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信侯謝安和,古怪的笑了笑,摸摸她的手。
“罷了!那我們就去看看熱鬧。”
兩個人起身,整理好衣衫,才攜手出了東院。
沒走幾步,就聽到下人驚呼,“不好,世子落水了。”
長信侯謝安和,聽聞唯一的兒子落水,臉上連一絲表情都沒有。
棋姨娘倒是有些動容,連忙道:“侯爺,我們去看看吧。”
才走沒幾步,就見謝軒已經被人撈了起來,幾個下人正在給他控水。
落水的時間不長,拍了幾下,謝軒“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堆清水。
又咳嗽了一陣,人已經醒了過來。
長信侯謝安和,見狀便停住了腳步,棋姨娘站在他身邊,遠遠地看着那狼狽的孩子。
長信候世子謝軒終於停止了咳嗽,睜開眼睛。
他的目光看到遠處小徑上,並肩站着的兩個人。
逆光裡,一個高大,一個嬌小,好一對壁人,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冷笑。
眼神中的天真爛熳,慢慢被一層烏雲覆蓋,變得幽深而漆黑。
“世子!您沒事吧!”身邊的小廝見世子一臉的陰沉,怕他嚇壞了。
世子謝軒眼簾低沉,掩蓋住其中的情緒,半晌才道,“我沒事!”
這時長信侯謝安和,被棋姨娘拉着,也走到他跟前。
謝安和居高臨下的,看着渾身溼答答的兒子,還是面無表情!
棋姨娘卻蹲下身,“軒兒!你要不要緊?”
說着便抽出帕子,想擦他臉上的水滴,謝軒卻彷彿受驚似的,身子往後一縮。
棋姨娘尷尬的手僵硬了一下,又慢慢縮了回去,帶着三分委屈站到謝安和身邊。
“謝軒!你看你像什麼樣子,這麼大的人還這麼莽撞!”
謝安和心疼的摟着棋姨娘,突然暴喝一聲。
謝軒依然垂着頭,只是身體又往旁邊的小廝身後躲了躲。
那幾個小廝也是常年伺候在身邊的,知道他們父子倆相處的情況。不禁暗暗爲世子感到委屈。
“回侯爺,世子妃娘娘生產,世子可能受驚了,都是奴才們稱呼不周,纔會讓世子出事,請侯爺責罰!”
謝軒死死的握着拳頭,果然聽到謝安和冷哼一聲,“你們這些無能的奴才,當然要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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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啊,把這幾個奴才拖下去,每人重打一百大板!”
一百大板?下人們都嚇軟了腿,就算是放水,捱了一百板子,估計這腿也要殘廢了。
謝軒終於不再忍耐,他擡起頭來,眼中依然是,那副天真爛漫的模樣。
“父親,爲什麼要打他們?”
謝安和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並不吭聲。
謝軒眨眨眼睛又看向他旁邊,一臉柔弱的棋姨娘。
慢慢爬起來,顧不得溼漉漉的衣衫,直接撲過去,一下子抱住棋姨娘的手臂。
衣服上的溼氣也把棋姨娘的衣衫弄溼了。
“姨娘,你告訴我,父親爲什麼要打我的奴才,是我哪裡做錯了嗎?”
明明是個高大的男子,卻做出一副天真活潑的孩童模樣。
他的語氣活潑,聲音卻有些冰涼,棋姨娘不知道爲什麼,身體一顫,居然不敢看謝軒的目光。
“逆子!快鬆開!”
謝安和怒氣衝衝的,要把謝軒扯開,可惜他雖然個子高大,沒有謝軒的力氣,居然沒有扯動。
不由得暴怒:“畜牲,趕緊放手。”
謝軒齜牙一笑,“父親!什麼是畜牲?”
謝安和額頭青筋直爆,謝軒又笑眯眯的,搖晃着棋姨娘手臂。
“姨娘,你告訴我,什麼是畜牲?是好吃的東西嗎?”
搖晃的力度有些大,棋姨娘感覺被他抓住的右臂已經沒有了知覺,半個身子都是冷的,一時,頭昏腦脹,臉色慘白。
謝安和見狀,臉色大變,喝道:“都是死人啊,趕緊把這逆子拉開!”
下人們,這才七手八腳的上去,好不容易纔把棋姨娘,從謝軒的鉗制中解脫出來。
棋姨娘半個身子都已經被浸溼了,有些花容失色。
謝軒還不依不饒的,“姨娘,你還沒有告訴我,父親爲什麼要打板子?還有什麼是畜牲!”
謝安和暴跳如雷,“來人,趕緊把這些混賬拖下去,也把這個逆子給我拖下去,一併打了。”
謝軒嘴角一勾,卻瞬間又展開一個,更燦爛的笑容。
“姨娘,你快回答我呀,爲什麼父親要打人?是我做錯了嗎?”
一旁的管事,侍衛遲疑着。
世子剛剛落水,再捱了板子,侯爺這是想要了他的命,難道是因爲他是個傻子,所以不待見這唯一的兒子?
