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臺披着滿身硝煙自西澤平原戰場緩緩走來的戰爭使徒,看着從天而降的天啓號,遲明前線暫代司令錢雲志有些陰鬱。
“長官,天啓號發來指令,要求開放崇明航空港...”一旁的副官小心翼翼的請示道:“並移交聯邦遠征軍的最高指揮權。”
這以爲可以徹底吃定我了嗎?
雖然傳聞中這位離家多年的長公主殿下性情不定,與伊麗莎白也有些矛盾,但終究是母女。自己在某種程度上利用公職權利讓新十字軍大半部隊成了炮灰,間接導致這場戰爭陷入前所未有的被動境地,按理應被在戰後撤職查辦,追究責任,而對方想必也不會介意辦掉他。
現在他唯一的出路便是這身前線最高指揮官的皮,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即便對方是伊麗莎白皇室長公主,按照聯邦軍法,對方也不能在戰爭期間便直接撤自己的職。
只要軍權還在手中,那麼只要撐到戰後,以他身後的背景,雖然軍職是無法倖免了,但至少保住他應該還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副官,讓崇明城的守備軍集結。”臉色陰沉的錢雲志命令道。
那名副官聞言面色頓時蒼白,卻只能硬着頭皮領命而去。
一名參謀官有些擔憂道:“可是長官,他們是帶着戰爭使徒和戰艦來的,我們怎麼可能反抗的了。”
錢雲志像是看白癡一般盯着這名參謀官,“你的意思,便是要我束手就擒,然後被送進首都紅喉鶉監獄島,被他們任由編制罪名,從此被釘上歷史的恥辱柱?”
參謀官擦着額頭上的冷汗,顫聲道:“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就去執行命令。”錢雲志中將惱火地揮動右臂,沉聲說道:“你們需要的就是執行軍令,而不是去思考問題,其他的事情。都是我才需要去考慮的問題!我纔是遲明前線的最高長官!明白了嗎?”
“是!長官!”參謀官咬牙應道。
只是在場衆位軍官看着那位手握最高軍權中將的目光有了些許變化,更是忍不住開始思考,思考隨着阿爾薩莉雅殿下到來後將會造成怎樣的變局。
人類終究是一種依靠思考才能走到今天的生物,即便是在軍紀階層森嚴的軍隊中,即便是以服從命令爲天職的軍人,面對聯邦前線軍方最高指示,依然會忍不住思考。
作戰指揮室內的氣氛很壓抑,錢雲志的心腹軍官們嚅嚅稱是。開始遵從錢雲志發佈的一系列命令做準備。
而聯邦遠征軍並不是鐵板一塊,其中還有不少隸屬於巨噬軍團的軍官們,他們俱是看出了這位最高長官隱藏在那份鎮定下的焦急和惶恐,幾人緩緩對視數眼,然後由其中一人開口提出質疑。
這名歷經須嶽之戰前往前線的機甲團團長,用沙啞的聲音說道:“閣下,我們已經在長公主殿下帶來的援軍幫助下獲救,若是這般陣仗前去迎接,豈不寒了援軍戰友的心,我很擔心會不會被誤會我們正在試圖兵變。”
兵變二字一出口,在場衆人無不色變。
錢雲志緩緩挑起了眉頭。面色冷漠地環視那幾名巨噬軍團出身的軍官,蘊着怒意的眉毛漸漸舒展開來,冷笑道:“兵變?請注意你言辭。兵變總需要有理由,更要有利益,我帶領你們兵變。然後去投奔跟我們浴血奮戰了近半年的帝國軍?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肆意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語,煽動同僚,你居心何在?”
“來人,卸下他的職務,押解禁閉室。”
作戰指揮室內一片沉默,混着菸草與汗水味道的空氣驟然凝固。沒有任何人再開口說話。
錢雲志看着衆人的反應,轉過頭盯着角落裡被兩名憲兵控制住的那名巨噬軍官,冷冷說道:“念你作戰有功,今天我理解並原諒你的衝動,好好在禁閉室反省吧,若是還有下一次...”
