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大殿的門口,藥王看着跪在裡面臉色慘白的墨染,嘆息一聲:“可惜了,倒是個不錯的好苗子。”說着,小老頭搖搖頭往外走,看見一旁臉色不太好看的佟安歌,開口道:
“安歌丫頭,你也不要擔心,這好丫頭多的是,你若是想要,改天老頭我幫你好好挑幾個。”
佟安歌擠出一個笑臉來:“多謝老伯。”
她並不只是難過,更多的還有心寒。
就算是站在墨染的立場上,她做的這些是爲了她背後的主子,是爲了查清楚當年甄家的慘案這些她都可以理解。
但是爲什麼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呢?
從一開始,她就直接可以清楚的告訴她這件事情的存在,她會幫她去查,而不是希望她用這樣的手段,將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算進去以後,將佟安歌推到了這種根本不可以後退的地步。
逼迫她,只能這樣被動的往前走。
這樣的感覺令佟安歌很不舒服,她不想要這樣的感受。
所以墨染,肯定不能留在她的身邊了,此事一出,倆人之間早已經有了隔閡,她若是繼續留着她在自己的身邊,日後再出現這樣的事情,她又該如何?
想到這裡,佟安歌心中嘆了口氣,看向從外面進來的鄭坤:“今日下午,便將墨染送出宮吧。”
“是。”鄭坤應了一聲,也沒有多問,上前將夙鈺寫給佟安歌的信遞給她,恭聲道:“郡主,這是王爺的信。”
佟安歌接過來,打開,看完上面所寫的內容,雙眸眯了眯。
明日一早,夙鈺就會帶人進宮,將那些所謂通敵叛國證據的真相告訴皇上,所以今晚……
佟安歌的雙眸眯了眯,看向鄭坤:“我知道了,你先帶着墨染出宮吧。”
“是。”
鄭坤帶着墨染離開的時候,墨染人已經平靜下來,她看向大殿裡面正低頭看着什麼的佟安歌,目光微微閃了閃,擡腳走到佟安歌的身邊跪下:“墨染辭別小姐,感謝小姐這半年來的照顧收留只恩。”
說着,墨染對佟安歌磕起頭來。
見狀,佟安歌的雙模眯了眯,淡淡的開口:“你也無需跪我,當初你救我一命,如今,我們就算是扯平了,現在你從這裡離開,日後我們再沒有半點關係。”
墨染聞言目光微微一閃,眼底掠過一抹黯淡,她對着佟安歌再次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然後才站起來跟着鄭坤離開。
等到倆人都已經出了大殿,佟安歌才緩緩地擡頭,朝着倆人離開的方向看去。
“你這丫頭,也真是嘴硬心軟。”藥王在一旁看着,哼了一聲。
佟安歌聞言,也不說話,暗暗的將目光收了回來,並不是她嘴硬心軟,而是到底,不管是曾經的算計還是苦肉計,佟安歌有自己的想法和立場,她沒有辦法按照古代的這些人,抓到奴婢不忠心,就打殺掉。
*
是夜,一身宮女裝扮的佟安歌小心翼翼的走在宮道上,一路朝着喬淑妃宮殿的方向走去。
因爲經歷
了昨天的事情,雖然喬淑妃沒有確認連峪是不是真的知道當年一事,但是她的心中也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這兩天總是感覺心神不寧,坐立不安的。
佟安歌溜進寢殿的時候,寢殿裡面還點着幾盞宮燈,將裡面照得昏昏黃黃的,並不黑暗。
越往裡走,裡面女子睡不安寢翻來覆去的聲音就越響,等佟安歌走進去,在牀榻上怎麼都睡不着的喬淑妃一下子坐起來,目光掃見有宮女進來,還以爲是織錦,冷聲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去給本宮倒杯水來。”
“是,娘娘。”佟安歌低着頭應了一聲,去旁邊倒了一杯水過來,遞在喬淑妃的面前:“娘娘,水好了。”
喬淑妃皺着眉頭接過來,喝了一口正要將杯子遞給佟安歌,餘光掃見她並不是織錦,眉心一沉:“你是誰?擡起頭來!”
佟安歌沒有動,喬淑妃見狀,聲音更高:“擡起頭來,你到底是誰?”
聞言,佟安歌雙脣抿了抿,換換的擡頭。
等喬淑妃看清楚佟安歌這張臉時,倏地,雙眸一變,繼續是下意識的,身體猛地往後一退,戒備的瞪着佟安歌:“佟安歌,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深更半夜的,饒是喬淑妃一向定力好,但是在自己的寢宮裡看到突然冒出來的佟安歌,怎麼也會害怕幾分。
佟安歌勾脣,嘴邊帶上幾分笑意:“臣女自然是想念娘娘了,所以才進宮來看看娘娘是否安好。”
喬淑妃要是能相信這話纔有鬼了,她看着此刻佟安歌臉上的笑容,就覺得後背有些瘮得慌,無端的,心頭毛毛的有些發涼。
“你現在立刻離開本宮的寢宮,你這個通敵叛國的奸細,立刻給本宮離開。”說着,喬淑妃朝着外面大聲喊道:“來人,來人啊!”
