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薩區身爲首都星圈的行政中心,這裡意義獨特且責任重大的建築自然不少,位於上議院不遠處的那片建築羣便是首都最高軍事法庭。
由於距銀十字戰爭結束已逾三十三年之久,近年來雖然於邊境星區與帝國摩擦不斷,但除了近期黑石星區爆發的高烈度戰爭便沒有多少能擺上檯面的戰事了,相應需要擺上最高軍事法庭的案件也沒發生幾起,是以,這片緊鄰上議院的建築一直無人問津,甚至都有些被人遺忘了。
但這片有些荒涼卻肅穆的建築,今日卻是因爲泰坦星戰爭使徒暴亂一案,變得熱鬧起來,建築周邊的警備堪稱森嚴。不時會有一羣表情嚴肅的持槍軍人進行巡查輪崗,穿行於石質六律法典旁,而在入口處,則有專人進行例行的安全檢查。
他們隸屬於首都星圈第一軍區國防軍,由總參謀部統一調令。今日案件重大,是以沒人敢掉以輕心。
就在這時,伴隨着沉悶的轟鳴聲,一批灰皮裝甲車忽然駛入法庭區,在衆人戒備中越下一大羣持槍士兵,而一名衣裝筆挺的女軍官也推開當先一輛裝甲車的副駕駛車門,向一名迎來的軍官出示了自己的證件。
“蘇耶上校,敢問你們這是...”那名男軍官眼見這麼一大批軍人沒有任何障礙的駛入法庭區,就知道對方的身份不簡單,而當看到對方的證件後,更加不敢怠慢。
男軍官原本還有疑問,待看到隨同證件一起遞來一份臨時籤授的督防授命書後,便立馬閉口不言,向蘇耶蒼娜敬了一個軍禮後,便轉身離去。
來人正是蘇耶蒼娜,在經過泰坦之辱後,她於泰坦星引咎辭職,原本正在首都途徑國防部和樞密院述職,恰好趕上這件讓她顏面盡失的案子,自然不會錯過。
而且以她最近對石辰的瞭解,篤定對方不會善罷甘休,所以再向國防部和總參謀部提交申請後,便率軍前來督防。
然而那名男軍官還未走出多遠,又一陣轟鳴聲想起,面色頓時有些發白,而當看到那裝甲車陸續走下身着藍色翻領制服的軍人後,開始叫苦不迭,心中開始肺腑,今日開庭的那位,還真是夠大爺,這來的都是什麼人啊?
羅佳特一行人同樣出示了自己的證件和一份授權書,然後向蘇耶蒼娜頷首致意,便一同走進了軍事法庭中,而隨他們而來的軍人則面無表情的開始進行防禦部署,並審查各處的安全措施,就連法庭內部各個死角,都有軍人在陰影處負責把守。
一旦有人試圖劫持犯人,那麼法庭區綿延方圓三公里內,都將成爲火力封鎖線。
冬日裡的陽光透過高大的落地窗灑在斑駁的地毯上,而在聽審席,早已坐滿了人,男女老少皆有,卻無一是普通人,也許此刻某個正在淡定喝茶的老頭兒,便是首都星圈的某位退休的州長,而年幼的少年,也有可能是哪位世家弄過來見世面的紈絝,而此刻坐在最前排的一名金髮少女,就是位貨真價實的公主。
聯邦伊麗莎白皇室二公主殿下,伊莎貝拉。
這場案子因爲牽扯到了三閥五姓的蘇耶氏和伊麗莎白皇室,所以註定這場案子不會普通。
羅佳特幾人似乎早就知道這位殿下會來,向她頷首致意,便坐在了她身邊的空位上。
而蘇耶蒼娜進來後,則是掃視了一眼聽審席,確認沒有找到那副熟悉的面孔後,露出失望之色。
如果那個女人不會出現的話,那麼這場審判,便註定只能成爲給予聯邦民衆的一個交代,一個沒有絲毫意義的過場,亦或是充當某些利益交換的媒介,一如歷史塵埃中的那些事件一樣。
