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被燙鬥拖拽而過,我的心火燒火燎一陣陣的灼痛,我渾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可我不忍看到張代的心情被我拽下谷底,於是我勉強嗯了一聲,說:“好。”
坐在葉醫生面前,將報告呈上去,我和張代手握着手,兩個人分外默契地雙雙屏住了呼吸。
葉醫生埋着頭瀏覽一陣,她用筆在屬於我那一份報告上龍飛鳳舞寫了好幾行字,才停下筆來,看着我們,說:“張先生,張太太,報告我看完了。總得來說,張先生的身體狀態非常好,繼續保持就行。”
停了停,葉醫生將目光落在我臉上:“張太太,我循例跟你確認一下,你之前沒有生育史吧?”
我還在晃神,張代已經搶先一步幫我作答:“沒有!”
臉上沒有波瀾起伏,葉醫生說:“這個我必須得確認,我才能給你們進一步的建議。”
緩過神來,我原本該像張代那般乾脆利落,可內心起伏着太多情緒涌動,我最終弱弱的:“沒。”
噢了一聲,葉醫生語氣淡淡:“張太太,你的檢驗報告中顯示,你是黃體功能不足,卵泡不長,現在我也不能單憑這個報告就下定論,你這個情況到底去到什麼程度。這樣吧,我給你開點促排卵的藥,你回去按囑服用,下個星期再過來做個排卵監測,到時候把結果拿給我看。”
像我平常那麼膽肥的一個人,遇到這種情況也是慫了,大氣都不敢出,我只管把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嗯嗯,好。”
倒是張代,他將我的手握得更緊,他大概是想讓我寬心,於是他接着我的話茬:“葉醫生,這種情況其實挺常見,也不是沒有辦法的對吧?”
葉醫生的語氣更淡:“現在因爲食物,環境,空氣等等因素的影響,其實有挺大一部分女性受到這種困惑。排卵障礙也分好幾個等級,它並非是不可痊癒的,很多女性及早發現,及早配合治療,都如願當上媽媽了。所以你們要放寬心,畢竟這個跟心情也有關係。”
揉了揉我的手,張代遲滯一陣,他聲音沉下不少:“那個促排卵的藥物,會對身體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嗎?”
將報告和診療卡朝我們這邊推了推,葉醫生把眼鏡摘下:“促排類的,屬於激素性藥物,服用後肯定會有副作用。但如果不用藥,再作卵泡監測,我沒法判斷張太太的實際情況,也無法給對症下藥。”
臉色突兀變得凝重,張代把報告與診療卡揣在手上,他客氣地說:“好,謝謝葉醫生。”
從診室裡面出來,我揣着忐忑不安,說:“張代,我們是到一樓繳費了拿藥對吧?”
張代重重捏了捏我的手,他蹙眉,有些小心翼翼說:“唐小二,不然這藥,不拿了吧。”
剛剛拿到報告那一刻,我覺得自己被判了死刑,真的這輩子都跟生娃無緣,可聽葉醫生那麼一說,我這還不算真的全完蛋,我還是有機會治癒的,我懸着的心放下了一些,重新鼓起了希望,現在張代忽然說不拿藥,無疑是將一盆冷水徹底澆在我的頭上。
我的心一個哆嗦,手重重往下一撇:“怎麼不拿?幹嘛不拿?葉醫生說要拿藥回去吃,吃完了一個星期來做監測。爲什麼不拿?”
眉頭擰成一團,張代將我的手重新捏回去:“那藥是激素性藥物,對身體不好。”
我愣了愣,隨即:“是藥三分毒。別說這個,平常咱們吃的感冒退燒藥,也一樣的對身體不好。這都是有利有弊,但肯定是利大於弊的。”
晃了晃張代的手,我說:“張代,我們先把藥拿回去,再決定好不好?”
終究是拗不過我的執意,張代遲疑着勉強點了點頭,但他這一次去繳費,不似他每次買單時的瀟灑,反而遲緩得像一隻被煮得半熟的蝸牛。
一路靜寂無聲相對無言回到家裡,一坐在沙發上,張代整個人就像棕熊一樣撲上來將我整個人不透縫隙扣在懷裡。
他的力道越來越重,禁錮越來越濃,我在快要窒息之際,終於是輕輕推了推他:“張代,我快沒氣了。”
沒有鬆開我,張代只是將力道稍微放小,他小半響後,語調頗有些小心翼翼的吞吐說:“唐小二,其實我們也不是非得要有小孩,在國外,有部分年輕的家庭都選擇不要小孩,丁克,也不錯。”
張代其實說這些話時,語氣拿捏得很好,可此刻的我就像是一個鎩羽的公雞虛張着聲勢,而我對這個問題的緊張過度也導致我分外敏感,我說:“張代,現在醫生都還沒能判斷出,我到底屬於個什麼情況,你就說這些,是不是扯得有點遠了?”
