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首相官邸的歐羅漢宮,露臺下草坪和名貴植被都被白雪掩蓋下去,顯得一片沉悶。
官邸一樓各間辦公室裡,自班德大道上的大遊行開始之後,電話的鈴聲便沒有停息下來過。
做爲聯邦權力的中心,官邸內每天都需要處理太多繁重的事務,尤其是現在與帝國的戰爭還在緊張持續,而聯邦內部又出現了很多不穩定的因素。
卡梅隆首相在掛斷那頭新聞頻道主任的電話後,臉色漸漸變得陰鬱起來。
“遊行,又是遊行!”卡梅隆首相深深的嘆了口氣。
關於今日這件事情,因爲有着前一次遊行案例,較爲敏感,他事先就有收到過彙報,奈何當時正處於和帝國戰況正酣時,便沒有投入太多的關注,只是吩咐下屬儘量妥善處理。
畢竟城區改造比起前線的戰爭來,完全就是芝麻大點的事情。而負責這個項目的,又是聯邦重點扶植的普科生物公司。
然而就是這麼一件小事,此刻卻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雖然不至於焦頭爛額,卻極爲難受。
畢竟在戰爭時刻,內部的任何一點不好的苗頭,都有可能影響全局,甚至造成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嚴重後果。
但偏偏在這件事情上,作爲政府又絕不能輕易讓步。
因爲那羣人的身份太敏感,而再往前跨越一些,便是聯邦幾大姓氏安生立命的紅線,《生殖權利管理條例》。
若是一個處理不好。下一次遊行,很可能就會迴歸到這個根源性的問題。
上一次遊行事件,已經動搖了他身爲首相的權威,若是再發生一次,卡梅隆很擔心會嚴重影響自己在下一屆在上議院的連任選舉。
無論是上議院還是三閥五姓,都不會允許一個無能之人繼續呆在首相這個關鍵的位置上。
橢圓辦公廳被人無聲推開,就見內閣常任秘書長馬庫斯拿着一份紙質文件快步走了進來,附耳對卡梅隆說道:“首相先生,事情起了變化,班德大街的大遊行被人解決了。”
卡梅隆微微一愣。接過那份紙質文件快速閱讀下去。然而沒有露出絲毫喜色,眉頭卻是漸漸擰起,喃喃道:“伊莎殿下,石辰上尉。”
在看到這兩個名字後。卡梅隆似乎在這件事情後。看到了伊麗莎白的身影。
這個曾經光耀一時的姓氏。在戰後交出政治權利後,三十多年來一直安靜的待在索倫古堡內,一絲不苟的完成着自己的使命。沒有絲毫逾越。
然而即使這樣,卻依舊沒有人對她徹底放心下來。
以伊麗莎白在銀十獨立戰爭中的卓越聲望和號召力,哪怕是經過三十多年時光的沖刷,依舊不可小覷。
他們是深知皇權的可怕和危害的,星河彼岸的帝國,便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這件事頓時引起了他本能中的警覺。
他端起馬克杯,喝了一口微涼的咖啡,打開了辦公廳裡的電視。
果然,電視新聞上正在播放班德大街遊行的緊急播報。
光幕上那個漂亮的女主播,一改平日從容平穩的風範,面露激動的用最直接的言語來報道着畫面上最激動人心的一刻。
畫面上,正是脫下軍裝的石辰,高舉着合同與拳頭,向着遊行人羣們高聲呼喊道:“請你們相信,沒有人將你們遺忘!”
無疑,這副畫面極具震撼力和號召力。
而緊急新聞中,新聞主播陳穆顏絲毫不吝嗇對伊莎殿下與石辰上尉的讚美之詞。
看到這一幕的卡梅隆,面色更加沉凝起來。
沒有人將你們遺忘...嗎?
