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玉芙扶着喬氏回了自己的院子,喬氏整個人就像是被嚇瘋了一樣,根本不敢到牀榻上去,縮着身子一個勁兒的往牆角躲,嘴裡唸叨着有鬼,那樣子看起來恐怖極了。
“去打熱水來。”佟玉芙皺皺眉,叫人打了熱水給喬氏擦臉,可她身上的血跡還那麼多,她現在想給喬氏換衣服,都不能換,只能任由她那麼瘋癲渾身顫抖的模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佟玉芙忍不住怒聲問道,剛纔她想看,卻被佟逾明怒聲阻止,現在又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心中不免生出了幾分煩躁,看向一旁的冬梅:“冬梅,你去打聽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小姐。”冬梅應了一聲,快步朝着外面走了。
很快,冬梅就回來了,她的臉色也有些發白,佟玉芙看了,怒氣更重:“到底怎麼了?”
“回、回小姐,奴婢看那些家丁,從夫人的牀頂上取下了一具渾身是血的屍體。”說完,冬梅忍不住嚥了咽口水,臉上的神色明顯的有些驚恐。
佟玉芙聞言臉色一變:“你說什麼?”
“奴婢說的是真的,奴婢過去的時候,真的看見、看見那些家丁從……”她說着,聲音自動消音,想到當時看到的那個場面,冬梅就有些腿軟。
而所在牆角的喬氏聽到這話,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有鬼,有鬼,鬼啊……”她又抑制不住的尖叫起來。
佟玉芙見狀,眉頭皺的更緊:“郎中呢?怎麼還沒來?”
“小姐息怒,已經去請了,就在來的路上了。”
等郎中來的時候,喬氏全身抖得更厲害了,一雙眼睛瞪大,一張臉上盡是驚恐駭人的神色,好幾個丫鬟費了好大的力氣纔將她按住,讓郎中把脈。
佟玉芙看着郎中的臉色,眼底盡是擔憂和焦急:“大夫,我娘她怎麼樣了?”
郎中細心的爲喬氏把完脈,才說道:“夫人這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老朽先開幾幅方子,好生吃着調養着,心虛過幾日,也就沒事了。”
聞言,佟玉芙的眉頭皺的更緊:“興許過幾日?那若是過幾日好不了呢?”
郎中現在也不敢向佟玉芙保證,畢竟,人這麼個瘋瘋癲癲的樣子,能不能好還說不定呢,他嘆了口氣:“最近這幾日儘量不要去刺激夫人,好生養着,一定要有人陪在她的身邊,慢慢也就好了。”說完,郎中拿來紙筆寫下方子就離開了。
佟玉芙吩咐丫鬟去熬藥,看着被嚇得瘋瘋傻傻的喬氏,臉上盡是愁容:“娘,你快點好起來,你一定不要有事啊。”
冬梅從外面進來,看着自家小姐的樣子,猶豫了一下,忍不住說道:“小姐,奴婢聽說……”
“聽說什麼?”
“奴婢聽說,家丁們從夫人牀頂上解下來的屍體,是……是王氏的屍體。”
“什麼王氏?”佟玉芙並不知道王氏。
冬梅偷偷擡頭看了一眼喬氏,繼續說道:“就是那個……那個去審訊貞娘她們的王氏。”
這話說出來,如果佟玉芙依然猜不出來原有的話,那她就是真的
蠢了。
一瞬間,佟玉芙臉上的怒氣飆到最大值,一雙眼睛裡幾乎能噴出怒火來:“佟安歌!”這三個字,就好像是從她牙縫裡磨出來的一樣。
冬梅聽着,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雙腿有些發顫,將手中的東西放下,便急急地退了出去。
佟玉芙緊咬着牙,看見自己母親這一幅慘狀,想到這件事情是佟安歌搞出來的鬼,現在都恨不得剝了佟安歌的皮,抽了她的筋。
“佟安歌,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
就在佟家上下被鬧得人仰馬翻的時候,西苑那邊異常的冷清,佟安歌守在貞孃的靈前,看着貞孃的靈位,勾勾脣,聲音帶着幾絲悲愴:“貞娘,你放心,我會替你報仇的,那些讓你痛苦的人,我會一樣一樣的從他們身上全部都討回來!”
墨染從外面進來,爲佟安歌披上一件斗篷:“小姐,秋夜裡涼,小姐身子還虛,一定要好生照顧自己。”
“我沒事。”佟安歌淡淡的說了一句,心中蒼涼,她只是難過,貞娘一個人躺在冷冰冰的棺材裡,而那些殘害貞孃的人,還好好的活着。
“小姐,奴婢剛剛聽說,喬氏被嚇得不清,像是瘋了,郎中剛剛離府,說是還得好生養着,只怕是這病不容易好。”墨染將剛纔打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佟安歌。
今晚上佟府裡發生這麼的事情,西苑這邊又怎麼會聽不見?
佟安歌聽見墨染的話,嘴邊閃過嘲諷:“瘋了嗎?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說着,佟安歌回頭看向墨染:“你找人去盯着,喬氏想要靠小小的瘋病就想要逃脫一劫,可沒那麼容易。”
“小姐放心,奴婢省的。”
待墨染下去之後,佟安歌微微嘆了口氣:“貞娘,過幾日我就送喬氏下去向你賠罪可好?”
