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頃刻間變得鐵青,張代那傻叉凌厲剜我一眼,他又是一句:“亂七八糟。”
看到他都被我嗆得詞窮了,我也懶得再浪費時間跟他瞎掰,我拍了拍有些泥巴的手,擡腳作勢要繼續跑步去。
不料,我剛剛邁開腳,我的手腕突兀被扼住了!
突如其來的外力,讓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我的火氣一下子蹭蹭蹭往頭頂上冒,站穩了腳跟後我拼命想要將手甩出來,掙脫僵持間,我死死瞪着張代,氣呼呼的質問:“你到底要幹嘛?”
用另外一隻手抖了抖自己的衣服,張代往上扯着揚了揚:“你看看我這衣服,被你弄髒了,肯定是洗不掉了,你賠給我。”
我靠他大爺,我靠他全家!他當我是****啊!
就蹭這麼點小泥巴灰灰的,洗不掉?他是想笑掉我大牙,好侵吞我冰箱裡的乾脆面嗎?
也不看看我是誰,想訛詐我,別說門,連個窗都沒有!
也不急着掙脫他的手了,我一個用力,趁着他瞎嗶嗶沒注意的當口,將他往前一拽,說:“你人品那麼堪憂,你當然洗不掉。不過沒關係,看看我怎麼不帶雕牌不帶汰漬,弄個水龍頭就給你整個乾乾淨淨!”
說話間,我空着的那隻手以最快的速度勾起旁邊那截清潔工大叔用來淋花的水管,又用腳蹬了蹬將水龍頭打開,我乾脆利落對着張代的身上,一陣掃射!
水花飛濺間,張代衣服上那塊泥巴黑點蔓延開來,那些泥灰的污漬散成一團,連同變化着的,還有張代那張臉。
別說是鐵青,他那張曾經讓我無限迷戀無限沉湎的帥氣的臉,簡直就要變成剛剛出土的青銅器,要多喪有多喪嘛,他的嘴角抽搐着快要擰成麻花,他用目光死死勾着我:“你最好不要激怒我,不然後果自負!”
那又怎麼樣,本大爺還不至於怕他!
更何況,不知道爲什麼這麼近距離對着他這張臉,那些深埋在心裡的恨,像是在頃刻間全然復甦了一樣,我要讓他好過,那簡直就是讓我自己不好過。
恨意支撐起衝動,我頭腦一時發熱將水管的出口捏了捏,將受壓力影響變得威力大了些的水柱,朝着張代的臉上噴去!
被水這麼一嗆,張代總算鬆開了我的手,但他轉而撲上來,作勢想要搶走我手上的水管。
我將手往後一躲,卻因爲重心不穩,就要往草地上摔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張代這個****玩意眼疾手快拽着我的胳膊將我的身體拎起來,我手上的水管被慣性一甩,不知道跑到了哪裡去。
沒了戰鬥的武器,我不想再戀戰,正要摔開張代的手腳底抹油開溜,誰知道這個人渣,他是不是神經病突發,他突兀用手扣住我的後腦勺,臉隨即探上來,他的脣像是沾了膠水似的,死死貼上我的脣!
猶如被驚雷轟炸,我頓覺自己的大腦皮層都是一陣陣的紊亂,待我遲滯十幾秒後反應過來,我一想到張代昨晚說不定用他這脣,把我對面那個長直髮女鄰居小俏混身都吻了個遍,我就止不住的一陣陣噁心。
拼上全身的力氣,我勢要將他推開,但這個無恥的混蛋,他卻得寸進尺的伸舌頭,不斷地想要頂開我的齒貝。
憎惡與恨意越演越烈並駕齊驅,我在混亂裡惡向膽邊生,將腿弓起來,以膝蓋的位置,用力朝張代的腹部上重重就是一撞。
吃我這一記,張代這個禽獸總算特麼的鬆開我,我用力反覆來回擦了好幾次自己的嘴脣,卻還是無法緩解噁心的感覺,我還覺不解恨,又撲上前不斷地用手撓他抓他,反正在戰鬥中我也沒管自己的動作和姿勢到底美不美,我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我要乾死他丫的!
撓抓間,我甚至還沒搞懂怎麼一回事,我與他已經雙雙倒在草地上,我是幹架乾紅了眼睛,完全的忘了自己是在小區樓下,我完全枉顧所有的不良影響,直接騎在他的身上不斷地用手到處瞎抓亂抓,等我抓了個過癮緩過神來,周圍已經圍了一堆的鄰居。
而住在我對面的那個張代的情人小俏,她也混跡其中。
她也簡直是個智障,她一上來就拉開我,還一副她忒牛逼的智障樣:“美女,你怎麼能打人呢?我報警了啊,警嚓很快就來了,你別想走啊!”