爲了照顧我的心情,張代用手輕拍我的背:“不着急,不着急。我其實是想了想,我覺得弄個小孩子出來,後面爲了孩子鍋碗瓢盆柴米油鹽叮叮噹噹的,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時間就少,我也怕有了孩子,你一心撲在孩子身上冷落我。這是我自私的想法。我其實前幾天就想跟你溝通,可我不知道怎麼開口,現在也是一時口快就說出來了。”
就算張代再言辭懇切,我也能看得出來,他這是實力往自己的身上扣鍋,想要模糊焦點讓我好受一些,但他越是這樣,我越是難受。
就算我不是張代肚子裡面的蟲子,我大概也能猜到,像他那種家庭環境熬出來的人,他其實比大部分人更渴望能有個完整的家庭,而老婆孩子熱炕頭,大概就是完整最必不可少的標配。
現在他不過是因爲幾顆有激素的藥物,生怕給我帶來副作用,就急急將他這些熱切的願望擱置腦後,這更成爲我酸澀的根源。
窩在他的懷裡沉默又沉默,片刻後我緩緩開口:“醫生都說了,因爲很多因素,現在有大部分女性都會多多少少有些身體上的問題,經過調養之後就能好了。張代,我們得相信科學,相信醫生所說的。那個葉醫生還是楊凱介紹過來的,看她的樣子也挺有底料,咱們就信醫生的,先吃點藥,看看情況再說好不好?這只是一個開始,我不想什麼事還沒有蓋棺定論,就先判個死刑。你就讓我試試唄?等我吃完這些藥,去監測一下,情況好的話,說不定能開中藥調理,到時候就沒那麼多副作用了。”
雖然張代在工作裡,有太多霸道的強勢,可在家裡,他到底還是遷就我多些,他抱着我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陣子之後他勉強答:“好吧。”
但鬆開擁抱後,他就主動將從醫院帶回來的藥一併攤開,細細研究那上面的成分說明,又不斷地在百度上查詢確認,看在服藥期間是否需要忌口什麼的。
因爲這事,大好的週末多少籠罩了些灰濛濛,縱然張代有努力逗我笑,但快樂也大打折扣,時間既煎熬得很慢,又奔跑得很快。可星期天,我還是強打起精神,跟張代跑了商場,給戴秋娟買了一堆吃的喝的營養品送了過去,強顏歡笑着在她蹭了一頓飯。
一轉眼就到了星期一。
被查出自己身體有問題,就算還沒定論,這多少給我帶來了壓力,在心情輾轉交替中,我只能用忙碌來填充自己,省得自己胡思亂想。
繼大有集團啓用那塊新的芯片之後,畢竟它的價格優勢和技術優勢相對吸引,拓峰也開始考慮將它引入,自從上次過來簽約順道把肉鬆包帶回去,就再也沒有在我面前出現過的汪曉東,他重新出現在我的眼前。
跟張源一樣,汪曉東也是過來看樣板的設計調試,這一次仍然是由我和謝雲招待,不知道他是真的開始將我當朋友對待,還是因爲礙於謝雲在場,總之這一次他說話什麼的倒是正常,沒說出什麼讓我難堪的話來。
臨走前,汪曉東給我們留了三張拓峰秋季訂貨會的邀請函。
因爲這個訂貨會,是星期五晚上七點開始,而謝雲和鄭世明他們紛紛表示要回去弄孩子,品博又不可能不派人出席,這種去混吃混喝的事,自然又落到我的頭上。
下班時,我把邀請函帶回家去了。
吃完飯,我和張代看電視時,我把它掏出來給張代看,說:“張代,明天晚上,我得去參加拓峰的訂貨會,說是七點開吃,估計等那些什麼領導說話,又搞什麼儀式的,得八點多才能吃飯。品博就我一個人去,現在拓峰又算是品博的大魚客戶,我肯定不能去露個臉就跑,可能得搞到晚一點才能回家。”
不料,張代隨手抓過他剛剛穿回來的外套口袋裡面掏了掏,遞給我說:“我剛準備給你說,我收到拓峰的邀請函,明天得意思意思出席一下。我還要問你,品博是不是又派你當代表,如果是我明天早點下班去接你。”
我整個人懵逼住:“額,你也有收到邀請函?中州跟拓峰,沒有啥供需關係,沒有利益來往,拓峰邀請爲什麼邀請你?還是,這個是汪曉東私底下邀請的你?”
