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灝被顧瑾璃刺傷的消息,很快便傳入到了老皇帝的耳中。
他的反應並沒有很激烈,大概是因爲白天亓灝拿着劍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惹怒了他。
冷哼一聲,老皇帝不冷不熱道:“死不了就成。”
賈公公知道老皇帝這是在說氣話,因此勸道:“皇上,看在寧王爺傷的很重的份上,您還是別跟他生氣了。”
老皇帝面色冷漠,幽幽道:“他受了傷,這都是他咎由自取!”
“朕早就跟他說過多次,女人只不過是玩物而已,千萬不能放在心上。”
“他將朕的話當成了耳旁風,不僅用了心,還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這次顧瑾璃敢拿着簪子刺他,下次就敢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讓他長個記性也好,省得以後真的死在女人手裡!”
眸光一狠,老皇帝咬牙切齒道:“女人,可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賈公公猜測老皇帝這話裡的意思必定連帶鳳瑟也一塊包含在裡面了,嘆了口氣,也不再多言。
重重吐出一口濁氣,老皇帝翻了個身,“小賈,派人盯緊了,老四大婚之前,可別再出什麼幺蛾子了。”
賈公公“嗯”了聲,給老皇帝掖好了被子。
秋菊院裡,雪琴本與柳夫人早已睡下,巧的是半夜裡雪琴起來小解,聽到了院子裡兩個丫鬟守夜的丫鬟腦袋聚在一起,嘰裡咕嚕的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麼。
好奇之心,她詢問了一番。
這不問不知道,一問簡直要嚇一跳。
隨手繫好褲腰帶,她慌慌忙忙的跑回了屋子,將亓灝被顧瑾璃所傷之事告訴了柳夫人。
柳夫人*半露,透露着一種難以言說的風情。
她打了個呵欠,眯着眼睛冷笑道:“王爺也真是夠賤的,都是快要娶沈碧雲的人了,還跑去芙蕖院做什麼?”
“顧瑾琇剛沒了孩子,他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嗎?”
雪琴爬上牀後,一邊把玩着柳夫人散落下來的一綹頭髮,一邊問道:“主子,您說顧側妃的孩子,真的是王爺打掉的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這個問題已經沒什麼意義了。”柳夫人的手搭在雪琴的纖腰上,緩緩道:“周管家死了,王爺也只能背這個鍋了。”
“顧瑾琇能對王爺下手,說明了是真的恨極了王爺。”
“他們二人,這輩子是不可能和好了!”
雪琴聽罷,又道:“主子,顧側妃雖然沒了孩子,可她人還會在府裡。”
“咱們得想個法子,徹底的除掉她才行。”
“要不然,等王爺和沈家小姐大婚,這府裡又免不了多一個爭風吃醋的女人。”
“所以,咱們還是先趁着沈家小姐沒進門之前,把顧側妃除掉吧!”
“你說的沒錯。”柳夫人的手在雪琴腰上輕一下重一下的摩挲着,沉思道:“現在顧瑾琇狀態不好,正是我們下手的好時機。”
“否則,咱們日後還要再分開精力去應付沈碧雲。”
“那……”雪琴被柳夫人撩撥得氣息微喘,她紅着臉,含着春色的眸子望着柳夫人,“那主子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柳夫人一把撩開雪琴的裙子,美眸裡燃着逼人的光:“這個不急,容我再想想”
傾身壓下,她低頭堵住了雪琴的嘴。
……
在第二日天快矇矇亮的時候,亓灝醒來了,然而顧瑾璃還是沉沉的睡着。
荷香和愛月守在牀榻上,一人已經趴着實在是守不住睡着了,另一人也是眼皮發沉,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杜江和秦峰則也一樣,分別立在軟榻兩側。
秦峰抱着雙臂,站着打着瞌睡。
杜江則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緊盯着亓灝,見他睜開了眼睛,不由得激動道:“王爺,您醒了?!”
