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姑啊,玉蘭自己願意送,你做什麼又還了。”陳老太不想惹小閨女生氣,可又捨不得銀釵,自然是要狠狠的瞪玉蘭幾眼,玉蘭姑娘雖然十分害怕,可想到自己婆婆,硬着頭皮沒有啃聲。
“娘,玉蘭都嫁人了,你不要欺負她了!”元媛氣鼓鼓的回了陳老太,笑眯眯的拉着玉蘭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玉蘭,我又不缺衣衫,你不許給我裁襦裙了,嫁了人,心裡要多惦記你的相公和婆婆,給他們做吧!”
“玉蘭都已經裁好料子,怎麼不用!”陳老太可不管是不是真的裁剪了,總是要佔便宜纔是。
“不要!”元媛語氣堅定,“玉蘭,你只能聽我的!”
玉蘭性子溫柔,只得點點頭,暗想着,日子長着呢,得空一定給姑姑做些針線。
陳老太悻悻的撇撇嘴,不想惹閨女不快。
元媛這才笑道,“那個侄女婿啊!我家玉蘭溫柔賢惠,你一定要好好待她,知道嗎?”
馬巖正豎起耳朵聽着,冷不丁被一個小姑娘稱呼侄女婿,有一絲小別扭,連忙起身,做出一副恭聽長輩教誨的態度,“晚輩記下了!”
孺子可教啊!
元媛想到古人動輒三妻四妾,這馬秀才現在家貧,可他這樣古板教條的讀書人,若是中舉發達了,納妾之事一定少不了,決定把話說在前面,清清嗓子道,“我們玉蘭嫁到你們家,你也知道自己家裡的情況,日後少不了要玉蘭的嫁妝補貼。”
馬巖面有愧色,“晚輩家貧,讓娘子受委屈了,姑姑放心,在下一定用心讀書,爲娘子掙一副鳳冠霞帔!”
玉蘭感動不已,顫聲道,“夫君,爲妻嫁給你是福氣,沒有什麼委屈。”
陳老太暗暗撇嘴,哼!好大的口氣,鳳冠霞帔是容易得的,要有也是我們家寶先得了!
“你有這個心就好,只是我要提醒你一句,我們玉蘭做了你的妻子,你一定不能做對不起她的事情!”元媛擺出長輩的架勢,“將來你若是發跡了,頭一件就是不能納妾!”
馬岩心頭一跳,第一個念頭就是爲什麼不能納妾?
現在家境貧寒也就罷了,日後高中當官了,府裡沒有妾室豈不是丟人?
“怎麼?這還沒有高中,就想納妾了?”元媛見他居然沒有第一時間迴應,冷下臉來,莫非是自己看走眼了,這是個活生生的陳世美?
“不!不!晚輩怎敢?”馬巖一個激靈,我這是胡思亂想什麼,再看新婚妻子眼中的喜悅退去,一臉的悽惶,不由得柔了心腸,“娘子賢良淑德,深得我心,我怎麼會納妾呢!”
玉蘭面色暗紅,不敢看他,卻另有一番風韻,引得馬岩心中喜悅,細想古代先賢,也有那不納妾室的,一夫一妻又何妨。
“哼!這還差不多,今日的話,你自己記好了,將來若是喜新厭舊,我們陳家絕對饒不了你!”元媛放下狠話,又丟了一顆甜棗,“當然,只要你一心一意對我們玉蘭,大家也不會薄待你的!”
“晚輩記下了!”想不到這個年紀小小的姑姑居然是個妒婦,這一刻馬巖再也沒有一絲的遺憾,如此女子還是少惹爲妙!
說話間,王氏帶來兩個女兒已經準備好了午飯,新姑爺回門,王氏拿出十二分手段,做了幾樣拿手的菜餚,這還多虧了春柳有成算,父女兩個在外面做了小生意,時不時的往陳老太手裡交錢,老太太鬆了口,一家子飯菜好了,招待姑爺纔不顯寒酸。
“爹孃,飯菜都備好了!”老三陳有禮這一陣被春柳拉着又做成了幾單生意,整個人越發的活泛,今日是自己親閨女回門,他這個做老丈人的樂呵呵的招呼着。
陳老漢聞言,放下菸袋,“大家吃飯吧!”
一家子剛剛坐下,飯碗才端起,大門口就有人來了。
“爹孃!你們可要爲我做主啊!”這氣急敗壞的聲音正是陳家大閨女陳秀姑。
陳老太丟下筷子,衝着兩個兒媳婦吼道,“還愣着做什麼,趕緊去看看!”