我明明只是把一個人渣隨意撓了撓而已,最後這場鬧劇還真特麼的以我們被雙雙帶回到附近的派出所作爲終結。
哪怕全身都溼透透的,穿在身上的衣服也沒了一塊乾淨地方,張代整個人看起來跟街邊的流浪漢沒個啥區別,他特麼的還要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冷豔樣,思維條理無比清晰的給我來一場血口噴人!
明明是他這個人渣先對我實施非禮的,麻痹的他居然敢睜着眼睛說瞎話,說他好端端走在路上,我拿石頭扔他拿水射他,還將他推倒在地上打他!
額,雖然他說的這些,都是既定事實,但他怎麼不說我爲啥會動手****!
我肯定不能任由着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我自然是奮起反抗啊,但可能是因爲我看起來比較兇悍吧,那些警嚓叔叔居然不聽我的,全憑着張代那孫子一面之詞,對我進行了一系列的教育,最後還一副將我當神經病那樣讓我找個家屬啥的過來,給我簽字才能讓我走。
看着張代那混球一臉嘚瑟,我差點想衝上去撕了他,可我怕我真在這裡弄他,我會被關到小黑屋裡面去,我只得強忍着怒火,給鄭世明打了個電話。
約摸半個小時後,鄭世明匆匆忙忙趕到。
沒想到他路子挺寬,他居然認識那個教育我的老警員,他們握手互相打哈哈,我總算能走了。
儘管這麼大半年以來,我早不復以前那樣面對着鄭世明總是拘束得要命,我早跟他混得比秋天的柿子還要熟,可我一身泥水狼狽得要命,我怕我湊他太近,會落他面子,於是我埋着臉與他保持着差不多兩米的距離。
倒是鄭世明,他斜視我一眼,主動朝我這邊湊過來,可能是近墨者黑吧,跟我混多了,他特麼的有時候比我還愛吐槽:“唐二,我說你好端端的一個女孩子家,跟人打什麼架啊?”
鄭世明來到之前,張代那丫已經走了,所以鄭世明沒跟他碰上面,鄭世明也是從那個與他相熟的老警員嘴裡面瞭解個大概,說是大概,其實也就是他知道我打人這事而已。
不想將我和張代撕逼的前因後果給鄭世明說上一遍,我隨口答:“早上我好端端下樓準備跑步,卻有條狗莫名其妙撲上來咬我,我哪裡受得了這窩囊氣,當然是打起來了。”
雖然跟着我把嘴學得會吐槽了,但鄭世明骨子裡面還是個皮實的人,他的眼睛睜大了些,皺眉:“你們小區裡面有素質那麼低下的人?養狗不知道把自己的****好?”
我兩手一攤:“我也很無奈啊。”
鄭世明的嘴角抽了抽:“你沒事吧?那隻狗有沒有給你身上留傷口?要不要去醫院檢查檢查,看看要不要打疫苗?”
雖然張代那張親過別的女人再來親我的嘴,確實髒得讓我噁心,我還沒有錢多得燒着,爲這是跑到醫院去掛號讓醫生給我消消毒,於是我大手一揮:“沒事,那條破狗子哪裡是本大爺的對手,我差點沒把他乾死了。要不然,那些警嚓叔叔幹嘛把我扣下來啊。這證明打架這事,是我佔上風嘛。”
有些哭笑不得的,鄭世明瞥了我一眼:“那好,那你走快點,趕緊回家把衣服換換,把臉洗洗,你滿臉的泥灰。”
其實我剛剛早透過鏡子看到自己的臉花成了貓,但我故意忽略掉了,我以爲我不說鄭世明不會注意,但沒想到他會主動提這茬。
雖然我臉皮厚,可我怎麼着也是個女的,我有些訕訕然,沒有臺階也自己給自己整了個臺階下:“沒事沒事,我以前在老家那陣,秋天在窪田裡面搶收稻穀,整得比現在還髒。”
真的是把日子過得比我一個女的還精細,鄭世明冥想幾秒從兜裡掏出了包一片裝的溼巾遞給我,他有些啼笑皆非道:“那你也先把睫毛上的灰,擦擦。”
接過來,我立馬撕開,一邊擦着一邊爲掩飾自己的訕然,我說:“鄭老闆啊,不好意思大週末的早上還麻煩到你,我請你吃飯哇。”
也是個不能好好聊天的主,鄭世明淡淡的:“沒關係,像我這樣的無業遊民,每天都像週末,談不上麻煩。”
我擦,這讓我這星期一到星期五每天早早起牀爲三餐疲於奔命的人,怎麼活?