張代揉了揉我的頭髮:“傻氣。按照我和汪曉東這麼水火不容的勢頭,幾個月前還幹了一架,他怎麼可能在私底下邀請我。這個,是拓峰循着行規,意思意思着給同行發的邀請函。不過這種邀請函,一般一家公司只發一張,也只會發給最終決策人,所以你混在電子行業好幾年都不知道,也不出奇。”
循着張代的話,我將他遞來的邀請函打開,確實發現別有洞天,反正怎麼高大上怎麼來,相比我手上拿的這個,張代這個簡直就是豪華升級版。
我不得不承認,當領導和當小嘍囉,還是有太多差別的。
砸了砸嘴,我忍不住吐槽:“什麼亂七八糟的行規嘛。把自己的競爭對手請到訂貨會上,還得提防着自己那些客戶被搭訕被遞卡片,累不累。真是夠夠的。”
咧開嘴笑了,張代的手頓了頓:“一般來說,這種聚會,就是打着訂貨會的旗號,招待客戶供應商,順便請同行去觀摩,造造勢而已,沒有太多實質性的意義。這個行業就是這樣,這些都是最常見的套路。更何況,這種訂貨會,招待方只會給一些中下的小客戶發邀請。至於那些大客戶,是會有更好級數的招呼,分開的。而那些被邀請過去的同行,不管是公司大小,自然也會遵循行業禮節,不會在裡面亂搭訕。”
好吧,我真的是孤陋寡聞了。
我挑了挑眉:“被你這麼一科普,我還真漲見識了。那我明天就抱着去蹭吃蹭喝的心態去,多吃點多喝點了。”
手從我的頭頂移到後腦勺,張代笑:“多吃點可以,但你不能喝酒。”
我斜視了他一眼:“我知道,我正在吃藥呢。而且我又不是酒鬼,我喝啥喝的,反正誰讓我喝我就跟誰急得了吧。”
張代的手輕輕撩動着:“好了,你先去洗澡,今晚早點睡。”
自從我這幾天吃藥以來,張代一改之前不找點藉口折騰我就會死的習慣,都只是規規矩矩抱着我睡着拉倒,而我也因爲吃藥的緣故,多少有些累,一倒頭就能睡得跟只豬一樣。
晚上睡得還不錯,白天精神自然好一些,我一回到公司就奔波不斷地忙,直到下班鈴響了很多同事齊刷刷往外走,我才反應過來。
我快速收拾一番走到大廳,張代果然是等在了那裡。
雖然拓峰訂貨會的選址離我們這邊不遠,但下班高峰期,十分鐘的路程愣是一直塞一直塞,等我們去到會場,離七點也不遠了。
在會場口,拓峰負責招待的人員明顯認識張代,也沒讓出示邀請函,就直接將我和張代帶到了最靠前也最安全的位置上。
我挨着張代坐下,用餘光掃了掃,發現這一桌的人雖然年紀大小不一,但都頗有些派頭,我自然明白我這是坐到領導堆裡了。
我一小嘍囉,還是第一次跟那麼多領導同臺呢,一想到可能領導桌的菜式更高級點, 我一邊用餘光隨便瞄瞄,一邊像長頸鹿似的伸長脖子等着上菜。
正在這時,汪曉東的身影忽然撞入我的眼簾。
他正帶着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男人,三兩下走到了我們這一桌旁。
就在張代身側的空位置邊上站住,汪曉東揮手跟這一桌人打了個招呼,他隨即招呼這那個跟他一起的男人,說:“吳晉,你就坐這裡吧。”
吳晉?
這個名字,怎麼那麼耳熟?
強迫症似的,我拼命地在大腦信息庫一番搜索回憶,卻沒費多少勁,我猛然想起張代跟我說過的,吳邵燕的哥哥,就叫吳晉!
一個激靈,我下意識去看張代的反應。
只見剛剛還一臉無波無瀾的張代,臉色徒然添了幾分讓我看不透的情緒,但他很快將這些內容斂住,稍微側了側身過去,向着那個吳晉說:“吳晉,好久不見。”
吳晉明顯怔了怔,但他迅速笑了笑:“我剛剛怎麼一直覺得,坐在我身側的人那麼眼熟,原來是你。我們這,應該也有六七年沒見上,確實是好久不見。”
站在那裡的汪曉東,他的手覆在吳晉的肩膀上拍了兩下,他說:“吳晉,你們先嘮着,我先去別的席位招呼一下客戶。”
嘴角上揚着,汪曉東.突兀睥睨了我一眼,朝着我露出一個謎一樣的笑容,這才溫吞地走開了。
就因爲他這麼個眼神和笑,我覺得他分明是故意的,將吳晉與張代湊在了一起!
我正在恍惚間,張代忽然抓了抓我的手,我回過臉去,他已經朝着吳晉示意說:“吳晉,這是我老婆,唐二。”
微微一愣,吳晉又是笑:“嫂子好。”
我能說,我整個人都不好了嗎?