他這一聲,瞬間將屋內其他三個人都驚醒了。
愛月砸吧着嘴,不滿的瞪了杜江一眼,然後又下意識的轉頭看向顧瑾璃,見顧瑾璃沒有被驚醒的跡象,這才放下心來。
如果顧瑾璃一醒來就看到了亓灝在屋內,那她的情緒肯定又要受到影響了。
大着膽子,愛月站起身來,眼睛不敢看着亓灝,對杜江道:“王爺既然已經沒有大礙了,杜侍衛就把王爺帶回去吧。”
“沒有大礙?”秦峰一聽,不由得惱怒道:“王爺纔剛醒來,你就要趕我們走?”
“多待一會能怎樣?別忘了,王爺是因爲顧側妃才受的傷!”
愛月見秦峰竟敢大聲朝自己低吼,因此火氣便上來了,掐着腰怒色道:“你怎麼不說說,我們家主子又是因爲誰小產的?”
“王爺他是自個過來的,又不是我們擡他來的!”
“他要是不來,我們家主子又怎麼會受傷?”
“你簡直就是強詞奪理!胡攪蠻纏!”顧瑾璃與亓灝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麼糾葛,秦峰不知道,但是卻聽不得愛月這番話,故而氣得上前就要繼續理論。
“愛月,你少說幾句。”荷香怕秦峰一怒之下對愛月動手,趕緊將愛月拉在了身後。
杜江也將秦峰給拉住,低聲道:“你別說了。”
“咳咳咳……”亓灝支起身子,作勢就要下牀。
他咳得撕心裂肺,讓人聽上去好像要把五臟六腑都要一併給咳嗽出來的感覺。
“王爺,您做什麼?”杜江見狀,趕緊按住亓灝的肩膀,緊張道:“您別隨意亂動,掙裂了傷口怎麼辦?”
“回……回去。”亓灝拂開杜江的手,皺着眉努力壓制着胸口翻涌的血腥之氣,怕自己再繼續咳嗽下去,會將顧瑾璃給吵醒。
“王爺……”杜江心頭髮沉,還想再勸亓灝,可見他已經站了起來,只好攙住了他的胳膊。
“走吧。”亓灝將大半個身子的重量依靠在杜江身上,然後深深的看了一眼面色平靜,雙眼緊閉的顧瑾璃,捂着嘴,又咳了起來。
秦峰見杜江和亓灝出了門口,手指着愛月,咬牙道:“你給我等着!”
一甩衣袖,他趕緊跟了出去。
“哎,這個人是在威脅我?”愛月沒料到秦峰竟對自己放出了狠話,先是一怔,隨即指着自己,對荷香忿忿道:“他竟然威脅我!”
上次愛月爲秦峰求情,此後兩個人的關係算做緩和。
但這一刻,兩個人的關係再次惡化。
“好了好了,主子這還沒醒呢,你別嚷嚷了。”荷香腦子裡回想着剛纔亓灝離開時候的神色,無奈的拍了拍愛月的肩膀。
愛月嘟着嘴,仍舊是一副氣呼呼的樣子,“好吧,我不跟小人一般見識。”
“這就對了,我去打盆水,你守着主子。”荷香點點頭,轉身出了房間。
愛月重新坐了下來,以手撐着腮,很是惆悵。
相府中,自打那日知道了宣王和顧瑾琇是兄妹的事情後,大夫人便一連多日臥牀不起。
顧淮來看望過幾次,但是都被嬤嬤以各種各樣的理由給打發走了。
時至今日,大夫人總算是明白了當初顧淮死活不願意顧瑾琇嫁給宣王以及顧淮爲何十幾年如一日的無怨無悔的扶持宣王的原因了。
也就是說,德妃在進宮之前,就早已與顧淮有染了。
顧成恩也不是顧淮的親生兒子,大夫人在成婚之前也給顧淮戴了綠帽子。
而現在得知宣王和顧淮纔是真正的父子,大夫人的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這種感覺很複雜,總之不是什麼好心情。
所以,大夫人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顧淮,索性根本就不見了。
顧淮自打確認顧成恩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之後,如果不是顧及着顧成恩,恐怕連逢場作戲都懶得了。
見大夫人迴避自己,顧淮也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今日大夫人的精神好不容易好轉了些,她便讓嬤嬤扶着自己下牀,勉強的收拾了一番,然後便坐着馬車去了清王府。
大夫人已經無心理會顧淮了,現在對她來說,除了顧瑾琇和顧成恩之外,誰都她都不重要了。
能夠獨當一面的顧成恩不需要大夫人擔心掛念,所以顧瑾琇纔是大夫人最放不下的人。
清王這幾日一直都待在軍營裡,大夫人去了清王府後,直奔顧瑾琇所在的院子。
伺候顧瑾琇的丫鬟原先奉顧成恩的命令每日給顧瑾琇下安神藥,爲了防止她醒來胡言亂語。
可是丫鬟膽小,害怕時間久了,顧瑾琇的身子會出現問題,因而這兩日便沒有再下藥。
好在,顧瑾琇的狀態還算不錯,沒有再瘋言瘋語。
可是,待見了大夫人後,顧瑾琇的情緒卻失控了。
大概是潛藏在內心的委屈,在母親面前,如同一瀉千里的洪水一樣,衝出了她心裡的防堤。
“嗚嗚……母親,他爲什麼騙我?”