在那位叫裴蘊的主審法官的宣佈下,審判開始,隨後就進入了乏味卻嚴肅的既定流程,同時這場審判也將在聯邦各大媒體上進行直播,而聽審席也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自從銀十字戰爭結束後,雖然帝國因爲陷入叛亂的泥濘中自顧不暇,但它依舊像是一把懸在聯邦頭上的屠刀,讓聯邦人一直惶恐着,卻壓抑着。
這種情緒壓抑久了,便造就了聯邦人對帝國人另類而扭曲的歧視,以掩蓋帝國比聯邦強大的事實。
帝國在初步平息內亂之後,就會對聯邦動刀,這是所有聯邦人都知道的共識。
所以聯邦人迫切希望且渴求着能夠戰勝帝國的信心,而一臺修復好的戰爭使徒,無疑能夠成爲這針強心劑。
但它卻在現世的那一天,被人給毀了,即使它還有恢復的可能,卻間接導致了黑石星區戰火的提前爆發,即使在聯邦人的心中,那個由帝國人佔大多數的黑石星區,還算不上聯邦的國土,但這依舊讓他們怒火難平。
這場動亂,需要一個罪人。
徐秋生將石辰弄跑了,於是此時沉默坐在被告席上的徐秋生,就成了那個等待審判的罪人。
軍事法庭裡肅靜異常,古美妍同樣沉默的坐在辯護律師位置上,平靜的翻看着手中的卷宗,似乎對於原告方正在宣讀的起訴書並不感興趣。但握的發白的手,卻暴露了她緊張的內心。
哪怕她有着聯邦第一律師之稱,今天的案子對於她來說,依舊沒有多少把握,所以,對於她來說,是一場堵上名譽的賭博。所以她穿上了自己最喜歡的米黃色風衣。
而在這時,對面的原告律師的起訴書也到了尾聲,他平靜而憐憫的望着被告席上的那個面色蒼白的指控對象,平穩說道:
“徐秋生,你被指控於銀十字憲歷三十三年八月十三日非法侵入泰坦古柯研究所。”
“你被指控搶奪聯邦正在秘密研製的試驗型機甲。”
“你被指控奪取國家一級機密戰爭使徒。”
“你被指控危害公共安全。”
“你被指控破壞公共設施。”
“你被指控謀殺泰坦十三軍區駐軍二百一十三名聯邦士兵。”
說道這裡,那名原告律師似乎都被自己的起訴書感染了,變得悲憤異常,他深吸一口氣,擡起頭繼續平靜說道:
“我將指控你意圖……通敵叛國!”
說着他轉向主審法官,繼續慷慨激昂道:“按照軍事條例第七章第三十二條,此等罪行,當判處絞刑!以儆效尤!”然後用帶着挑釁而憐憫的目光看了一眼辯護席的古美妍。
原告律師的一條條指控擲地有聲,振聾發聵,讓整個法庭陷入嚴肅的沉默當中。
因爲在場衆人都知道這本就是一場做給聯邦民衆的戲,即使這位原告律師有些逾越法庭流程,也沒人站出來追究。
然而就在衆人等待主審法官宣佈進入下一個流程,也就是被告方宣讀答辯書時,一個突兀的聲音卻是響起。
“我不認罪!”
衆人紛紛愕然擡頭,就見被告席的徐秋生昂着頭,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
也不知是誰先笑出了聲,原本嚴肅的法庭內充滿了低沉的笑聲,看着徐秋生的目光,彷彿在看一個白癡。
原告律師也笑着搖了搖頭,臉上泛起一絲嘲諷的意味,雖然那些人提供的證據和證詞還有些漏洞,但在這種全聯邦都要殺掉他的情況下,這般無知而愚蠢的宣言,也不知該憤怒還是該憐憫。
古美妍也低下了頭,素手扶額,似乎也被徐秋生的無知還是勇氣給打敗了,心中瘋狂咆哮着:“天啊!我叫你死不認罪,不是讓你用說出來的啊!”
咚咚咚!
“肅靜!”主審法官裴蘊蹙眉敲起了法槌。
“請被告方答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