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姜一雅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從此箱子裡面已經挑出來一個龐然大物,這讓她嚇了一跳,本能的就先去護住自己身旁,坐在嬰兒車裡的小寶。
小寶卻沒有顯得絲毫害怕,他瞪着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越過緊緊抱着自己的母親的肩膀,看着那紙箱裡面。
“老虎!媽媽,老虎!”
姜一雅愣了一下。
她有些生氣,這一個馬戲團的工作人員,帶着她和小寶穿過長長的後臺,來到這個房間裡,就是爲了讓他們看老虎嗎?
姜一雅轉過身來,剛準備呵斥,可是眼睛卻落在了不遠處,正趴在地上的龐然大物。
正是小寶口中的老虎。
而這隻老虎和普通馬戲團之中的老虎並不一樣,他有一隻眼睛是看不見的。
戴上了一個黑色的眼罩。
姜一雅的心跳的厲害,她伸出手來,朝着老虎伸出手來。
“卡爾……”
聲音很輕,生怕聲音大一點,就能將卡爾給嚇跑。
卡爾撲了上來,直接攀着姜一雅的肩膀,在他的耳邊呼着熱氣,舔着她的皮膚,輕輕的。
即便是很輕,可是老虎的舌頭上也是很粗糙的,姜一雅的脖子上的皮膚不一會兒就被填的紅了起來,還隱隱的泛着血絲。
馬戲團的工作人員忽然叫了一聲卡爾的名字。
卡爾立即站直了。
這時,姜一雅才知道這人不是普通的工作人員,而是一名出色的馴獸師。
姜一雅擺了擺手,“沒關係的,他不會傷害我。”
馴獸師說:“他很溫和,但是野獸總是野獸,就算是被馴化的,就算是性情溫和,也會在不經意間傷害人,舔是他用來表示好感的,但是你看,他能把人的皮膚舔破了。”
姜一雅這才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撕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沒關係的。”
她看見卡爾,嘴角就不斷的向上揚起。
卡爾現在坐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她,就好似是委屈的小媳婦兒的模樣。
姜一雅主動的過來,摟着它的脖子親了親。
嬰兒車l裡面的小寶早就已經按捺不住了,哇哇的叫着,特別興奮就要去摸卡爾。
卡爾特別善解人意,似乎已經知道了,這個小嬰兒是和姜一雅之間有着特別的聯繫的,所以就乖乖的湊過去腦袋來叫小寶摸。
姜一雅趁着兒子正在和卡爾玩鬧的時候,才擡起頭來問:“卡爾是怎麼到你們馬戲團的?”
馴獸師這纔將整個事情告訴姜一雅。
原來,在當時離開荒島之後,凱特瞭解到在島國正在舉辦的就是世界級的馬戲團的全球巡迴演出,就叫丁零去拜訪了馬戲團的團長,將卡爾的事情說了,並且提出了主動投資給馬戲團作爲全球巡演的資助。
當然,這部分錢,是凱特託丁零去投的。
馬戲團的人立即就開了一艘小船,然後由丁零指路,飄過茫茫大海,去到小島上,找到了卡爾。
當時在找到卡爾的時候,卡爾正在吃一些腐肉。
都已經在炎熱的天氣裡,基本上餿了的肉。
卡爾聽見有人靠近,就已經露出了血盆大口,好在是有丁零跟着,雖然卡爾對丁零不如對姜一雅和凱特兩人熟悉,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一起生活了小一個月的時間,所以卡爾在看到丁零的時候就已經放鬆了警惕。
馬戲團裡面有馴獸師,馴獸師會一種能和動物交流的獨特語言。
丁零就將凱特當時交代給他的話,一字不漏的全都說了出來,再由馴獸師,將這段話複述過去。
卡爾明白了,它就跟着丁零上到了船上,離開了這座荒島。
“卡爾來了之後,我就認出它來了,”馴獸師說,“他是三年前,丟失在馬達加斯加的一頭老虎,當時來了一羣偷獵者,搶了老虎走,我們後來一直在尋找,可是一無所獲,沒想到,竟然在這裡又重新見到了這頭老虎。”
“你說卡爾……原來也是馬戲團的?”姜一雅聽見這個消息,真的是異常的震驚。
馴獸師蹲下來,擡起他的後腿。
“你看這裡。”
姜一雅湊近了,看到了在馴獸師撥開的一撮毛下面,有一個類似紋身的英文字母。
“這是當時馬戲團給每個動物的編碼字母,都有。”
姜一雅明白了。
幸而卡爾是出身於馬戲團之中。
卡爾當時見到了凱特,第一反應是和他搏鬥,並非是出自於本性,而是在野外流浪了那麼長時間,只有那樣才能搶奪到食物,也才能得到生存的機會。
而後,姜一雅對於卡爾的示好,也叫卡爾想必是回憶起來馬戲團的那一段時間的生活了,纔會跟他們一起,而顯得絲毫無害。
如果是一隻純野生的老虎的話,他們之間肯定不會這樣簡單。
姜一雅更加愧疚了。
“可是,我……卡爾的眼睛,是我……”
馴獸師搖了搖頭,打斷了姜一雅的話。
