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醫院頂樓
時間:午後,易正去打飯
人物:路十里
事件:自殺
這是我第二次自殺,出了這檔子事後第二次感覺到自己一無所有。
說來諷刺,還記得上次自己進醫院的時候是在幾個月前,當時秦北琛就坐在我牀前一副心疼我的樣子。
如今,該走的走了。
我緩慢的順着樓梯爬上了樓頂處,樓頂旁的欄杆不算高,越過了欄杆後就是一個小小的平臺。
平臺上已經長滿鴉青色的苔痕,欄杆前的草藤已經長到了平臺來。
踩着青苔的腳還有些猶豫,眼下繁華落盡,心卻提不起一絲希望。
“滴滴滴……”易正給我新買的手機還在響着,整個天台終究還是因爲易正而帶來一絲生氣。
我咬了咬牙終究還是接了電話。在死前總也得給易正一個解釋吧。
“路十里,你在哪裡!”剛接通,易正好聽的聲音立馬從手機那邊傳了出來。
“……”一聽到易正的聲音,我突然所有話哽在喉嚨,鼻子瞬間酸了。也許是因爲他話中那傳過來的關心和着急,我有些欣慰。
原來我的一生不完全是錯的,就譬如我認識易正這個青梅竹馬,他真的是我的第二個幸運了。
可是……
我抽了抽鼻子,輕聲應道,“我要走了……”話未說完,易正在那邊忽然吼着我,“路十里,你他媽要是敢對自己亂來,我立刻要你的命,你信不信……”
如果現在我不是這樣的窘迫,我想我一定會因爲易正的話笑起來。
我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他要我的命嗎?易正真天真,就像當時因爲愛秦北琛所以被矇蔽了眼睛的我一樣。
那麼天真,那麼可愛。
“易正……你聽我說,我現在所說的話可能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和你說話了,我很慶幸我受傷後陪伴在我身邊的人是你,我也很感謝你這麼保護我,可是我希望你能夠尊重我最後的決定,我想走了,想要離開這個世界。”說完我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那邊的易正也開始急了,“路十里,你就這麼走掉,你怎麼對得起我?怎麼對得起阿琛?你忘了我們說好的?出院後要大吃一頓的啊……”
“除了你,我還有牽掛嗎?這個世界太多的誤會和誹謗,流言蜚語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東西,它要了我的命,也傷了我的心。”我嘲諷的笑着說道。
“路十里,我們說好要一起長大的,你長大後把我忘記了不說,你現在連走都要丟下我嗎?”易正沉默了好幾秒,忽然開口說道。
他的這句話是徹底弄怔我了,站在天台上的我顯得搖搖欲墜,只需要一秒,我們就可以和電話中的易正人鬼相隔。
因爲易正的話,我想跳下去的決心瞬間變得有些猶豫起來。
就在這時,忽然腳底一滑,青苔將我整個人推出了天台外,就在我以爲我真的會死的時候,忽然伸出了一雙大手緊緊的抓住了我的手。
手機在十秒後已經在一樓地面反彈又反彈,瞬間被摔了個粉碎。
如果這雙大手不抓住我,我的下場也絕對和那手機一樣,沒有絲毫區別。
手被抓得很緊,自己也在對方的掙扎裡慢慢拖了上去。
當看到正猙獰着一張臉的易正拼盡全力的扯着自己的時候,我忽然有些感動。
也許是以爲他拼盡全力的樣子很有魅力,我竟覺得自己確實命不該絕。
被拖上來後的我發着懵,就坐在欄杆前望着地板一動不動,易正扭着自己剛剛被扯傷的筋骨,說道,“路十里,你是不是腦子犯傻?你居然真的一腳踩下去。”
我因爲易正的話微微皺了皺眉頭,沒有做出任何迴應。
“我真的是要被你們兩個氣死了。”易正看着低下頭不吭聲得我大聲說道,“你和阿琛是親兄妹嗎?怎麼平時好事不多做,一做點事就非得氣得我要死不活的,夠折騰呢。”
聞言我微微斂了斂眉頭,輕聲問道,“什麼意思?琛哥怎麼了?怎麼折騰你了?”
看着易正剛剛那一副挫敗的樣子,我的心忽然涌起了不安。
琛哥出什麼事情了嗎?
我連忙一把抓住了易正,緊張得問道。
“阿正,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是不是琛哥出事了?你不要不說話啊,你倒是說話啊?”
聞言易正愣了愣,像是沒想到我的反應這麼激動一樣,他尷尬的笑了笑說道,“不死了?”