“母親,我恨他,恨父親,我恨他們!”
……
顧瑾琇又哭又嚎,無非還是那日的一番控訴。
怎麼說都是在清王府裡,大夫人急忙讓丫鬟關上了門,一把捂住了顧瑾琇的嘴巴,太低了聲音,眼裡含着淚道:“瑾琇乖,你的委屈母親都知道,母親知道的。”
“嗚嗚……”顧瑾琇拼命的搖頭,眼淚像不要錢的珠子一樣,簌簌落下。
將顧瑾琇擁在懷裡,大夫人拍着她的後背,兩個人都哭成了淚人。
顧瑾琇的神智並不十分的清醒,她哭得直哆嗦,喘不過氣來。
“嘔!”忽然,顧瑾琇彎着腰,將今早吃的飯都吐了出來。
大夫人見狀,忽然心裡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轉臉看向一旁也始料未及的小丫鬟,問道:“大小姐的月事,這個月可來了?”
小丫鬟不知道大夫人問這個做什麼,她回道:“沒……沒有。”
大夫人一聽,抓着顧瑾琇的胳膊緊了緊,又追問道:“那上個月呢?來了沒有?”
她的語氣很是急促,還透露着一種明顯的不安。
小丫鬟想了想,遲疑的小聲道:“好……好像也沒有。”
“嘔!”顧瑾琇嘔吐得天昏地暗,一聲聲像是在撕扯着大夫人的心。
“造孽啊,造孽!”雙手捂住臉,大夫人忍不住也哭嚎了起來。
突然有種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無助感。
大夫人早就該想到了,顧瑾琇愛宣王已經愛到了瘋狂極致的地步,怎可能沒有與宣王發生過關係?
顧瑾琇她懷孕了,孩子是宣王的,這怎麼可以?!
同父異母的親兄妹*,這是有違天道的!
大夫人的心慌慌的,老臉一片慘白,老腿也發軟,一副身子搖搖欲晃,站不住腳的趨勢。
“夫人,您怎麼了??”嬤嬤趕緊扶住大夫人,緊張道。
大夫人攥着帕子的手在顫抖,她低頭看向蹲在地上連膽汁都快吐出來的顧瑾琇,深吸一口氣,將滿懷怨恨嚥下,嘴裡一遍遍的安撫着顧瑾琇,心裡將顧淮恨得要死。
如果顧淮早些將他與宣王的父子關係告訴自己,那麼自己一定會在第一時間看緊了顧瑾琇,不讓她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來。
可是,現在爲時已晚了。
顧瑾琇不僅做了,還懷了孽種……
嬤嬤和小丫鬟兩個人看着顧瑾琇這副模樣,對視一眼,二人也立刻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夫人,大小姐她……”嬤嬤是早已知道顧瑾琇與宣王是兄妹的事實,她的老臉上也是掩不住的震驚。
大夫人擡眸,冷冷的瞥了一眼嬤嬤。
嬤嬤會意,立馬閉了嘴。
小丫鬟不知道顧瑾琇肚子裡的孩子是宣王的,但卻對顧瑾琇與宣王私底下搞在一起的事情瞭如指掌。
她咽口唾沫,試探道:“大夫人,難道……小姐她有了?”
