行的《無地自容》至今仍被不少歌手翻唱着,只不過他的黑豹樂隊真的不該在1990發歌,至於爲什麼自己去鑽研吧。
爲了發出煙嗓,落黎曾天天放一沙袋在肚子上躺着練氣,至少練了三個月才掌握了煙嗓,有些人說煙嗓是靠吸菸練出來的,那純粹是扯犢子。
“這是什麼地方,依然是如此的荒涼….”洛黎滄桑地演奏着,雖然賓客盈門,豪宅豪車,卻依舊感到荒涼,荒涼不是物質的形容詞,只有有你在的地方纔是繁盛—故鄉。
“總是在夢裡……”洛黎故意仰起脖子唱,這樣更給聽衆視覺衝擊,隨着吉他快速的掃弦,不少賓客們駐足留戀,他們聽不懂歌詞,只知道歌聲裡有故事,大概就是自己的故事,很多人聽歌靠感悟,而最高的聽歌境界是靠想象的。
一首唱罷,沒有掌聲。但也沒有人願意說一句話甚至彎動一下關節都怕破壞了渲染的氣氛。洛黎說:“謝謝大家,希望大家記住自己的故鄉,那是心靈的歸宿。”
這時纔想起了掌聲,熱烈的掌聲。
之後一首接着一首唱着,客人們開起了香檳,飛出的瓶蓋帶着喧騰飛向無邊的海洋,海的那一邊是哪裡?
洛黎不知道,只知道身上被噴滿了香檳酒。只知道客人們玩得盡興。只知道自己又完成了一場讓客人滿意的演出。卻不知道遠方的林紫蘭什麼時候能醒過來,新的吉他手雖然彈的花妙卻不能發出北京人爽朗的中文合唱。
夜幕已經降臨,大家都玩累了,炫彩的燈光打在洛黎臉上照得洛黎睜不開眼,但洛黎堅持着,堅持不住就想想主人給的一大把小費,瞎了也要唱下去。
陣陣海風吹來,拂面像帶着瞌睡蟲,孤獨的人總是想到死亡,就像流浪的人永遠找不到家,喧鬧的尖叫聲喝彩聲還有聽不出的混亂都是孤獨的縮影,就像阿桑唱的:“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個人的孤單。”
那是海浪的聲音,一聲聲排斥着異鄉人:“這是我們的地盤!快點滾開。”洛黎想一定是自己聽錯了,自己這麼受歡迎怎麼會被排斥呢?
但誰知道別人心裡想的是什麼?沒有紅旗飄飄的地方終究感覺不到踏實的溫暖。
那就不唱了吧,來幾首安靜的吉他獨奏曲吧。
有不少風流男女已經在聚會中一對一對的,那就彈首《愛的羅曼史》祝福他們。 愛情需要精收,就像悠悠空塵,忽忽海漚,淺深聚散,萬取一收,不是嗎?
在安靜下來的背景樂中來賓們互相依靠着,或看海或看星空,這纔是該有的樣子,寧靜是多麼難得,寧靜是多麼奢侈,寧靜是多麼華貴,在這喧囂的塵世中。
凌晨一點派對才結束,回到賓館和樂隊成員分了下小費倒頭就睡,唱了這麼久嗓子累壞了。
第二天在回曼徹斯特的火車上洛黎收到一條信息:“你好少年,我是昨天派對的主人。”
洛黎一看是那個光頭忙回覆到:“你好先生,我們正在回曼徹斯特的車上,請問你對演出還滿意嗎?”
隔了迂久才收到回覆:“對不起我很忙,很滿意,你可以叫我可將先生。”
洛黎即刻回覆:“非常榮幸認識你可將先生。”
又是隔了良久對方纔回覆了一句讓洛黎大跌眼鏡的話:“我是同性戀,我很喜歡你,你是否介意和我成爲朋友?”
洛黎不得不感嘆布萊頓被稱作彩虹城的緣由,難怪這個光頭在布萊頓買了這麼一大棟別墅,左思右想怎麼回覆,第一不能讓對方不開心,那樣以後再有演出就不會叫自己了,第二又不能太熱情搞不好對方認爲自己也是同性戀。所以洛黎思忖片刻回覆到:“我不是同性戀,但我尊重同性戀,這是你的權利,能和你成爲朋友我感到非常榮幸。”
在英國同性戀是受法律保護的,同性之間可以結婚。在當代中國還是不能爲人所接受,但估計不久的將來收到全球化的影響估計中國的同性戀也會氾濫了。在十年前學校教化要防早戀,如今要教化防同性戀,再過十年估計要教化防早同性戀了。
可是之後對方再沒回復任何話,估計覺得洛黎沒有什麼可利用價值了,洛黎想這麼勢利的人爲什麼坐擁如此龐大的資產,看來這個世界還是沒有好好和自己談談。
回道宿舍第一件事就是上淘寶回覆買家,已經十來個人來了店鋪諮詢,由於忙於演出沒能回覆,所以一條條的道歉或推介產品,最後拿下了六個訂單,下午打車去打折村買回了貨物打包了下發走了。
至於演出所得通通轉賬給了王政國,淘寶的所得還未到賬,要買家收到貨確認了才能收到錢。
查了下轉賬記錄,從林紫蘭出事後已經零零碎碎轉給王政國37萬鎊了,還差3萬鎊就能還清債務了,似乎已經看到了自由的曙光,也暗暗明誓要繼續努力掙錢。
由於一些國內的朋友介紹後又有幾個做代購的找洛黎拿貨,所以收入的保障就像建大壩一樣越來越堅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