面對易正的調侃,我心也跟着塞了一下。
知道琛哥已經出事,我哪裡還安心跳樓??
易正見我這麼緊張,終究還是摸了摸我的頭說道,“琛哥被上頭解僱了。”
聞言我瞬間有幾萬匹草擬馬崩騰而過……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晃着易正的肩膀連忙問道。
“琛把李芳恩打死了……在還沒完全覈實李芳恩是兇手前,啊琛就把對方當罪犯一樣處理,所以阿琛就是亂了規則,所以被解僱了。”
秦北琛這麼愛自己的這份工作,現在他被解僱了,他一定受刺激很大吧?
想到這,心又開始痛了起來。
人就是這麼賤,別人擺明了不喜歡你了,我還這麼犯賤的去擔心他此時此刻的情緒。
“琛哥他怎麼可能會把李芳恩打死了??他根本不是那麼偏激的人。”
我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話說出去誰能信。?估計只要認識秦北琛的人都知道,秦北琛平時是個怎麼樣的人,他不但人好溫柔,還是個老好人。
試問一個老好人哪裡會隨隨便便就打死人?
“……”因爲我的話,易正忽然沉默了。
看着沉默的易正,我忽然感覺到頭皮一陣發麻。
“你是不是知道原因?”直覺告訴我,易正知道的事情似乎太多,多到讓我感覺到害怕。
只見易正沉默了片刻,黑眸盯着我說道,“你想不想知道李芳恩的下場?”
聽到了這輩子都不願意提起的名字,我臉色忽然沉了下來。如果可以,只要我在生一天,我都不想再聽到李芳恩這三個可怕的名字。
“那天我們趕到,看到你躺在垃圾堆旁奄奄一息的時候,我們就知道自己遲了?我脫了衣服包着你,抱住你。那個時候你早已經陷入昏迷狀態,可是你嘴裡還是念着秦北琛的名字。
秦北琛就像一個瘋子一樣將已經被制服的李芳恩亂槍打死,還用拳頭狠狠地將李芳恩打個頭破血流的。我發誓,那樣的秦北琛真的是我第一次見,眼睛猩紅,好像一個喪失理智的喪屍一樣,我們這些警察都不是他的對手,只要勸架的每個人都沒幸免被他打。”
聞言我瞬間蒙了,也許是他說的話太不可思議,不然就是沒有親眼看到,我真的沒辦法再這麼天真的因爲別人一句話對秦北琛重燃希望。
“路十里,阿琛因爲你被人解僱,現在徹底失蹤了,連我都找不到他。他已經讓人省不下心來,所以你也要這樣來折騰我嗎?”
易正看着沉默的我,說道。
“說話。”他朝我吼了一句,“你他媽是不是還想死?我告訴你,路爸爸和路媽媽如果知道自己的女兒居然遇點挫折就一心尋死,他們一定對你很失望。他們護着你,將你託付給阿琛,爲的就是想讓你好好的生存下去。即使他們不在。你也有阿琛這個依靠。
可是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非但沒有振作,還動不動就想要去死……你認爲這是你爸媽想看到的嗎?”
聞言,我徹底被他的話塞住了心。
確實,爸爸媽媽一定會因爲我的頹喪感到失望,難過,心疼吧。可是……
我的一直沉默被易正當成了默認,他直接將我從臺上摟了下來,隨即將我抱在了懷裡。
我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正想拒絕的時候,忽然腦海裡浮現了某些東西……
有些模糊,模糊的程度幾乎讓我看不清一閃而過的是什麼。
我只能隱約的感覺到易正的擁抱很熟悉,很溫暖,和我腦海裡那個擁抱一樣~這麼溫暖這麼舒服。
易正的溫度就像是熱爐,在冬日裡暖了我的心田,更熱了我的心。
一瞬間原本有些抗拒的手也慢慢降了下來,愣在他的身後都不知道該怎麼放置自己的手。易正將我抱得很緊,原本已經絕望於我,莫名感受到了易正的緊張。
我說話很直接,我直接問,“你很緊張嗎?”
易正微微一怔,過了老半天才應我,“是。”
如果不是緊張我,他又怎麼會在我療養這一個月來,對我無微不至的關心。甚至還對我自殺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關心我。
我盯着易正的俊臉,聲音開始變得沙啞,“你……不覺得我髒?”
聞言易正微微皺起了眉頭,“說實話,我真的不太喜歡你這麼說你自己,在我的世界裡,人不分貴賤,更沒有髒和乾淨之別。”
說實話,我被易正這一段話給弄怔了。
如果秦北琛和易正一樣,那該有多好?會不會我們幾個都能減少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