卡梅隆將這句話咀嚼道。
不惜損失自己的利益來幫助社會底層的平民來度過難關,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是沒有多少人願意去做的。
而稍稍有些政治嗅覺的人都知道,石辰此舉,無疑是在挑釁普科背後的蘭迪斯坦家族,甚至是三閥五姓。
只是讓卡梅隆有些想不通的是,伊麗莎白也是三閥五姓的一員,他們此舉,某種程度上也是在挑釁自己的權威。
亦或是,簡單的通過這樣的行動,來換取一直頹然而下的名望。
便不知那些人物,在看到了今天的新聞後,會有怎樣的看法。
卡梅隆首相放下手中的馬克杯,面容上現出一絲溫暖的笑意,拍了拍秘書長馬庫斯的肩頭說道:“你們辛苦了。”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雖然是制式回答,但馬庫斯秘書長依然完成的一絲不芶,做爲首相先生最堅信的下屬和最親密的合作伙伴,他不允許自己在任何細節上犯任何錯誤。
看着緊急新聞播放完畢,卡梅隆心中忽然一動,問道:“伊莎殿下他們現在是不是回索倫古堡面見伊麗莎白陛下了?”
秘書長馬庫斯微微一愕,如實回答道:“沒有。”
卡梅隆的眉頭蹙起,“他們去哪兒了?”
秘書長馬庫斯面色古怪的回答道:“去了一家名叫銀香的私立幼兒園,根據情報顯示,石辰上尉,似乎有一個兩歲大的女兒,就在那所幼兒園就讀,只不過平時都很低調,一直由一名女僕單獨照料,而目前也沒有任何情報顯示孩子的母親是誰。”
“幼兒園?女兒?”卡梅隆看着文件彩色照片上男才女貌的兩人,表情頓時變得格外精彩起來。
時令雖然已經近春,但倫薩區的緯度卻沒能讓首都特區街畔綠地裡的花枝招展起來,反倒是一場大雪,似乎又將人們的記憶拖回到了冬天中。
此刻正是正值幼兒園的放學時間,作爲銀香別墅區附近唯一一所被大部分業主認可的銀香幼兒園,門口停滿了各式豪車,小朋友們陸續被翹首以盼的父母接回了溫暖如春的轎車中。
寒冷的冬風裡,唯有一名身着紫色大衣的小女孩,頭戴復古貂帽和一隻毛絨耳套,揹着一隻小熊書包獨自站在校門外的花壇雪地裡,在都有家長接送的校門口,顯得有些特別,有些孤獨。
女孩個子明顯比同齡人矮小許多,小臉被凍的通紅,臉上卻沒有絲毫落寞的神色,時不時向手上呵兩口暖氣,跺跺腳,一雙如同黑曜石般閃亮幽邃的眼睛看看校門外,似乎正在等待什麼。
然而今天的雪太大了,很快就在身上落滿,遠遠望去,就像是銀色世界裡的一隻小雪人兒。
小雪人兒眼睛眨了眨,以往每次放學,小初姐姐都會準時準點的在校門外等着她的。
可今天,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但她並沒有擔心,這裡離家很近,就算小初姐姐有事情耽擱了,她也能自己回去。
之所以沒有將行動付諸實施,只是不想讓小初姐姐找不到她罷了。
“只是爸爸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好想他呢。”千琳又朝着手上呵了兩口暖氣,抿着脣想道。
她這兩個多月來又學會了好多知識,老師還教會了她很多兒歌,她自己還從電視裡學會了做草莓補丁,等爸爸回來,一定要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就在千琳孤獨的等待時,許多路過的小孩子都不時對她指指點點。
“你們快看,石千琳又在等他們家女僕了唉!”一個身着揹帶褲、梳着大背頭宛若小大人般的男孩子對着同伴們指着小女孩道。
“我早就說過了,她沒有爸爸媽媽的,我就一次都沒有看到。”身旁打扮的宛若小公主一般的女孩露出嫌惡之色,昂着小腦袋道。
“真可憐,沒人愛!嘻嘻!”
孩子們的話語傳到不少家長的耳中,看向那個在大雪中遺世獨立宛若小雪人般的小女孩,露出憐憫和心疼之色,心想這是誰的家長這麼狠心,這麼冷的天還不來接孩子回家,難道真的跟自家孩子說的一樣,是個沒爹沒孃的可憐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