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想法剛剛浮現出來,就被他們自己給否決了。
在這所貴族幼兒園上學的家庭基本都是印象別墅區的業主,而能夠在這裡居住下來的,在聯邦倫薩區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算真的出了什麼意外,那些親戚看在這筆客觀的房產上,也不會對幼兒置之不理。
但那個叫千琳的小女孩自從幾個月前來到這所幼兒園就讀後,似乎真的只有她一個人,放學後也只能看到一名不苟言笑的女僕來接送。
隨着時間的流逝,校園門口的人也漸漸少了起來,一些因爲各種事物遲到的家長也在孩子們的哭鬧下許了諸多好處,這纔將孩子乖乖哄回去。
千琳對這些經常縈繞在耳邊的閒言碎語無動於衷,握緊兩隻小拳頭,瞪着微微泛紅的眼圈想道,她也是有爸爸媽媽的,只不過他們都很忙,沒時間來接自己,等他們忙完了,就會來找她了。
就在這時,突然一顆拳頭大小的雪球從側方砸了過來,千琳本能的閃躲開來,但毛絨耳套還是被雪球打落了下來,落在花壇的雪地裡。
千琳抿着脣,蹲下身將毛絨耳套撿起,輕輕拍去上面的雪粒和草屑,然後重新戴回頭上,只不過落雪以後,有些冰涼。
她剛剛起身,就又有一顆雪球砸在腳邊的雪地上,她微微瞪大那雙黑黝黝的眼睛,朝着遠處望去,就見遠處那名梳着大背頭的傢伙正指着她哈哈大笑。
“看到沒。我就說過了,她不敢還手的。個子那麼矮,還不肯跟我們做朋友,就應該砸她,大家一起砸她!”
“對!砸她!反正石千琳沒有爸媽!哭鼻子也沒人理!”
“可憐鬼!沒人疼!嘻嘻!”
他身旁的幾個同學也嘻嘻哈哈的搓着雪球,似乎打算以她爲目標。
唯獨有個梳着雙馬尾的女孩子傲立於一旁,昂着頭,不屑的看着她。
千琳認識他們,他們都是居住在幼兒園附近的孩子,平時放學之後在就附近玩耍。
那個梳大背頭的叫金尚謙。總是把他那個普科生物的大科學家爸爸掛在嘴邊。說遲早有一天,他爸爸也能造出大廈一樣高的巨人。
而那個雙馬尾女孩叫洛芊芊,她爸爸是倫薩區的財務副部長,平時爲人雖然傲氣。但看上去也不壞。
不過。在她剛入學後的當天。那個叫金尚謙的小胖子就跑過來說要跟自己做朋友,還要牽她的手,說這樣纔是朋友該有的樣子。
好像從那一刻起。那個洛芊芊就不太喜歡她。
千琳的世界很小,一直跟石辰和小初三個人生活,養成了比較安靜的性格,也不太喜歡別人碰自己,更不想剛來到幼兒園就被其他小朋友排斥,便婉拒了金尚謙的邀請。
從那天起,她就發現事情跟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樣,金尚謙放下話來,誰跟她做朋友,他就打誰,久而久之,她似乎就被其他同學孤立了。
不過千琳對此雖然微微有些失落,倒也不是太在意,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感覺這些新同學實在太幼稚也太笨了,那麼簡單的算術題和單詞學半天都不會,還總是做一些好笨好笨的事情。
這樣一個人似乎也不錯,只要再等爸爸回來,就完美了,到那個時候,她也可以大聲對所有人說,自己也是有爸爸的。
不過今天他們似乎有些過份了,那些雪球雖然沒什麼力量,但是被砸的話,也不太好受的。
而且她還要等小初姐姐,不能走,難道就這樣一直被他們當靶子?
許是隨了莉雅的性格,在千琳的字典裡從來沒有軟弱和退縮。
就在又一個雪球飛來時,千琳突然伸出了小手。
雪花四濺中,那團雪球就被她抓在了手中。
金尚謙小朋友似乎被千琳這個利落霸氣的動作鎮住了,微微有些愣神。
不過周遭投過來猶疑和詢問的眼神,讓他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侮辱,惡狠狠道:“砸!繼續砸!”