王氏,孫氏不敢怠慢,忙迎了出去,很快進來四個人,正是陳秀姑和他丈夫張金柱,並一雙兒女,張大華和張杏姐。
一家四口臉色難看的進門,陳有禮不免心中不快,心說,今日是我大閨女回門,大姐一家人來吃飯也罷了,怎麼一個個哭喪着臉。
“秀姑,你們來的正好,飯菜剛上桌,王氏,趕緊擺碗筷!”陳老太喜歡小閨女,對這個大女兒也不算差,連忙招呼他們上桌。
王氏,孫氏準備了碗筷,把大姑爺和張大華讓到男人一桌,又加了凳子讓大姑姐並杏姐兒坐在老太太身邊。
那陳秀姑見到一桌子好菜,頭一回沒有心思吃,卻拉着陳老太的袖子哭訴起來,“娘啊!您老人家要爲我們做主啊!”
“怎麼了?”陳老太這才注意到不但女兒哭喪着臉,女婿和兩個外孫也是垂頭喪氣,“說,是誰敢欺負我閨女,娘一定給你討回公道!”
陳老漢也沒有心思吃飯,看看一臉晦氣的大女婿,“怎麼,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情?”
張金柱又是嘆氣又是搖頭,張大華梗着臉也不啃聲。
隔壁桌上,張杏姐搶先開口了,“姥姥,有人搶了我哥的新房,我們一家快要被人家趕出來了。”
“什麼?”陳老太還以爲自己人老耳朵背呢,這邊陳秀姑哭訴道,“娘啊!您大外甥下月初三成親,家裡都收拾好了,可這新房硬是被人佔了,到時候我讓她們小兩口住哪裡去啊!”
“是誰,好大的狗膽,居然敢佔我們大華的新房,秀姑,別顧着哭,跟娘說說,是不是你家婆婆的主意?”陳老太怒火中燒,把碗筷一推就要起身,看那樣子,是恨不得立刻衝到張家找人算賬。
元媛一把拉着老太太,瞪了陳秀姑一眼,“娘,您先別生氣。我說大姐,你們一家子突然跑來就讓娘給你們做主,你還把話說清楚啊!是誰搶你家的新房,來龍去脈不說清楚,倒把爹孃氣着了。”
陳有禮正不快大姐一家攪了閨女的回門宴,聞言也附和道,“元姑說的對,大姐你們還是先把話說清楚了,沒頭沒腦的豈不是讓爹孃更着急!”
“金柱,你是一家之主,還是你說吧!”陳老漢發話,張金柱遲疑了一下,終於開口了。
原來,這張家兄弟姐妹五個,老大張金柱,老二張銀花,老三張鐵柱,下面是小柱,小花。十二年前,官府徵兵,那時候,張家長子兒女還小,二女已經嫁人,老三才定親,下面雙胞胎老四老五年歲更小,張家老夫妻關上門琢磨了半宿,最後決定讓老三張鐵柱去當兵。
那張鐵柱離家一去就是十二年,一開始還會稍信送銀子,慢慢失去了聯繫,五年前就斷了消息,一家子以爲他死在戰場上了,不想前些天,他又回來了。
按理說,兒子當兵一場還全須全尾的回來,是好事一樁,可惜,這張家兒女長大,翻蓋了新房,卻沒有預留二兒子張鐵柱的。
那張鐵柱也是混不吝的,回來就佔了張大華預備成親的新房,作爲大哥的張金柱體恤弟弟爲了一家人去受苦,張家二老更不好張嘴讓兒子讓出新房,陳秀姑作爲大嫂可不怕他,第一個站出來,讓二叔搬走,說這是給兒子成親用的新房。
誰知,張鐵柱一聽這話,哈哈大笑,說他年紀更長,也是時候成親了,索性讓大侄子讓了新房,順便把新娘子也讓了給他先成親。
張金柱一家大怒,可惜那張鐵柱在外面摸爬滾打練就了一身的匪氣,雙眼一瞪,是六親不認,就連張家老兩口的面子也不管,直嚷嚷着讓張老太太去新人家裡改了庚帖,換成與他結親。
一番話,把張家二老氣的病倒在牀,兄弟姐妹誰要上前勸說,他醋鉢似的拳頭就敢往你臉上招呼,想要請族老里正勸說,一是家醜,二怕張鐵柱六親不認,再把人家打了更不妙。
一家子忍氣吞聲,伺候他吃喝,又忙着照顧生病的老兩口,短短几日,整個張家是愁雲慘淡,更讓人擔心的是,大華定親的女方彷彿聽到了什麼風聲,嚷嚷着要退親呢。
說到這裡,張金柱已經羞的面紅耳赤,自己攤到這樣的兄弟真是家門不幸啊!
張大華,張杏姐想到二叔的兇悍也是垂頭喪氣,陳秀姑原本就不是溫良端淑之人,可她再潑辣遇到蠻不講理的兵油子也是無計可施,只能回孃家哭訴來了。
一襲話,聽的屋裡衆人是瞠目結舌,元媛更是詫異無比,不是說古代人最注重孝道,怎麼這位張家二哥如此兇悍?
陳老太一拍大腿,氣咻咻的吼道,“這個張老二真是無法無天啊!老頭子我們可不能任由他欺負閨女一家,不行,這飯也不必吃了,走,我們這就去老張家找他爹孃說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