“姜小姐,這件事情丁零先生已經原原本本的告訴我了,我們人類必然是優先的,在收到危險的時候,是有本能的反應的,動物也是一樣,如果當時你沒射箭的話,那卡爾就必然會因爲本性將凱特先生給咬傷,甚至源於自己本性的殘虐,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這個道理說是這樣說的,可是真正到了自己親身經歷,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寶倒是什麼都不知道,和卡爾正在玩兒的不亦樂乎的。
孩子的心態,是十分平和的。
姜一雅卻有一些犯難了。
現在卡爾已經上了一隻眼睛,別說是戴着眼罩,就算是什麼都不戴着的話,留在馬戲團裡,也絕對不是長久之計。
可是,成年老虎又不是普通的寵物狗,她也沒有辦法帶回家裡去。
馴獸師彷彿是已經看懂了姜一雅現在心中所想。
“我們馬戲團會一直都帶着它。”
“謝謝。”
這句話,算是解決了姜一雅的後顧之憂,她還是很感謝這個馴獸師的。
幸好她的座位是VIP的包廂,從後臺帶着卡爾來到包廂裡,也並沒有招來衆人的圍觀,現在姜一雅真的是很欣慰,自己幸好是沒有帶着自己的父母過來,要不然,姜父和薑母兩人要是看見這麼一頭老虎的話,恐怕就要當場休克了。
怪不得是舉世矚目的馬戲表演。
除了大象,猴子,老虎,獅子等各種動物之外,還有小丑,馴獸師,木偶師,魔術師,馬術者輪番上臺,甚至有空中飛人等超乎想象的雜技表演。
本來小寶還正在和卡爾玩兒,一直都摸着卡爾的皮毛不鬆手。
可是在下面有猴子鑽火圈的時候,他也不吭聲了,瞪大眼睛看着下面。
真的是精彩絕倫。
在電視上看,和在現場觀看,絕對是與衆不同的感覺,叫姜一雅都想要隨着一起尖叫。
終於到了馬戲結束,臺上是所有演員謝幕,下面傳來了如同潮水般經久不息的掌聲,就連小寶也情不自禁的鼓起掌來了。
他們暫時待在包廂裡面沒有離開。
馴獸師拿來了一些新鮮的生肉,姜一雅便叫小寶餵給卡爾吃。
卡爾低着頭吃兩口,就擡頭再看一眼姜一雅,好像是怕她趁着它在低頭吃東西的時候忽然就跑掉了一樣似的。
可是,還終於是到了不得不分別的時候了。
姜一雅推着小寶的嬰兒車,叫小寶朝着卡爾說:“跟卡爾說拜拜,我會再來看你的。”
小寶噘着嘴,“我想要和大老虎玩兒。”
馴獸師都覺得有點奇怪,畢竟是這個年齡的小孩子,纔剛剛一歲,一般都是會對老虎有着十分畏懼的情緒的,但是現在小寶竟然不害怕。
馴獸師想了想,提議說:“姜小姐,我們這邊是有員工住的地方,是和動物在一起的,在羅山那邊搭起的帳篷,要不然這段時間,您方便的話,就帶着您兒子,來到我們的帳篷那邊去居住。”
姜一雅問:“那你們在這裡呆多長時間?”
“一個星期。”
時間已經算是很長了。
畢竟是全球巡演,原本一個國家只在一到兩個城市,他們還要去首都,現在首演放在了安城,已經是最好的了。
姜一雅想了想,“好。”
小寶一聽,差點就從嬰兒車上跳下來,高興的手舞足蹈的。
她推着小寶在前面走,倒是沒有注意到,後面跟着的馴獸師聽見她的回答,也是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姜一雅先回了一趟家,去收拾了一下小寶的必備的行李。
“正好遇上了一個朋友,正好春天了,帶着小寶出去踏青。”
姜父薑母一聽,雖然心裡面不太放心可是卻也想着,畢竟自己的女兒平時也要上班,偶爾做一次親子活動,和小寶多親近親近也是好的,也沒有太攔着,就是囉嗦了一點,本來姜一雅準備了一個小的行李箱,卻沒有想到,讓薑母進來幫了一會兒忙,竟然滿滿當當的塞了一個大號的行李箱。
姜一雅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媽,我就帶着小寶出去一個星期,又不是一個月。”
“你倒是沒什麼,皮糙肉厚的,我給你帶的都是小寶的東西,奶粉,尿不溼,拉拉褲……”
姜一雅現在很慶幸,自己在荒島住着的那一個月裡,成功的叫小寶把奶給斷了,現在只吃奶粉了。
沒辦法,姜一雅實在是拗不過這個小老太太,薑母也放了話了,要不然就帶着這些行李走,要不然的話,就不許去。
姜一雅只好是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樓下,馴獸師已經開車在等待了。
馴獸師急忙從車上下來幫姜一雅往後面的後備箱裡面放行李,姜一雅十分客氣的說謝謝,馴獸師說:“姜小姐你不用跟我客氣,我叫方秋生。”
“哦,方先生。”
姜一雅也覺得挺不好意思的,都認識了一個下午了,還不知道對方叫什麼名字。
姜父和薑母二人從樓上下來,就看見一個長相英俊,風度翩翩的男人,從駕駛位上走下來,幫姜一雅把行李箱放在後備箱裡,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這是什麼情況?