雪有些冰涼,不過千琳卻並不在意,鼓着白嫩嫩的腮幫子,用雙手將那顆雪球壓嚴實了,然後猛地朝對面正在叫囂的金尚謙擲去。
雪球穿過了冬風,碎了落雪,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然後精準無比的砸在了金尚謙小朋友的大餅臉上。
一聲脆響中,金尚謙直挺挺的向後倒去,兩道鼻血長流。
四周的小夥伴都被眼前的畫面驚呆了,然後徹底亂了套。
“啊!金尚謙流血了!”
“石千琳打人了!快去告訴老師!”
“笨!先送醫務室啊!”還是一旁的洛芊芊發話,才讓衆人明悟過來,吩咐小夥伴後,她有些驚懼和後怕的瞪了遠處的千琳一眼,“我去找叔叔!”
但奈何金尚謙太重,幾個瘦胳膊瘦腿的小夥伴根本擡不動。
而這時金尚謙才終於緩過神來,擦了擦鼻子,看着滿手的血,又看了眼遠處的千琳,突然嚎嚎大哭起來。
千琳在看到對方倒地流血之後,也同樣有些呆住了,又看了眼自己的雙手,似乎有些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沒過多久,就有幾名中年男女聞訊趕來,其中兩人正是金尚謙的父母。
眼看着自己的寶貝兒子鼻血長流,鼻樑更是一處可怖的淤青之色,當即心疼之餘又怒髮衝冠。
“都是她做的!我們只不過想跟她玩打雪仗,結果她就動手打人了!叔叔你一定要讓周老師把她開除出去。”一旁的洛芊芊抓住機會打小報告。
小孩子的世界,雖然相對單純,卻也同樣有着自己的煩惱和計較。
洛芊芊長的漂亮乾淨,爸爸又是財務副部長,在許多家長的暗中吩咐下,同學們都樂意跟她做朋友。
然而自從這個石千琳入學後,原本只喜歡跟自己玩的同學都圍着石千琳轉,就連自己最好的朋友金尚謙也不例外,這讓她感覺很不舒服,本能的就想要將對方趕走。
聽到洛芊芊的話,金尚謙原本還哭的稀里嘩啦的母親當即就惱了,推開丈夫的手,大步朝着千琳走去,一把抓住千琳冰涼的小手,冷聲喝道:“說!你爲什麼打我家尚謙!”
“我沒有打他。”千琳看着面前凶神惡煞的女人說道,蹙着心眉說道。
“小小年紀的居然學會了撒謊,你爸媽怎麼教你的!”婦女原本還只打算讓對方賠禮道歉,但千琳不卑不亢的態度讓她更加火大。
“她沒有爸爸媽媽,我就從來沒有看到過她的爸爸媽媽。”一旁的洛芊芊昂着小腦袋說道。
女人的眼睛微微眯起,小孩子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騙人,道:“那我就替你家裡人教訓教訓你!”說着這個女人就擡起了手。
就在這時,正從幼兒園走出的一名身着白色風衣的女人,在看到這邊的狀況後急慌慌的跑了過來,“住手!你怎麼能隨便打孩子?”
婦女斜着眼看向趕來的女人,惱怒道:“你就是周老師吧!看看你教出來的學生,看她把我家尚謙打成什麼樣了?”
因爲這種驕橫的態度,又聽到金尚謙的名字,再看向遠處悽慘的樣子和他身旁的帶着金絲眼鏡的男人,周老師心情微凜,剛剛衝過來的勇氣頓時少了大半。
金尚謙的父親是普科生物公司科研部的技術總監,同時也是銀香幼兒園的股東之一,若是在這種事情上得罪了他們一家,恐怕她的職位都保不住。
但看着那個被女人強行拽住卻依舊倔強不肯認錯的女孩,咬了咬牙,還是低聲勸慰道:“他們剛纔在打雪仗,金尚謙不小心被砸到鼻子了...”
她先前正準備下班,事情的經過,她都自窗口看到了,千琳纔是受欺負的對象。
還未走遠的一些家長紛紛回頭,好奇地看着這一幕,一旁的金崇明臉上有些掛不住,也過來勸妻子,卻再次被女人推開,惱羞成怒尖聲叫道:“雪球能砸成這樣?我不管,尚謙被打成這樣,我就要替他教訓教訓這個野孩子!”
女人激動地揮舞着手臂,就看就要朝着千琳的臉上扇去,但就在這時,一個低沉而充滿壓抑怒火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野孩子?這位女士,請注意你的措辭!還有,請問你有什麼權利教訓我家千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