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隆重的安排,即使不是楊雪的意思,至少得到她的贊同,否則,就算是楊權衛也沒辦法做到。楊雪的心思陰天大概能猜到,第一,她要公告天下,陰天是她男朋友,不久之後就會成爲她的丈夫;第二,讓陰天看到她的決心,以及給凌家施壓,撮合晴天和欣欣。楊雪雖不知道何爲施壓,但她知道凌家一直在巴結她們家,她們家那多人在場,凌傲雲和他父親就只有附和的份。
陰天認爲這裡面絕對有楊志堅從中唆使的成份,楊雪思維簡單,想不到這麼多,楊志堅假裝好心提供意見,她就會痛快答應。畢竟在她的眼中,這是一場相互認識的宴會,她和陰天的事沒人能干涉。
陰天聽了楊雪的話後只是稍露驚訝之色,可晴天卻已兩腿發軟。這麼多達官貴人在場,光是想想就感到有股巨大的壓力,壓的自己喘不過氣來。六月十八日也就是明天,時間緊迫,晴天跟大家打了個招呼,急忙拉着陰天下線準備。
怎麼辦?譚自清下線後便坐到辦公桌前抽悶煙,其面紅耳赤,雙手顫抖不止。陰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旁邊坐下,笑道:“老大,想要放棄了嗎?”
“陰天…”晴天吞了口口水,強壓着心中的畏懼,目光呆滯的看着手上不斷燃燒着的香菸:“我…你…你不怕?”
“怕毛!不就是幾個凡人嗎,朕可是暗黑天帝啊!你有見過天帝怕凡人的嗎?”
“真的一點都不怕?”晴天扭頭再問。
“一點都不怕那是假的,但是老大,害怕不是放棄的理由。都走到這一步了,別說是去見人,就算是去見鬼,那也要去。”
“那…我要不要叫我爸媽一起來?”每當要面對欣欣的事時,晴天平日裡的主見總會憑空消失。
“隨便你,但是你要跟你爸媽講,到時候儘量不要說話,你就準備好表白的臺詞吧!到時候我會給你指示,看到我的指示不要猶豫,直接表白,之後的事我來處理。”
“有信心嗎?”晴天問。
“有!”
景盛閣爲左右廳格局,右側客廳,左側餐廳。餐廳上擺放着一張巨大的圓桌,這張圓桌即使坐上二十人也不會顯得擁擠。楊權衛泰若安然的坐在最裡頭的主座上,見到陰天他們幾人走進來,露出一絲笑意,伸手邀請他們落座。
楊雪則是面露喜色走到陰天身邊,爲陰天和李榮貴一一介紹其家人。楊雪的自信並非平白無故,在她的介紹下,就連楊志堅也都不太情願的對陰天他們點了點頭。
簡單介紹完畢,楊雪朝欣欣看去:“欣欣,你不跟凌叔叔他們介紹一下晴天嗎?”
欣欣一愣,稍作猶豫便低了下頭,她沒有這份勇氣,譚自清進來時,她僅看了看他一眼就不敢多看,似乎很害怕別人知道她們的關係。見欣欣這一反應,楊雪有些不滿,但也一閃即逝,熱情的將譚自清一一介紹給衆人認識。譚自清非常緊張,簡單的點頭動作常有停頓和顫抖,與輕鬆自如的陰天高下立判。
介紹完畢後大家紛紛落座,楊權衛左邊是凌傲雲一家四口,以凌傲雲的父親凌煥國爲首,按輩分依次落座。右邊則是楊家的人,前兩位分別是年紀較大的一男一女,
楊志堅夫妻排在第三、第四位,楊志堅之後還有一位相較年輕的男人。在這男人之後是一位更爲年輕的男人,估計不到三十歲,最後一位則是楊雪。
楊權衛的目光一直落在陰天身上,而陰天的目光則時常停留在楊雪旁邊的年輕男人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陰天總覺得這個見到他時露出一絲微笑的男人散發出來的氣息跟傲戰逍遙有幾分相似。
陰天一行五人,其中陰天非常自然的坐在客人主座,也就是楊權衛的對面。而陰天的左側留有一個位置,陰天輕輕揮手,其餘人全部按他的指示坐到空位較多的右側。依次是李榮貴、譚自清父母親、譚自清。
這座位有經過細心安排,陰天與楊雪隔着一個座位,而譚自清跟欣欣挨着坐。也就是說,如果陰天的母親也一同前來,座位就剛剛好,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大家戰戰兢兢落座後,楊權衛看着陰天笑道:“天下屬於年輕人的,這句話放在任何時代,任何地方都能體現的出來。”
陰天似笑非笑的看了楊志堅一眼,接道:“所以,天下才這麼亂,最終還是要老人家來操心啊!”
陰天進門見到楊權衛的那一刻,他就明白楊雪的眼神來源。楊雪的神情透漏着想看穿別人心思的味道,楊權衛則不然,他的眼神似乎能穿透別人的眼球,直擊靈魂。陰天自認爲自己還達不到這種深度,所以儘量避免與他眼神接觸。
聽了陰天的話,楊權衛臉上笑容更盛:“半隻腳已經踏進了棺材,就算想 操心也沒那力氣咯!”
