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中人啊了一聲,乃至不雅觀的張大櫻脣,顯然極爲震撼。
司機又問:“大姐,要不要幫幫忙?”
“等等,我倒要看看,他被訛上了會怎麼辦。”
……
宋保軍不再理會別人言語,伸手搭在老太太的肩膀上,輕聲問道:“大娘,大娘!你怎麼樣?聽得到我說話嗎?”
“藥……藥……我的心臟……”老太太面容痛苦而扭曲,勉強擠出幾個字眼。
宋保軍見她一隻手緊緊攥住左胸的心臟部位,患了急病的樣子。略一思索,在她衣兜裡拿出一瓶綠色藥瓶,掃一眼說明書,那是一瓶急性心肌梗塞的特效藥。
宋保軍知道患上急性心肌梗塞的人驟然病發,往往伴有劇烈的心絞痛、噁心嘔吐、肢體麻木、抽搐等症狀,是以這老太太雖然手伸進了兜裡,卻硬是拿不出一個輕得不能再輕的藥瓶。
宋保軍也不嫌髒,任憑嘔吐的穢物沾在t恤上,扳過老太太身子,靠在自己的胳膊上,讓她的姿勢更舒適一些,這個動作又換來衆人的驚歎。
有人連連搖頭一臉憐惜,彷彿看到那年輕人日後傾家蕩產沿街乞食的可憐模樣。
宋保軍倒出四枚白溜溜的藥粒,塞進老太太的嘴裡,同時幫她撫撫後心。
那中年人也看出了名堂,不再長篇大論,趕緊遞上手中的一瓶純淨水。
宋保軍不由對他改觀幾分,這人若不是受了太多世俗偏見條條框框的限制,倒算個好人。
吃了藥,灌下幾口水,過了兩三分鐘,老太太急促的呼吸終於平穩下來,緩緩睜開眼睛。
“大娘,你感覺怎麼樣?沒事吧?”
老太太神智還算清醒,長長舒出一口氣,劇痛剛過,神情委頓不堪。勉強說道:“還好……謝謝你了。我被車撞了,腳……腳痛。”
宋保軍撩起她褲腿,左小腿處一片淤青,脛骨傾斜,腫起老高,很明顯是骨折。輕輕按上去,老太太痛得冷汗淋漓,嘴都歪了。料想她可能本來患有心臟病,被車一撞,不僅小腿骨折,還受到極度驚嚇,乃至心臟病都犯了。
“我送你去醫院。”
老太太點點頭,驚慌之心漸漸消失了,又說:“孩子,別怕,最近的新聞我看得很多,請周圍的大夥兒都做個見證,不是你撞的我。撞我的人早就跑了。我以後絕對不會賴你的。”
圍觀的人羣未見減少,反而越來越多,如同節日的菜市場,把路口擠得水泄不通。
裡面的人看熱鬧不想走,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面的情況,就越是好奇,越往裡面擠。那中年人大聲說:“大家讓讓,趕緊把人送到醫院。小夥子見義勇爲,大夥兒多支持支持,讓讓,讓讓啊!”
“不是吧?見義勇爲?”一個年輕人叼着半截菸頭,颳得光禿禿的腦袋在路燈的光芒下刺眼萬分,乜斜眼睛看着他們,說,“不會是撞了人的,良心過意不去,又繞回來救人博個好名聲吧?”
“你這說的什麼話!”中年人漲紅了臉。
“什麼話?人話!”小光頭一揚下巴,毫不猶豫的頂了回去,“天下當真有好心人?你當我們是傻瓜?羣衆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你們看那吊毛,不怕髒不怕累,爲的是什麼?還不是他撞了人,心虛了!”
小光頭一下把自己放進廣大羣衆的行列,把中年人對立起來了。
衆人大多不明真相,他這話又有異常的煽動性,頓時大家看向宋保軍的目光多少帶上了一絲鄙視之意。
“你、你!我、我……”中年人指着小光頭,嘴巴囁嚅,說不出話來。
小光頭咳嗽一聲:“指什麼指,小心老子揍你啊。不長眼睛,不知道老子混哪裡的麼?”
宋保軍不去理會,抱起那老太太,分開衆人,攔住一輛出租車,將老太太放在後座上。準備趕往醫院。
那小光頭又手舞足蹈叫了起來:“喂,別讓行兇者跑了!我親眼看見他撞傷了老太婆,現在又來扮見義勇爲的好人,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快,攔住他!淨化社會風氣,從我做起!打……”
暴戾人格如同驚濤駭浪劇烈翻涌,在零點零一秒鐘之內浸透宋保軍周身六十萬億個細胞和十萬億個神經元。
腎上腺素瞬間飆升,心率猛然提高到每分鐘一百八十次。
小光頭話音未落,如同割破喉管的雄雞,已被宋保軍掐住了脖子,頓時面色脹成紫紅,後面的污言穢語再也說不出口。情急之間,揮起拳頭擊向對方。
宋保軍身高一米七多一點,外形瘦弱,那小子個頭和他差不多,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臉上。
一道鼻血緩緩流下,宋保軍絲毫不爲所動,彷彿那拳頭像是螞蟻在爬。
衆人一片大譁:“喲呵,打起來了!”
在路燈下,宋保軍的臉色越發陰森:“嘿嘿嘿……小赤佬,竟敢來觸老子的黴頭。”
小光頭得意洋洋叫道:“怎麼着?老子打的就是你!識相的馬上鬆手,不然老子還繼續打!”
“是麼?”宋保軍掄圓手臂,一記既暴烈又響亮的巴掌狠狠抽在小光頭臉上。
這巴掌的威力堪比強力打樁機,啪的一聲爆響,小光頭幾乎沒有半點反應,兩顆眼珠暴凸,身軀宛若出膛的炮彈,呈現九十度直角砸向地面。
鮮血、鼻涕與塵土同時濺起。一張光滑的小臉蛋彷彿被打爛的西紅柿,滿是紅豔豔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