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內雖然流傳過許多帝國皇帝的畫像和所謂的影像資料,但其實並沒有多少人見過帝國皇帝的真實模樣,尤其是這一代的皇帝,蘇耶牧嵐。
她是帝國曆史上昏君的典型代表,也許有些研究者認爲她並不出席多少大型外交活動,不拋頭露面是爲了在臣民乃至敵人面前保持自己的神秘感,以方便維護黑荊王室快要搖搖欲墜的統治,但事實上她似乎對帝國的統治並不感興趣。
有起居注統計,這位奇葩皇帝自先帝駕崩繼承大典之後,真正上朝執政的日子不足其在位時間的四分之一,比起大好江山,她似乎更愛美人。
但即使是這樣一位荒唐的皇帝,依舊是這片星空下最有權利的人,沒有之一。
身爲一名地道的聯邦人,卻能夠有機會親眼一睹帝國皇帝的風姿,心中還是有些許波瀾的,這種感覺大抵也就類似於前世粉絲親眼見到偶像時的情緒,石辰不是帝國皇帝的粉絲,只是單純有些好奇這位曾經置帝位於不顧,膽敢跑到滄瀾前線廝混的女人究竟是何等的存在。
雖然這則流言的真實性還有待商榷,阿爾薩莉雅在他面前也從來沒有提過這位皇帝的隻言片語,但直覺當中,石辰總覺得這兩個世間最強大的女人之間,有些不爲外人所知的瓜葛,否則阿爾薩莉雅爲何要拋下剛剛出生的千琳,不遠萬里跑到這舉目無親的星之彼岸,拼着性命不要,也要造這位女皇帝的反。
在石辰的印象中,什麼家國大事,那位長公主其實並不是怎麼上心,她甚至對聯邦的體制律法,甚至是銀十字戰爭本身,都懷有不同的見解。
真相往往都掩藏在那波詭雲譎的歷史迷霧中。也許很多歷史的隱秘,只有在石辰找到阿爾薩莉雅那個不負責任的女人後,才能從她的口中得到解答。
但現實很快就讓石辰失望了,便如同上榆林皇家飛船一樣,石辰依舊沒能有機會一睹那位皇帝陛下的真容,只能在南山機場接受歡迎儀式時遠遠看到一個背影,一個極爲高大甚至可以說的上是偉岸的背影。
她頭戴九旒冕,身着袞龍袍,腳踏重臺履,站在飛船的登艙平臺上。坦然接受着萬千臣民的朝拜。
其實她的身高也就比石辰高半個腦袋,看上去也不甚健壯,但就是這樣一個女人站在那裡,卻宛若遮蔽了天日,給人一種近乎窒息的壓迫感。
是權力的味道還是死亡的味道,是皇帝這個身份還是這個人本身?亦或是傳言中她極爲強大恐怖的個人實力?石辰分辯不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有生以來,大概只有在泰坦一戰時。阿爾薩莉雅形單影隻與開着機甲的蘇耶蒼娜忘死搏殺之時,才隱約讓他有這種同樣的心神搖曳之感。
那是一種即使舉目皆敵吾亦獨往的絕世氣魄。
其次便是在歐羅巴啤酒館見到蘇耶鴻圖那位軍神時的感覺,但那個男人給人的感覺卻是一把絕世利劍藏於鞘中隱而不發的銳利感,也許一旦出鞘。同樣驚天,但至少他在選擇內斂的時候,無法與此刻眼前的這位女皇帝相比。
她只是施施然的往那兒一站,便站出了一種臨淵峙嶽的感覺。讓人望之生畏。
也許這是她可以營造出的感覺,但這並不妨礙石辰對她的感官。
她就是這個帝國的最高統治者,蘇耶牧嵐。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強大的皇帝。在帝國那些老臣的評語中,卻是‘不及先帝之十一’。
甚至有聯邦歷史學家曾經下論斷道,蘇耶西斯之死,乃聯邦之幸事,當年若其在位,銀十字獨立戰爭沒有絲毫成功之可能性。
這句斷言雖有危言聳聽之感,卻並沒有多少有識之士站出來反駁,因爲這就是事實。
即使那位皇帝當年什麼都不做,就那樣施施然的坐在秦京太極殿內,蘇耶鴻圖便不會被逼的反叛,沒了這顆重要的砝碼,聯邦就依舊處於絕對劣勢之中。
只要她還活着,那麼帝國內的藩王便不敢分封而治,帝國沒了後顧之憂,聯邦在帝國傾國之力的圍剿下,實在沒有半分翻盤的本錢和可能。
是以,石辰對那位頗有傳奇色彩的偉皇帝極爲好奇,只可惜她死的太早了,沒能得以一見,實爲憾事,不...應該是慶幸她死的早,否則何來今日之聯邦,又何來今日之石辰?