“爺爺,你在講什麼呢!爺爺長命百歲,身體那麼健康怎麼會沒有力氣。”楊雪說完,坐在她旁邊的男人也想說話,見楊權衛示意也就沒開口,而楊權衛又道:“小朋友,我想知道你有沒有信心將我一手一腳打下來的江山守住。”
楊權衛白手起家,說這話一點也不爲過。可這話確如重磅炸彈,使得大部分人的表情瞬間產生了巨大的變化。楊雪不以爲然實屬正常,大家震驚亦是情理之中,可驚訝中的陰天留意到楊雪旁邊的男人臉上笑意更濃。
衆人之中,陰天和楊志堅反應最巨,陰天深知這話引發的後果。正如他猜測,楊志堅的臉色立刻變得暴躁,指着陰天,對楊權衛厲聲說道:“父親,你是不是老糊塗了?這個人可是殺人犯啊!”
此話一出,大家的表情變得更爲豐富,楊雪第一時間向陰天發問,不等陰天應答,李榮貴就站了起來,哆哆嗦嗦的指着楊志堅,辯駁道:“你…你不要亂說話,我兒子沒有殺人,從來都沒有。”
“我有證據,輪不到你狡辯。”楊志堅惡狠狠的看了李榮貴一眼,又回過頭看向楊權衛:“父親,我之前就已經將他的罪證交給了你,你應該也有看過吧?”
太快,這太快了。從表面上看,陰天的臉色很平靜,但他的內心卻無比慌張。來之前在心理面做了諸多設想,既然楊權衛會約見他,應該是想更多的觀察他,可爲什麼一下子就講出這種話,這話擺明就是要引導楊志堅指控他。如果楊權衛見他就是爲了數清他的罪行,那麼,這就不是約見,而是審判。
楊權衛不以爲然的說道:“看了,文件上寫着很多跟他有關的案件,但他只是受到波及,沒有任何一個案件是他所爲,所謂的殺人案都只是意外。”
“不是意外,父親,你相信會有這麼多意外嗎?我查過了,所有案件的幕後黑手就是他。”楊志堅指着陰天,接着道:“我還找到了證人可以證
明。”
“三伯,我們家有規定,證人不能當證據,有沒有什麼實證?沒有可不能亂說話。”坐在楊雪旁邊的男人插口道,此人是楊權衛小兒子的兒子楊宏霖,目前獨立管理楊氏企業其中一個子公司。楊權衛對他非常器重,是繼任人選之一。楊宏霖和大部分前來的楊家人想法一致,觀察。
“那麼多年前的事去哪裡找實證?”楊志堅明白楊宏霖的意思,楊家人什麼都缺,唯獨不缺錢,收買證人輕而易舉。
“好了!都先坐下,坐下再說。”楊權衛平擡右手示意大家落座,再次向陰天發問同一個問題:“小朋友,我想再問你一次,你能不能守住我的家業?我雖然是個老頭子,但是真話、假話還是能分辨出來的,如實回答我。”
奇怪,他的目的不是已經達到了嗎?怎麼還要問這個問題?有意義嗎?陰天搞不懂楊權衛究竟想表達什麼,嘆了口氣道:“沒興趣,我對你的家產半毛錢興趣都沒有。”
偷偷環顧一圈,見大部分的神情中充斥着質疑和厭惡,甚至有些人還帶着噁心恥笑,剛落座的李榮貴又急忙站起來解釋:“小鋒沒有說謊,他連自己的公司都不願意管,怎麼會去管你們家公司。”
“這能比嗎?”楊志堅目露兇光喝問。
見楊志堅凶神惡煞,李榮貴全身顫抖不止,他快速深呼吸幾下,壯了壯膽,瞪大眼睛與楊志堅對峙:“什麼能不能比,他又不是在認識楊雪之後纔不管的,在那之前就已經不管了。”
“那是因爲他還在上學,再說,不想管小公司,不代表他不想管大公司。”楊志堅聲色俱厲,似乎想在氣勢上壓倒李榮貴。李榮貴極爲慌張,全身上下的皮膚都已發紅,臉上大汗淋漓,但仍拼命爲陰天辯駁:“初中開始他就幫我管理公司,高中畢業後他說沒有興趣就不再管了。我家小鋒那麼聰明,他要是想管大公司,自己就可以把公司壯大,可是他沒有,不僅沒有,還不讓我壯大公司。你說,這是一個想管大公司的人的想法嗎?”
“本來今天是想讓大家開開心心的吃頓飯,相互認識一下的,但是你們卻一直在講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楊雪不滿的打斷兩人,扭頭向陰天發問:“陰天,我只想你認真的告訴我,他們說的案件是怎麼回事?殺人又是怎麼一回事?”
楊雪的問題一經提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陰天身上。陰天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思緒良久,纔開口說道:“不知道,以前的事情我基本上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我看你是不敢說吧?”楊志堅咄咄逼人的質問。
“說了那麼多,我想大家都餓了,先吃飯吧!”楊權衛輕輕擡了擡手,一直站在他身後的一位中年人對他點了點頭便朝房門走去。楊權衛接着道:“吃飯的時候我不希望有人大呼小叫。”
金口玉言,楊權衛此話一出,楊志堅陰沉着臉坐在座位上,不敢再發言。其他人也都保持沉默,或是小聲交流。
上半場被打的丟盔棄甲,落花流水。沒想到竟然還有中場休息,這老頭子到底想玩什麼?陰天大呼一口氣,示意楊雪不要向他提出任何問題,他要靜下心來重整情緒,思考對策,應對接下來的惡戰。
明顯,楊權衛控制着整個上半場的事態發展,所有人的反應和做出的舉動都在他的預測之中。這突如其來的中場休息似乎是在偏幫陰天,給他時間準備。可話又說回來,要不是他給了陰天致命一擊,陰天也不至於啞口無言,矛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