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和木藏的認識得歸功於謝竹,經過上次的事,謝竹對問諳已經是掏心掏肺的地步,問諳卻還是有所保留的保持着分寸,謝竹一次醉酒後無意跟問諳提起:“姐,你知道嗎?我覺得你和木藏好像,不是長相,是感覺,跟你們兩個人相處的感覺就像是跟一個人相處一樣,你們兩個給人的感覺太像了。”

是啊,木藏和問諳的確很像,兩個小心翼翼內心敏感的人,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拿捏恰到好處的分寸是腦海裡演變多次的實踐,相互試探着惶惶不安,恐懼自己沒分量更恐懼自己不入眼,不停的揣測每一份細微的含義,兩個相似的人在一起遠沒有燈光下的影子那樣契合。

從謝竹的口中問諳隱約瞭解到關於木藏的成長經歷和家庭環境,至於感情問題低調的木藏並沒有留什麼話柄給謝竹,問諳明白爲什麼謝竹會這樣說。

問諳和木藏的在一起沒有明確的說明,那種宣告全天下的小孩子把戲問諳和木藏都沒有興趣。兩個深沉的人在外人面前也恰當的保持着距離,兩人也很有默契的不提問對方過往,誰又不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呢。問諳和木藏的結合是曖昧上的互不打擾,是客氣的情侶關係,是表面的迎合應付,從未走到過心裡去。

在一起不爲什麼,分開的原因兩人心照不宣。會有人願意跟自己的影子過一輩子嗎?或許會有,但那類人絕不包括問諳和木藏,過分相似的兩個人在彼此眼裡清透明亮,就像奔騰在草原上眼前就是天地盡頭,甚至有時候連謊言欺騙都顯得格外多餘。短暫的在一起後的落幕下場沒有悲痛欲絕沒有嘶聲力竭,像普通朋友一樣的在咖啡館,喝完酸澀的無糖咖啡,相視一笑心裡明瞭,然後各自奔赴各自的生活。他們愛對方嗎?他們早在之前就已是傷痕累累,比起愛對方他們跟愛自己,那樣純粹的感情成了童年的回憶。

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再有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衝勁,比起做什麼,上了年紀跟偏向求穩寧願不做也不要錯。問諳沒有錯木藏也沒有錯,只是如果他們再早一些認識對方,相似成長環境會讓他們有不一樣的情感經歷。至少曾經的他們身上有着難掩的光芒。

隨着公司的發展和生活的穩定,老莊發現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都離不開問諳,問諳和老莊也自然而言的在一起了。沒有鮮花沒有燭光晚餐,兩人水到渠成的走到一起,談不上講究但也絕對不是真愛,更多的是兩人的生活更加契合。

趁着一年春節,老莊邀請原本打算出國度假的問諳會西北老家,問諳自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這些年來的獨來獨往以及工作要求的嚴謹,問諳已經不太會熟絡世故的與身邊人打招呼做人情,跟老莊過年回家見家長這的確是個不小的難題。一開始的問諳並未對兩人未來抱有任何幻想,去西北前問諳也是一直懷着消極的態度,甚至計劃換個地方換一份工作。

半天的飛機三個小時的大巴,搖搖晃晃兩小時的三輪,天亮出發趁着月色終於來到老莊的老家,問諳玩笑着:“總算知道你爲什麼不帶孩子回來了,這路程大人都受不了。”

“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吧。”老莊的神色有些爲難,“問諳,孩子的事能別跟家裡說嗎?如你所見這裡是個小山村,長輩們一輩子也沒出過幾次遠門,思想傳統守舊些,如果知道我還沒結婚就有孩子會有很多非議的。”

“好的,我知道了。”

老莊家門口早已聚集了一羣延頸鶴望的人,看着三輪車的燈光在視野出現好一陣歡喜議論。車剛停下就涌上來一羣抄着粗獷嗓音的男人與婦女,老莊一改往日嚴謹的態度敦厚老實的咧着嘴與迎上來的老人招呼擁抱。然後用普通話給問諳一一介紹面前的親戚:“這是爺爺奶奶,這是爸媽,這邊是大姐大姐夫二哥二嫂三哥、、、、、”

問諳跟在老莊的介紹一一問候,可真是一大家子,單單是圍着跑圈玩耍的孩子就有七八個,介紹完問諳也沒分清誰是誰,倒是老莊的奶奶倒一直抓着問諳的手,一連好幾個讚許。

男人們幫忙搬行李,女人們迎着問諳進屋。因爲公司就好幾個西北的,問諳能聽懂個大概的西北話但卻不會說,周遭人說什麼問諳只是含糊應着。進了屋奶奶讓問諳挨着坐炕上說上面暖和,幾個不怕生的孩子圍着問諳問有沒有糖果,奶奶一面呵斥他們一面從被子底下拿出一個食盤給問諳,裡面裝了幾盒牛奶和一些麪食:“聽小莊說你愛喝牛奶,還熱着呢,這麪餅是小莊媽做的,她手藝不賴你嚐嚐。”問諳應着。