“不會有下一次了。”那名被警衛兵抓住兩隻手臂反銬身後的軍官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說着模棱兩可的話語,就這麼被摘了肩章,在所有人複雜的目光中被帶了出去。
一道青筋自錢雲志的太陽穴處迸出,他自然知道那名軍官所說的話語是什麼意思,也正如他所言的那樣。這一次,無論能否成功在那位長公主殿下面前保住自己的軍職,都不會有下一次了。
“全軍聽令。”錢雲志緩緩道:“一起去恭迎長公主殿下的大駕吧。”
黑色的防爆輪胎碾壓過千瘡百孔的航空港,高速旋轉的輪胎疾停,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數百輛聯邦軍車拖拽的無數道黑黃色的尾龍,驟停在航空港前,除此之外,位於崇明城的殘存的小隊機甲羣與步兵營也朝着這邊集結過來,看上去顯得異常壯觀,聲勢驚人。
雖然歷經幾個月的陸戰,位於遲明星上的聯邦袁遠征軍打得支離破碎,但畢竟聯邦銀十字幾十年後積累的底蘊尚在。
又因爲指揮部的所在,是以僅這座方圓不過幾十平方公里崇明成內,便依舊駐紮着保有完整建制的部隊十二支,各類包括機械師,機甲團、步兵營、炮兵連各種兵員人數超過了十五萬人。
這便是錢雲志的底氣所在,如此數量的重兵在手,即便對方是長公主,也不敢輕易挑起戰火,更不敢動用那臺戰爭使徒來屠殺同僚,若她真的那麼做了,還真說不上是誰再試圖兵變。
看着腳下那些雲集而來的聯邦遠征軍,石辰面無表情的通過耳畔的通訊端對天啓號上的莉雅道:“看來,我們的同僚,並不太歡迎我們呢。”
“這不正是我們早就預料當中的情況嗎?錢雲志可是錢家的人,他們這些世家不都是這個德行,爲了利益什麼都做的出來,什麼都可以出賣,和紅樓裡的妓//女本質上其實沒有什麼區別,你雖然身強力壯更是佔據了絕對主導權,但不付錢便想進去,她們怎麼着也要象徵性的反抗下。”莉雅的聲音自通訊端口傳出。
“您真粗魯,殿下。”石辰的嘴角抽了抽。
“說的跟你讀了多少書似的。”
就在這時,伴隨着一陣狂暴氣流的肆意,天啓號在聯邦遠征軍的‘迎接’下,降落在了這座千瘡百孔的航空港。
隨着艙門的開啓,百餘臺全副武裝的巨噬機甲和幾千名新十字軍簇擁着莉雅幾人緩緩步出,面對環伺面色複雜的聯邦同胞,這些接連征途轉戰了三個戰場的青年軍官們操控着機甲殺氣騰騰舉起了手中的槍械,對準了人羣中的錢雲志。
明明是無比懸殊的軍力對比,但此刻這些巨噬青年軍官,卻彷彿完全無視了。
這讓原本打算以勢奪人然後沉痛曉以大議以便談判的錢雲志中將面色變得極爲難看。
同時也讓他身旁的嫡系部隊同樣緊張的舉起了手中的槍支,這讓身後的很多遠征軍變得無所適從,心中更是複雜之極。
他們只是接受了最高軍令集結此地,原本期盼中的盛大歡迎儀式沒有出現,看到的卻是自己的最高長官與長公主殿下公然對峙的局面,這究竟是什麼狀況?
“殿下,你這是什麼意思...?”錢雲志面色難看的問道。心中卻是暗暗鬆了口氣。
看來這位殿下的性情比傳言中的還要火爆,既然是對方先舉了槍,無論人情還是道理,都站在自己這邊。
“石辰,讓他見見我們的意思。”莉雅笑着道。
一片陰影緩緩壓來,石辰踏在戰爭使徒的指尖上,緩緩落於衆人面前,慢慢走到莉雅的身邊,無視了那些對着自己的槍口,拔出自己的配槍指着錢雲志的腦門兒,面無表情說道:“我們沒有那麼多帝國時間陪你扯皮,要麼投降,要麼死。”
頓了頓,他繼續道:“相信我,願意陪你這個蠢貨去死的人,其實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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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晚了...今天只來得及一章了...有點卡文,需要梳理下大綱...抱頭蹲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