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嘴巴箕張,足可吞下一隻又圓又大的紅富士蘋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只道自己產生幻覺。從小到大無論是自己參與的、還是旁觀的打架,從沒一次見過有人打得這麼極具威勢的。
簡直太威風了,一巴掌就可以把人抽成這樣!對方根本沒有反應的餘地!
冷漠!
簡單!
粗暴!
直接!
一如暴戾人格的風格!
一瞬間,圍觀衆人的叫聲、喊聲、嬉笑聲全部消失,過了兩秒鐘,才一道發出“轟”的叫喊,其中摻雜震驚、興奮、緊張、刺激種種情緒,難以一一言表。
小光頭腦袋就像年久失修的黑白電視機,佈滿了雪花點,什麼看都不清楚,耳朵充盈沙沙的聲音,什麼都聽不清楚。雙手撐了許久也爬不起來。口中好像多了點什麼東西,張嘴就撲哧撲哧吐出四枚帶血的牙齒。
宋保軍靜靜站在旁邊,眼神帶着淡淡的嘲弄,說:“有時候我覺得腦殘人士無藥可醫,流點血才能讓他們清醒。”
打個人哪有那麼多彎彎道道?枉費暴戾人格的街頭爛架王稱號都是白搭?
宣德車的司機剛要過去,看見這一幕猛然止步。車中人也是一副被嚇傻了的樣子,說:“你、你覺得今天天氣怎麼樣?”
“大姐,今天天氣很好啊,月亮快出來了。”
“哎,我是不是壓力過大導致產生幻覺?”
跟大部分的影視小說差不多,警察在事情即將結束的時候終於趕到。
趕來的是附近派出所的同志們,爲首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絡腮鬍子滿臉的警察,帶着兩個看起來非常年輕的民警,看到這邊情況不太好,連忙把警車停在路邊,快速衝了過來。
“這裡到底怎麼回事?聚衆鬥毆?”絡腮鬍警官一見到血泊中的小光頭,一臉的神色嚴肅,朝身後的部下作了個手勢,加強了戒備和觀察。
宋保軍一臉的義正詞嚴:“沒事沒事。一個地痞流氓,想要煽動羣衆鬧事,被我及時制止了。這種社會隱患應該及早防範,免得鬧大了不好收場。”
中年人也上前說道:“是,我可以作證,是地上這個小流氓滋擾生事,阻撓活雷鋒救助被車子撞倒的老太太,結果大夥兒義憤填膺,就把他攔住了。”
絡腮鬍瞪着眼睛對這個說話充滿懷疑:“攔住人就能傷成這樣?”
地上的小光頭滿臉是血口吐白沫,看起來傷得不簡單。
“對,情況就這麼簡單,你們把這個嫌犯帶回去吧,隨便找人疏導一下交通,還有,我報個警,有個老太太出了事故,在場各位都是見證。”
宋保軍對此安排自然是不同意,說道:“老太太被車子撞傷,車主肇事後駕車逃逸,情況十分惡劣,後果極其嚴重。現在我要先把老太太送到醫院。”
絡腮鬍子警官說:“這,可是你們至少跟我回所裡做個筆錄。”
這時宣德車的司機走了過來,笑道:“黃警官你好,剛纔我目睹了事件的全部過程,地上的小混混挑釁鬧事,被這位路見不平的年輕人喝止,就自己倒在地上裝死。”
姓黃的絡腮鬍警官認識那位司機,不由說道:“田先生,您怎麼在這裡?”
司機說:“黃警官,這位年輕人見義勇爲應該好好表彰纔是。眼下老太太需要馬上去醫院,我看就不必筆錄了吧?囉裡囉嗦的,哪裡有你們警隊‘便民利民’的態度?”
黃警官到底是老油條,點頭道:“好,我這就給交警隊的李隊打電話,讓他派人去醫院做筆錄。老太太帶着傷,總不能讓她老人家親自去隊裡報案。”
司機又取出一張支票遞給宋保軍,說:“既然你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我們家大姐也想學學你的精神。這是五千元,算是當做老太太的醫藥費,快去吧,別耽誤時間。”
宋保軍收下支票打聲招呼,坐進出租車裡,揚長而去。
幾個警察回到車上,年輕民警小心翼翼問道:“黃副,那人架子挺大,按照規定,是不是也要把他帶回去做個筆錄才符合程序?”
“你懂個屁!”黃警官罵道:“田先生是‘白樺樹公司’的人,你帶他去所裡,以後工作還要不要開展了!”
年輕民警適才還憤憤不平的臉色立即轉爲驚恐,再也不出一聲。
茶州大學附近便有一所醫院,規模不是很大,掏空口袋付了兩百塊押金,定了牀位,讓他帶老太太去拍x光等待結果。
看他忙前忙後,老太太心裡頗爲過意不去,開口道:“小夥子,你可真是難得一見的大好人,要是今天沒有你,我的老命可就沒了,等下我一定讓我兒子好好感謝你。你叫什麼名字?”
“啊,哈哈,小事一樁,不值一提……”宋保軍老臉一紅,撓撓頭說:“感謝什麼的就不用了,我叫宋保軍。”
老太太點點頭:“我姓張,你叫一聲阿姨吧。”
“嗯,好的,張阿姨。”宋保軍見對方六七十歲,足可當自己的奶奶,還非要做阿姨,心想女人不管什麼年紀都是不服老的。
張老太從褲兜裡掏出一部“橘子6s”型手機,撥了個電話,說道:“喂,阿強啊,我被車子撞了,嗯……一個好心的小夥子送我來的,現在在醫院。茶州大學旁邊的仁和醫院……嗯,剛定了牀位,外科二樓209號,你帶點錢過來。”
掛了線,朝宋保軍一笑:“這是兒子給我買的,新科技,練了好久纔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