大夫人扶起顧瑾琇來,眯着眼睛對小丫鬟一字一句道:“這件事情,先不要告訴清王。”
大概是大夫人眼裡的殺氣太重,小丫鬟不敢多問,直接點頭如搗蒜:“是是,奴婢知道了。”
“嗚嗚,母親……我好難受。”顧瑾琇沒得東西可吐了,難受的依靠在大夫人的懷裡。
大夫人將顧瑾琇交給嬤嬤手裡,讓嬤嬤先把顧瑾琇扶上了牀後,對小丫鬟低聲道:“找個機會,給大小姐熬一碗墮胎藥。”
“墮……墮胎藥?”小丫鬟被嚇住,身子竟抖如篩糠。
大夫人眯着眼睛,語氣陰狠道:“這孩子怎麼來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旦這件事情讓清王知道,那麼不止是你的小命保不住了,就連整個相府都跟着遭殃!”
“所以,該怎麼做,你知道!”
“是是是,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小丫鬟怎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敗露的後果,趕緊的連連應聲。
大夫人看着被嬤嬤哄着入睡的顧瑾琇,幽幽道:“做事情小心點,不要走路風聲。”
小丫鬟點點頭,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大夫人站在牀榻邊良久,最後帶着嬤嬤離開了。
回相府的路上,她忽然生出了一個想法,那就是要讓清王和顧瑾琇和離。
將顧瑾琇接回相府,以後她們母女相依爲命,過着她未出嫁之前的生活。
儘管顧瑾琇神志不清了,但只要有她在一日,她一定會護顧瑾琇周全的。
再說了,還有顧成恩在,她們母女也不會過得太悽慘。
當然,顧成恩殺了郭明義,也就意味着他可能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可不管怎麼說,顧瑾琇和顧成恩都是一個孃胎裡出來的,又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顧成恩是不會不管她們的。
打定了主意,大夫人精神振奮了起來。
傍晚的時候,顧瑾璃醒了過來,杜江在第一時間將消息報告給了亓灝。
亓灝聽罷,立即從牀上爬起來就要往芙蕖院去。
杜江趕緊制止道:“王爺,您這個樣子,還是在牀上養幾天吧。”
“顧側妃她有愛月和荷香照看着,不會有事情的。”
亓灝擺擺手,態度堅決道:“不,本王要去看一眼才安心。”
杜江知道,亓灝就是去了,也不受待見。
張了張嘴,可是這樣殘忍的話他又說不出口,一臉的爲難。
亓灝掃了杜江一眼,猜到了他心裡在想什麼。
沉默片刻,他緩緩道:“本王不進去,就在外面看一眼。”
芙蕖院這門窗都關着,亓灝又沒有什麼透視眼,他在外面更是不可能看到裡面的一舉一動。
想來,他也只不過是求個心安罷了。
不客氣的說,是自欺欺人。
杜江不忍心再拒絕他,只好將一旁的衣服拿了過來披在了亓灝的身上,“夜裡風大,您彆着涼了。”
剛纔給亓灝說東山軍營被清王掌管的事情,亓灝面無表情,沒什麼反應。
而現在他爲了顧瑾璃,竟毫不猶豫的下了牀,可見他果真是如老皇帝擔心的那般,身陷在了其中,不能自拔……
扶着亓灝,杜江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因爲他怕亓灝走得吃力。
然而,亓灝卻一心想快一些,所以杜江也只能加快了步子。
還沒走到芙蕖院,待在怡心院與芙蕖院的交叉小路上,秦峰腳步匆忙的過來了:“王爺,有大事情!”
亓灝腳步一頓,皺眉問道:“什麼事情?”
秦峰道:“清王妃瘋了!”
“嗯?”亓灝眸光一暗,冷聲道:“顧瑾琇瘋了?”