雖然鄭世明不會聊天,可我想想我上個月跟自己部門的好幾個工友,吃掉了他家裡十幾斤野生大魚,還有大蝦大蟹啥的,我也該找個機會回饋回饋了,要不然我老是蹭飯不付出,這友誼始終要走到盡頭嘛。
所以我繼續說:“鄭老闆,給個面子吃個飯唄。”
鄭世明笑了:“好。”
說話間,我們已經走到小區的門口,我總不能把鄭世明扔這裡,自己回家讓他瞎等等,於是我邀請他上去喝個茶。
之前鄭世明也沒少跟着我那些工友到我家裡打火鍋,他隨聲附和,我們就一前一後往我家裡走。
我沒有想到的是,我們從電梯裡面出來,對面的門還是沒關,張代那個混球他就坐在門旁邊看着一本書,鄭世明就這麼跟他碰了個正着。
見到張代的那一刻,鄭世明的臉上浮現出短暫的若有所思,儘管張代那個****玩意已經換過一身乾淨衣服,要多神清氣爽有多神清氣爽,可鄭世明可能大概猜到我這一身泥巴壓根不是跟小區裡面的狗幹架,而是跟張代有關吧,他遲滯了一陣。
可鄭世明始終是那種諳熟人情世故的人,他很快恢復如常,主動跟與他對上視線的張代打招呼道:“張先生,你好。”
特麼的,真是素質堪憂!
人家鄭世明都那麼客氣了,張代那個裝逼犯,他的視線飄了飄:“我想我和你,還沒有熟到見面要打招呼的程度。”
我真是氣結得要命。
可我不想當着鄭世明的面,再跟他幹上一架,於是我直接掏鑰匙開門,對鄭世明說:“進來吧,別跟一些****扯淡浪費時間。”
鄭世明的嘴巴張了張,他最終沒說啥,點了點跟上我的腳步。
然後我直接啪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終於不用看到張代那張臉,我給鄭世明整個瓶茉莉花,拿了乾淨衣服跑到最裡面的浴室去,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收拾了一番。
神清氣爽地從浴室出來,我正打算開冰箱拿瓶礦泉水解渴,再出門去找地吃飯,可我的手還沒觸碰到冰箱的門柄,一陣沉悶的拍門聲,響徹耳際。
與鄭世明面面相覷幾秒,我隨即走上前去,將門拽開,張代那張刻板着的臉,映入眼簾。
一見到是他,我完全沒好脾氣:“你有病吧,下這麼重手拍我家的門,拍壞了你賠啊。”
幾乎是咬着我的話尾音,張代這丫還瞪我:“剛剛你把我衣服弄髒這事還沒解決,你說,要怎麼解決?”
靠,說得好像我的衣服沒弄髒似的。
一想到在派出所,他信口雌黃的冤枉我,我那些不爽又蹭得一下子復燃了,完全忘了鄭世明還坐在我家大廳,我提高聲音,給他狠狠地瞪回去:“我好端端下樓去跑步,你不招惹我,會有後面的事發生?”
兩百多天沒見,這個男人真是踏馬的變得幼稚又小氣,居然朝我這邊前進了一步,張代也把聲音提了提:“別岔開話題,我那件衣服,怎麼處理?是你買一件一模一樣的還給我,還是幫我洗乾淨,你說?”
我不斷翻白眼:“做你的春秋大夢吧你,我不會給你買不會給你洗,而且我一毛錢也不會掏,你想錯你的心了!有本事你報警抓我啊?”
可能是見我和張代之間的撕逼狀況越發激烈,鄭世明怕我們又幹架,他走了出來,站在我身側,他和事佬般:“好了好了,唐二,你別激動。”
將我激昂的情緒按捺住,鄭世明又對張代說:“張先生…”
鄭世明這話纔剛剛開個頭,那個小俏忽然從對面急匆匆衝出來,她手上揣着個正響得熱鬧的手機,徑直塞到張代手上:“代哥,你電話。”
凌厲掃我一眼,張代接過小俏塞給他的電話,徑直轉身走進小俏的家門,將電話貼到了耳旁。
我站在原地,依稀聽到他說了幾句:“小寶病了?我現在馬上趕回去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