通過張代和吳晉這一番尬聊,我能撲捉到他們之間那種微妙的氣氛,我雖然說不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這種氛圍讓我感覺到十分不適。
但,既然來到了這公衆場合,張代又把我介紹出去,我要表現得太拘謹,只會落張代的面子。於是我淡淡笑:“你好。”
還沒等張代給我介紹他,吳晉接上我的話茬:“嫂子,我叫吳晉,我是張代高中一同學的哥哥,算是校友。”
果然這個世界上,同一個圈子裡同名同姓的人還是少,這個吳晉他果然是吳邵燕的哥哥。
儘管張代給我信誓旦旦說他與吳邵燕沒有任何親密的接觸,可他提起吳邵燕時那種洋溢於表的愧疚,以及他現在重逢吳邵燕的哥哥,那些迥異的表現,都成了我重新磨心的理由。
按捺住翻江倒海的情緒暗涌,我仍舊笑着:“見到你很高興。”
大概察覺到了我的詞窮,張代適時插話進來,開解了我的尷尬,他說:“吳晉,你之前不是一直在韓國,怎麼跑回深圳了?”
吳晉端起茶壺,給我面前的杯子添了些熱茶,這纔給自己滿上,他語氣隨意,但裡面卻分明有些疏遠:“我前兩個月回來的。跟朋友合夥開了一家手機外殼公司,歪打正着成了汪曉東的供應商,現在靠着他賞口飯吃。”
坐在張代的身側,聽着吳晉這番話,我真的越來越覺得,當年張代,汪曉東,吳邵燕以及吳晉,這四個人的拉扯,越發的撲朔迷離。
按照張代所說的那樣,以前是張代和吳晉比較聊得來能玩到一塊去,在吳邵燕出事之後,自己的妹妹有了那麼大的變故,他不再跟張代來往也正常,畢竟人性的心理有時候就是那麼微妙。但,汪曉東也曾經是吳邵燕事件裡面的知情者,吳晉卻爲什麼重返深圳後,反而跟汪曉東走得那麼近,甚至成了汪曉東的供應商?
那麼我可不可以這樣認爲,儘管當年張代一聲不吭爲吳邵燕背了黑鍋,而吳晉也知情張代背了黑鍋,但張代確實是成爲了吳邵燕受害的關鍵,吳晉才這麼多年以來,都無法對他諒解和釋懷?
到底張代,他當年做了什麼啊!這不僅僅讓他背了鍋,還得被昔日少年的朋友,直到七八年後的今天,都無法放下對他的怪責!
我越分析,越是口乾舌燥坐立難安,再看張代和吳晉之間的尷尬客套,更覺喘息不過來,於是我向張代示意了一下,站起來,想去洗個手,透透氣。
穿過了人頭涌動的大廳,我剛拐了個彎,居然見到汪曉東就在不遠處,正叼着一根菸吞煙吐霧着。
我的腳步,一下子遲滯下來。
汪曉東卻是斜視了我一眼,隔着大老遠的說:“張代顧着跟故人敘舊,冷落你了?看你的反應,你還真知道吳晉他是誰。這倒讓我省事了,不用再給你來個長篇大論。”
被汪曉東這一句話,直挺挺戳着心窩子,我遲滯的腳步又利索起來,三兩下走到了他的面前。
蹙眉,我瞥了瞥他:“汪曉東,你是故意把吳晉,和張代湊到了一起,是吧?”
側過臉來,肆意朝我的臉上猛的連續吹了幾個菸圈,汪曉東答非所問:“你覺得二手菸的味道,怎麼樣?”
毫無防備,我被這些煙霧嗆得連連乾咳,好不容易止住,我鬱悶不已:“你神經病啊。”
汪曉東勾起脣毫無情緒瞎笑了一把:“你不挺喜歡二手貨,喜歡就別怕嗆。”
我感覺,汪曉東這種人簡直就是精神分裂,真的是一時一時的!但他正常的時間,總是太少!
跟他這種人多聊幾句,真的容易變短命鬼!
一臉黑線,我瞪了他一眼:“****!”
說完,我蹬蹬蹬往前走了幾步,徑直朝着洗手檯的方向去。
不料,汪曉東卻又是慢悠悠一句:“你剛剛問的問題,還沒得到答案,你這就走了?我沒想到,你唐二是那麼不好學的人。”
我頓住腳步,回望他:“你要說快說,不說拉倒。別整天廢話多過正經話,口水多過茶!”
汪曉東聳了聳肩,緩緩說:“一個吳邵燕的哥哥,就能讓你這般自亂陣腳。唐二,其實你很介意吳邵燕的存在,對吧?”
被汪曉東這麼直接而又不留餘地地將我的心血淋淋扒開,我心裡的皺褶大得足夠絆倒一頭牛,但還好沒有流於表面,我故作鎮定自若,擲地有聲反問:“汪曉東,你把吳晉和張代湊到一塊去,到底是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