又或者?衆人的目光詭異的掃向棋姨娘的腹部,是這位受寵多年,一直無所出的姨娘,終於懷上了,所以侯爺按耐不住了。
想弄死世子給小妾生的孩子掃清障礙?
棋姨娘柔弱的,趴在長信候謝安和的懷裡,也能感受到衆人不懷好意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
謝安和時刻關心,懷中人兒的一舉一動,連忙抱緊她,“棋兒!你沒事吧!趕緊回房換衣服,你可不要受涼了。”
謝軒嘴角又泛出一絲冷笑。不過是弄溼點衣裳,就擔心受涼!
自己這個親兒子從冰涼的水裡撈出來,到現在,這個親爹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果然是畜牲啊!
再次大聲的嚷道:“姨娘,你快告訴我,父親爲什麼要打我?你要是不說,我就不讓你走了!”
說着他又掙扎要衝上去抓人,棋姨娘嚇的尖叫一聲,撲在謝安和懷裡。
謝安和也被謝軒張牙舞爪的模樣,嚇的摟着她後退了幾步。
目露兇光,“趕緊動手!把這個小畜生抓起來,狠狠地打。”
棋姨娘尖聲阻止道:“不!不要打,不要打!侯爺,軒兒落水已經很慘了,不要打他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謝安和很聽棋姨娘的話,只是冷冷的瞪了謝軒一眼,才轉身摟着棋姨娘回了他的東院。
一下人小聲的問管事,“那這板子還打不打了?”
管事冷喝一聲,“混帳東西!打什麼打,沒看世子都落水了,趕緊的把世子送回去換衣服!”
謝軒被下人們送回房,一路上都很安靜。
丫頭們見他渾身溼答嗒的,嚇了一跳,連忙準備一桶熱水,給他泡澡。
謝軒整個人浸泡在熱水中,才面無表情的喝退下人。
他冷不丁這樣嚴肅認真,丫鬟們倒也不敢堅持,小心的給他關上門出去了。
終於一個人待着了,謝軒才睜開眼睛,那眼神幽暗漆黑,哪裡還有半分的天真爛漫?
他慢慢往下滑去,閉上眼睛,整個人埋入水中。
水流壓迫,曾經那種落水的窒息感,又向他逼來。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慌張,憋着氣,靜靜的等待着。
慢慢的,他抓着浴桶邊緣的手青筋暴露,終於他的忍耐到了極限,雙手一用力,整個人從水中鑽了出來。
嘩嘩的水響,熱氣騰騰水霧中,謝軒那張俊朗的臉,顯得無比陰沉。
他無聲的咧開嘴角,喃喃自語着。
換好衣服,謝軒又變成了那個天真活潑的孩子,被下人簇擁中來到杏姐的院子。
侯夫人第一時間抓住兒子的手,“軒兒!你怎麼好端端的落水了?要不要緊,娘給你準備了薑湯,你快點喝一碗!”
謝軒感覺心裡暖暖的,端起那薑湯喝下去。“謝謝母親。”
侯夫人見高高大大的兒子,臉上是一副與年齡不相稱的,孩童般的笑容,心裡一陣苦澀。
拉着他坐下,“我的兒!只要你安然無恙,娘就放心了。”
太夫人也關心的問道:“軒兒!你怎麼落水了?這些下人伺候的不當心,應該好好的懲罰,讓他們長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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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軒露出一副天真的模樣,說道:“奶奶!剛纔父親說要把他們通通打一百大板子呢!”
太夫人有些遲疑了,“一百板子有點多了吧?”
謝軒依然是很天真的,問道:“一百板子很多嗎?對了,剛剛父親生氣了,要連我一起打呢!”
侯夫人緊張的一把抓住兒子的手,上下看看。
“什麼,連你也要打啊,軒兒受傷了沒有?”
謝軒自顧自地,嘟着嘴說道,“父親還還說兒子是畜牲!奶奶什麼是畜牲?”
“什麼!”
侯夫人,差一點要跳起來,怒道:“婆婆,侯爺怎麼能這樣說軒兒!他也太過分了。”
太夫人也有些動怒,“來人,給我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後頭一個貼身伺候的小廝,連忙上前,跪在地下,一板一眼的,把剛纔的事情重複了一遍。
謝軒還不斷的拍手,說道:“是啊!是啊,就是這樣說的,孫兒還問棋姨娘,什麼是畜生,可她也答不上來。”
太夫人花白的眉頭,快要皺到一起去了,雙目噴火。
“是誰允許那個賤人出來的!”
侯夫人死死的擰着手裡的帕子,差一點要把帕子給撕壞了。
嘴裡也在咬牙切齒的唸叨着,“又是這個賤人,該死的賤人,怎麼就不去死?”
那小廝連忙道:“奴才也不知道,侯爺親自帶出來的,誰敢攔着?”
太夫人恨恨的一拍桌子,“又是這個攪家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