難道是自己閨女的第二春來了嗎?
只是這樣一個不知根知底的人,倒還不如賀蘭辰那個貴公子。
他們兩人走上前去,“這位先生,你……”
姜一雅生怕自己的父母說出什麼不一樣的話來,急忙先說,“他是我朋友,姓方。”
又朝着方秋生介紹自己的父母,“這是我爸媽。”
方秋生也是很有禮貌的微微頷首,道一聲:“伯父伯母好。”
姜一雅看着父母的臉色,就覺得他們肯定是想歪了,先推着方秋生上了車,才走過來,“爸媽,你們別瞎想,這就是一個普通朋友,過來接我們去宿營地的。”
薑母頓時就看起來有些遺憾的嘆了一口氣。
姜一雅:“……”
她沒有男朋友,就是這樣一件令人心裡煩躁的事情嗎?爲什麼母親每次提起這個就唉聲嘆氣的。
上了車,小寶朝着爺爺奶奶擺手說拜拜,姜一雅心裡忽然有些雀躍,真的就好像這一次是去野外遊玩一樣。
距離搭帳篷的羅山,車程有大約一個小時。
好在方秋生的車技不錯,一路上姜一雅都沒有感覺到有多麼顛簸,她有些昏昏欲睡,而小寶早已經在嬰兒車中睡得流口水了。
等到了羅山腳下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透了,天空好像是一塊深藍色的幕布,完全蒙在了高高聳立的螺山之上,山影重疊,遠遠的看過去,竟然還感覺到有一絲絲的陰鬱。
馮秋生拉着行李箱,姜一雅將小寶連同嬰兒車一同從車裡推出來。
這邊搭的帳篷連綿很大,很寬敞,不像是一次性的帳篷,姜一雅跟着方秋生來到其中的一頂深藍色的帳篷,她本以爲裡面會很簡陋,有睡的地方和放東西的桌子就足夠了,卻沒有想到,掀開簾子,放眼看過去,既然他能想到的東西全都有。
有牀,有桌子,喝水的飲水機,熱水壺,甚至還開了一個很小的衛生間。
方秋生解釋着,他們馴獸師一般都是住在那邊的敞篷車裡,因爲他們每次都是到世界各地巡迴演出,敞篷車就相當於他們的家。
“但是我看這裡有好幾頂帳篷啊。”姜一雅有些疑惑,剛纔他還看到了,最起碼有四五領帳篷。
“好不容易來一次,自然是有一些十分喜愛我們馬戲團表演的人們會跟着過來,所以這些就是專門爲他們定做的。”
姜一雅現在還不知道,這是專門定做的,比起來馬戲團的表演,更加是一票難求。
一頂帳篷,一天,至少都要花費五位數以上。
小寶也在,這會兒睡醒了,睜開了迷迷糊糊的眼睛,要姜一雅把他抱出去。
正好現在開始篝火晚會,方秋生便請他們出去,一起去吃烤肉,喝奶酒,跳舞。
坐在篝火旁邊,看見有許多奇裝異服的人們在跳舞,黑夜中只覺得不管是任何膚色的人都融入在了一起,真的好像是一個大家庭一樣。
忽然,姜一雅的心莫名的一跳。
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是凱特。
凱特也在麼?
那背影越走越遠,姜一雅忽然有些急了,先把小寶塞到身旁的方秋生的懷裡,說了一聲,我馬上回來,就急匆匆的朝着那背影跑過去。
她跑的氣喘吁吁,都已經遠離篝火了。
山影搖曳,這邊燈光已經很暗淡了。
姜一雅停下來,靠着一棵大樹喘了一會兒氣。
她應該是看錯了吧。
思念太久遠,就容易發生幻覺。
平息了自己的喘息,姜一雅才轉身離開。
可是,卻沒有想到,剛一轉身,面前有一個高大的黑影,完全將她給籠罩住了。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