“顧瑾琇?”秦峰因爲在大多時間都爲亓灝在外面跑腿,故而顧瑾璃替顧瑾琇代嫁一事,他至今都不知道。
一聽到亓灝喊的清王妃爲“顧瑾琇”,他不由得提高了聲音:“王爺,顧瑾琇在咱們府上,屬下說的是清王府裡的那位顧家二小姐!”
“你小點聲張羅。”杜江拽了一下秦峰的胳膊,下意識的往四周望了望,見沒有人,他便小聲道:“這個事情說來複雜,回去再給你細說。”
亓灝也沒有要跟秦峰解釋的意思,他沉吟片刻,桃花眼裡閃過一道冷光:“秦峰,吩咐下去,立即想辦法除掉清王妃。”
“啥?”秦峰不明白亓灝爲何要除掉顧瑾琇這個庶出的小姐,因此發揮了不懂就問的精神,“王爺,清王妃瘋了,這對咱們來說好像沒什麼大影響,爲何留不得她?”
“咳咳咳咳……”一陣夜風吹來,亓灝又忍不住的咳嗽了一陣子。
好不容易停下來後,他聲音沙啞道:“因爲她的存在,對阿顧來說是一個致命的威脅。”
視線落在芙蕖院的方向,他不容置疑道:“先別問這麼多,本王要明天早上相府就收到清王妃死的噩耗。”
“是,屬下這就去辦。”秦峰撇撇嘴,足尖輕點瞬間消失在了黑夜裡。
亓灝的身子比顧瑾璃強不了多少,依舊虛弱的厲害。
他吹了風,頭有點疼。
揉了揉兩邊的太陽穴,他擡腳打算繼續往前走。
可是,兩眼一黑,他就暈了過去。
“王爺!”杜江低叫一聲,手在亓灝頭上一摸,這才發現他竟然發了燒。
背起亓灝,杜江就往回走。
芙蕖院裡,顧瑾璃醒來沒多久,喝了一碗藥後便又沉睡了過去。
她是不可能知道亓灝在她的房間裡醒來的,又曾不顧及身上的重傷想要過來看她。
通過緊鎖的眉頭,可見她根本就睡的不踏實。
好像做了夢,夢裡是一個可愛的孩子在朝着她招手,嘴裡一聲聲的喊着“孃親,過來。”
待她真的走過去的時候,那個孩子卻眼睛裡流着通紅的血水,仇恨的瞪着她,質問她爲什麼不要她。
她哭着搖頭辯解,但是那個孩子卻還是用那樣駭人又讓人心酸的眼神看着她……
她大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孩子在咒怨聲中變成了一灘血水……
“主子,您快醒醒!”荷香見顧瑾璃的眼角溢出了淚水,一副痛苦卻始終醒不來的樣子,知道她這是夢魘了,於是趕緊輕輕搖着顧瑾璃的胳膊。
喚了好幾聲,顧瑾璃才幽幽轉醒。
她動了動脣,半天才從嗓子裡鑽出來兩個字:“孩子……”
荷香以爲顧瑾璃還在掛念着那個小產的孩子,便紅着眼睛小聲道:“主子,您別難過了,孩子……孩子沒了,以後還會有的。”
顧瑾璃扯了扯脣,笑着流淚道:“荷香,我……我剛纔夢到他了。”
荷香一怔,“主子……”
“是個男孩子,他……他喊我孃親,問我爲什麼不要他。”顧瑾璃閉上眼睛,哽咽道:“他恨我,恨我沒有保護好他。”
“荷香,都怪我,怪我……”
愛月在一旁默默聽着,眼淚也“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主子,孩子沒了不怪您,要怪就怪王爺,跟您一點關係都沒有!”
顧瑾璃將眼淚嚥下,咬脣不語。
如果她在和離失敗後,能鼓起勇氣大膽的離開,肚子裡的孩子怎可能會遭遇不測?
說白了,還是她自己優柔寡斷,以至於給了那些人毒害孩子的機會!
怪她自己,怪不得其他人!
鬱氣攻心,“噗”,顧瑾璃吐了一口血,嚇得荷香和愛月頓時尖叫了起來:“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