*
晉陽長公主第二日駕臨佟府的時候,才得知昨晚上喬氏被嚇瘋的消息,眉毛挑了挑,聲音不屑一顧:“喬氏都能被嚇瘋,還真是稀罕。”她說着,看向臉色蒼白的佟安歌,又掃了一眼貞孃的靈堂:“安歌,逝者已逝,切不可爲此過度的勞心傷神,不然貞娘泉下有知,你當如何自處?”
佟安歌的雙眸垂了垂:“母親說的是,安歌明白了。”
“嗯。”晉陽長公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快讓自己好起來,若是這佟府住的不舒心,便搬到母親的桃花山莊裡去,竹青已經爲你收拾好了院子。”
“多謝母親,只是安歌在佟府還有一些事情未了,待到事情處理妥當,少不了要叨擾母親。”佟安歌恭聲說道。
晉陽長公主聞言嘆了一口氣,看着佟安歌臉上決然的神色,點點頭:“一切都隨你,只是有一點,上次的事情,不許再發生第二次。”
“安歌讓母親擔心了,是安歌的不是。”
“好了。”晉陽長公主打斷她的自責認錯:“你好生歇着,儘快讓自己好起來,再過些時日日,還有應酬需要你陪母親一起去。”
“是。”
等送晉陽長公主離開,墨染和碧珠將晉陽長公主送過來的藥材
和錦緞一類的東西歸置好,才說道:“小姐,明日就是貞娘出靈的日子了,墓地已經按照小姐的吩咐都選好了,要不要去告訴老爺一聲?”
佟安歌聽見墨染的話,挑挑眉,眼底閃過嘲諷:“告訴?自然是要告訴的,我親自去。”她說完,站了起來:“咱們的夫人受了驚嚇瘋瘋癲癲,我這個做庶女的,自然是要去探望一下。”
墨染和碧珠聞言,心中暗暗擦汗,小姐您根本不是去探望,而是去刺激喬氏的吧?
佟安歌並沒有去佟逾明的院子,而是直接去了佟玉芙那裡,見佟玉芙像是看仇人一樣的看着自己,佟安歌勾脣笑笑:“大姐這是怎麼了?我來探望探望母親,大姐擋在門口,是不想讓我進去嗎?”
佟玉芙此時瞪着佟安歌的視線幾乎淬了毒,恨不得將她殺死:“不用你假好心,這裡也不歡迎你,立刻給我離開!”
聞言,佟安歌輕笑一聲,聲音帶上了幾分嘲諷:“大姐真是聰明,我還就是假好心。”她的聲音落下,佟玉芙眼底的憤怒更深。
“至於這裡歡不歡迎我,大姐怕是這大小姐當的久了,架子擺的也夠大了,皇上親封的郡主,你見了也敢不行禮嗎?”
“你!”佟玉芙沒想到佟安歌竟然會拿出郡主的身份來壓她。
佟安歌徑直進屋,甚至在經過佟玉芙的時候都撞了她肩膀一下,目光斜斜的看了一眼佟玉芙:“我平日不計較這些身份,那是我這個郡主做的大度,但是大姐若是不知分寸也不計較的話,是不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說完,佟安歌已經擡腳了進了裡屋。
“佟安歌,你!”聽着佟安歌囂張的話,看着佟安歌的背影,她恨得牙根兒癢癢。
而撞開佟玉芙進了裡屋的佟安歌此刻心情舒爽極了,第一次覺得,這郡主的身份真是好用,隨隨便便拿出來,就能將佟玉芙壓死,她剛封郡主的時候怎麼那麼傻,沒去喬氏面前多轉悠轉悠呢。
不過現在來轉悠,也不晚。
佟安歌進去的時候,喬氏正縮在牀尾,冬梅站在窗邊一勺一勺的哄着喬氏給她喂藥。
因爲喬氏害怕的緣故,佟玉芙叫人將牀幔都摘了,現在只剩下乾巴巴的一個牀榻,看上去別有一種滑稽的感覺。
冬梅聽見有人進來,回頭見了佟安歌,臉色瞬間變了變,轉身對着佟安歌行禮:“奴婢、奴婢給郡主請安。”
“嗯,不錯,倒是個懂事的,你下去吧,我來給母親喂藥。”佟安歌說着,伸手就要從冬梅的手中將藥碗接過來。
冬梅下意識的躲了一下,佟安歌挑眉:“怎麼,怕我不會喂嗎?”
“佟安歌,這裡用不着你來操心,現在你人也看了,可以走了吧?”佟玉芙跟着從後面進來,厲聲說道。
佟安歌一把從冬梅的手中將藥碗接過來,走到牀邊坐下,勾脣,臉上盡是嘲諷:“既然是探望,那自然要好好儘儘孝心了,貞娘去的突然,我都沒能來得及給她喂一口藥,今日就來母親這裡補一補缺憾了,”說着,佟安歌看向身體瑟瑟發抖的喬氏:“母親,貞娘讓我來看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