待大家都進了屋,那幾個孩子便圍着老莊一口一個小叔一個舅舅的叫着,老莊也是機靈頭,一大包的果乾奶糖由孩子們吃去玩去。老莊一邊與家裡人玩笑着一邊打開行李箱,兩個行李箱和三袋行李袋,裝的都是老莊給家人帶的禮物:“爺爺奶奶,這是問諳給你們帶的助聽器,戴上這個聽東西就清楚多了,這個是測血壓的,還有這個泡假牙的,去細菌的,別老用水衝,那洗不乾淨都,還有這兩套衣服,你們要是不喜歡就找問諳,她挑的這都是。”

“這還沒過門呢就讓人給你做替罪羊啊。”一個男人打趣道引得屋子裡一陣歡笑。

“姐夫儘管笑我吧。”老莊翻了幾樣東西給那個男人“這藥貼對關節疼痛很有效記得定時用,轉年大的該上大學了這電腦用得上,籃球是給老二的,男娃從小就愛動以後學體育,老三都快初中畢業了,問諳給挑了幾件好看的衣服。大姐這些年操勞,手裡的凍瘡腿上的花斑蘚,這藥膏記得搽,還有這手套冬天出門記得帶。”

“有心了小莊。”大姐接過老莊的禮物。

“二哥二嫂這些年照看家裡辛苦了,大的快上初中了,這是口琴還有教程,他一直想學的,這是挑的一些文具,都是老二喜歡的顏色。二哥平時少抽點菸,嗓子一到冬天就不舒服,這清喉片沒事含着舒服些,二嫂的圍巾顏色都舊了看看這顏色喜不喜歡,不喜歡就找問諳,她挑的。”

“哪能的,問諳挑的喜歡還來不及。”二嫂接過禮物。

“三哥三嫂新婚快樂,上次你們結婚回來得匆忙沒帶啥禮物,這次就帶了些小孩子的衣服,還有一些懷孕吃的藥,對孩子和孕婦好的,還有一些奶瓶啊小勺小碗什麼的,以後孩子出生用得着。”

“好精細的東西。不愧是當小叔的人想得周到。”三嫂歡喜接過。

“還有爸媽的,問諳給爸買了茶葉給媽買了項鍊,還有一些吃的喝的對身體好的,我這嫌麻煩嫌重,問諳非得讓帶着,說是第一次上門是個心意。”老莊一面說一面傻傻的笑着。

一大家子拿着禮物說着蹩腳的普通話,或是問問問諳家裡或是聊聊外面風景。問諳卻心思沉了些,看着老莊細心的爲家人準備的禮物,與家人說話的情景,那是問諳不曾有過的。

說了會話人便都散了去,老莊媽安排問諳住了裡屋,特意新換的被套牆上也貼了牆紙:“問諳,你住這裡屋,這原是小莊的房間,打掃過了已經,外間給小莊鋪了牀,你要起夜啥的有事叫他他能聽見。奶奶給的牛奶和餅,你要餓了就吃點墊吧墊吧,明早給你做熱乎的。”

“謝謝阿姨。”

“熱水給你放桌上了,今天辛苦一天了,早點洗洗睡啊。”臨走前老莊媽給問諳枕頭下塞了一個紅包。

老莊媽剛走沒多久就聽到老莊打電話的聲音,一個勁的給人致謝,一邊打着電話一邊敲門,問諳開門後老莊走進,聽着電話的同時打量着屋子,隨手拿起奶奶給的食盤裡的餅吃起來。

“跟誰打電話呢一個勁道謝。”等老莊掛了電話問諳問道。

“一個高中同學,現在是縣裡一家酒店的經理,酒店現在招保安,想給二哥找個活。”老莊依次拿起食盤裡的牛奶看了看。

問諳點點頭,猶豫再三還是問道:“老莊,其實這次來我只準備了茶葉和項鍊,其他東西都是你準備的。”

“誰準備的都一樣,家裡人多,每個人需求愛好都不一樣,就我一個人準備都夠傷腦筋的了,就別給你添麻煩事了。”老莊挑出幾盒牛奶,“你喝剩下的那幾瓶牛奶,這幾瓶都過期了,估計家裡人捨不得喝放久了,我幫你喝掉,如果家裡人問起來就說是你自己喝的。”

“嗯嗯。”看着老莊大口喝過期牛奶的背影問諳被震撼到了,問諳從來沒想過會有人那麼爲自己考慮,那樣細無鉅細的爲家人考慮。

接下來在老家的幾天,和老莊家人的相處很是和諧,淳樸的民風單純的人兒,這種在電視纔有的和諧家庭關係問諳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見到,愉快的家庭範圍,原生家庭的歡聲笑語,堅定了老莊作爲丈夫的這個決定。

過完年公司有很多事需要處理,老莊的求婚拖到年中,兩人商議國慶結婚,法定節假日和婚假撞到一起,到底是做老闆的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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