只是這位先帝死的實在蹊蹺,如此強大的人類,誰能殺的了她,又能無聲無息的殺死她,讓她就這樣默默無聞的消逝在歷史的長河中,甚至連其屍身連帶着象徵帝權的傳國至寶魚龍劍都沒能找到,成爲至今的不解謎題。
就在石辰徜徉在歷史的迷霧中時,袍中的皇帝緩緩擡起右臂,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足以命令百萬大軍同時停住腳步,此刻卻令天地爲之寂靜,就連天邊的流雲都彷彿隨之停頓了半響。
“衆愛卿平身。”?帝國皇帝的聲音有些低沉,就像是一本厚書被風拂起,充滿了獨特的魅力。
“謝萬歲!”南山機場再次傳來排山倒海的叩頭稱頌聲,以南山郡王爲首的迎機人員這才如釋重負的起身。
沒有歡迎致辭,沒有百花繚亂的禮儀活動,不是因爲南山郡王膽大包天的膽敢怠慢陛下,而是這位陛下一向不喜那些繁瑣夯長的規矩。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一朝天子同樣可以在有限的空間內製定屬於自己的規矩,如今帝國已經在這位陛下的統治下度過了第十九個年頭,雖然外有聯邦之患,內有藩王之憂和白楊之亂,但大抵這個國家還是在運轉着的。
既然陛下不喜那些浪費時間的繁文縟節,那麼一切從簡便是,還能博得一個廉政愛民聖天子的名聲。
在南山郡王的隆重安排下,皇帝被迎入了南山郡王花費巨帑督造的行宮裡。
而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南山會盟的具體細節的商定,將會在這座行宮裡進行,在達成協議後,會盟的最後儀式,將於南山腳下的春風亭進行。
能勞駕一國之尊屈身移駕詳談,可謂是給足了南山郡王的面子,同時也說明了這位帝王的氣度,可以預見的是,若是此次會盟成功,對於帝國當今四分五裂分封割據的格局,將會產生深遠的影響,進而引發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對於那些至今未來朝見的藩王來說,可謂是壓力十足。
是以誰也不敢保證,此次會盟會萬無一失,爲此,帝國暗中也是調動了整個秦京星近乎一半的力量,對這場會盟進行監控和保護,一旦出了差池,便是主辱臣死的慘淡結局,誰也無法接受這種結局。
不過在此之前,一切還是安穩度過的,看不出有絲毫可能出現的危機。
按照慣例,皇帝出遊外巡,到行宮的首日將休憩一日,當晚由東道主舉辦夜宴盛情款待聖上和一衆隨行臣子。
而此時,因爲這個原因,石辰和蘇耶雅顏鬧了分歧。
行宮偏殿內氣氛緊張,石辰臨窗而立,貌似在看窗外,但是臉色陰鬱,滿臉怒意,他面前站着兩個戰戰兢兢的輕衫垂裙的侍女,一人捧着一個托盤。
坐在另一頭長榻上的蘇耶雅顏卻是笑顏如花,她的穿着自然是帝國王女的傳統服飾,廣袖長裙,深黑底色綴硃紅華飾,如果她的坐姿能夠端莊一點的話,就是一個令人仰望的王女,但她此刻卻毫無儀態地斜靠在一側扶手上,右手託着下巴,上下打量着石辰。
“你答應過做我男寵的!這種場合可沒理由不隨我出席,否則你讓我一個人去,豈不是讓我丟人現眼嗎?”王女撅着嘴,打趣撒嬌道。
“你帶我出席纔是最大的丟人現眼好嗎?而且我也說過,只是名義上的,還有!這種衣服,是人穿的嗎?”石辰嫌惡地瞥了眼身旁侍女手上的托盤,那套衣服與蘇耶雅顏的風格相近,雖是男款,但顏色卻是反轉過來,硃紅底色綴深黑華飾,細節上更是着顯著的不同,充滿了張揚之感。
這種衣服,石辰只在電視中那些青樓楚館的男倌身上看到過。
石辰算是明白了,這個死女人,就是存心要去噁心那個鞭笞了她一頓的皇帝啊!天知道那位皇帝看到她在這種正規場合帶着一個楚館男倌出席,會不會一怒之下把他石某人給斬了。
若真落到那種結局,恐怕他石辰將會成爲整個聯邦死的最悲催的人物之一了。
蘇耶雅顏看着石辰一臉憋屈悲憤的模樣,心中暗爽無比,叫你欺負我!這回總算有機會找回場子了,而且還是名正言順,誰叫石辰答應過她呢?出席公共場合,同樣也是身爲寵姬的職責之一。
只不過石辰哪裡會想到,還沒等他溜之大吉,一場需要王女出席的夜宴就已然將近。
蘇耶雅顏笑吟吟地說:“你不是說你不在意那些閒人的眼光嗎?好啦,聽話,乖,就一晚就好。”
“操//你妹!”石辰不可抑止的爆了粗口。
王女卻是絲毫不怒,臉上的笑容更加促狹了起來:“怎麼?你對我的那些皇妹們感興趣呀?成啊,只要你今晚陪我赴宴,回頭我那十二個皇妹隨你挑!”
“我!”石辰被氣的直哆嗦,算是徹底被這個王女的無賴所折服了,幾乎是顫抖的從托盤上拾起那件大紅色的廣袖長袍,喟然長嘆道:“我一世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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