“別浪費力氣了娘娘。”佟安歌后退了幾步,悠閒的在貴妃榻坐了下來。
嗯,不錯,果然淑妃娘娘的椅子都比旁人的舒服幾分。
“我能大大方方的走進來,娘娘覺得,守在門口的人,還能聽到聲音嗎?”佟安歌淡笑着說道。
聞言,喬淑妃的臉色猛地一變,雙眸之中閃過厲色:“佟安歌,你大膽,你現在可是越獄的死罪囚徒,既然敢闖進本宮的寢殿裡來撒野,你知道你要承擔什麼樣的後果嗎?”
“我要承擔什麼樣的後果我倒是不知道,不過,娘娘該承擔什麼樣的後果,我想我能預料到一二。”佟安歌繼續聲音帶着嘲諷的說道。
“放肆!”喬淑妃厲喝一聲,故意拔高了聲音,不死心的想看看外面能不能有人聽見。
可是,正如佟安歌所說,她既然能夠大大方方的進來,門口的那些侍衛還有宮女們都已經妥善的解決掉了,即便現在喬淑妃喊破了嗓子,也不會有人聽見,所以,佟安歌並不擔心。
喬淑妃看着佟安歌的臉色,一顆心簡直沉到了谷底裡,又冰又涼。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像是喬淑妃這樣精緻的瓷器,肯定怕磕磕碰碰了啊!
而且喬淑妃覺得眼下的佟安歌,太像
是一個亡命之徒了,反正都已經是通敵叛國的死罪,再殺一個人也不可能死兩次對不對?
佟安歌看着喬淑妃眼中的驚悚,也能猜得出來她大抵在想什麼,勾勾脣:“娘娘別擔心,我不會殺娘娘的,我這麼善良的人,怎麼可能會殺人呢對不對,再說這種事情一向不都是你們喬家人的專利嗎?害怕事情傳出去之後就殺人滅口,娘娘的手段,安歌還要好好學習學習才行。”
聽到這話,喬淑妃的雙眸一凝,不等她開口,佟安歌的聲音再次傳來:“娘娘說安歌說的對不對啊?如果有人知道了某些秘密,不管他是什麼身份,就算他是娘娘一手帶大的兒子,娘娘和喬家,也會毫不留情的除掉,對不對?”
“你胡說什麼?!”
幾乎是佟安歌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喬淑妃猛地厲聲喝道,她的面色嚴厲,但是佟安歌分明從她的眼神裡面看出幾絲驚慌來。
抿脣笑笑,佟安歌開口的聲音充滿了天真:“難道不是嗎?是安歌誤會娘娘了啊,也對,三皇子怎麼說也是從小長在娘娘身邊的,即便是他的生母不是娘娘,但這麼多年的養育,還有母子之情,娘娘怎麼說也不會輕易捨得將三皇子除掉,是吧?”
“佟安歌!”
“哦,莫不是過了這麼多年,娘娘忘了?”佟安歌挑挑眉,說着,站了起來,朝着喬淑妃這邊一步一步走過來,目光仔細的看着喬淑妃的臉:“可是,娘娘的這張臉,與您表妹的臉長得那麼相似,難道娘娘每次照鏡子的時候,不會想起她嗎?”
喬淑妃臉色猛地一變,像是看鬼一樣看着面前的佟安歌,她怎麼都想不到,佟安歌竟然也知道這件事情。
“你……你……”
“讓我猜猜看,娘娘將當年生完孩子的甄宓,送到哪裡去了,嗯,肯定是一個別人都想不到的地方吧。”說着,佟安歌彎脣笑笑,看着面前像是被嚇得見了鬼的喬淑妃,湊近她:“是冷宮的枯井裡面吧?”
“啊啊……”
尖利的叫喊聲猛地響了起來,佟安歌后退幾步,伸手摳摳自己的耳朵,蹙蹙眉,真是,耳膜差點兒都被震裂了。
等喬淑妃的尖叫聲過去一波,佟安歌抽出袖間的畫像,抖開呈到喬淑妃的面前:“娘娘看看,我畫的您表妹,像不像呢?”
看到那畫像上的人,喬淑妃臉色一白,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厥過去:“不可能,這不可能……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我昨晚上還夢見你的表妹,她讓我救救她的孩子,哭的很是悽慘呢。”
“佟安歌,你這個妖女,你給本宮滾出,你滾出去!”喬淑妃厲聲道。
佟安歌聞言,贊同的點點頭:“不錯,這個稱呼我喜歡。”若是說起來,她還當真是個妖女,這身體裡面穿越過來的異世之魂,不算是妖女算什麼?
“不過,娘娘當真讓我滾嗎?我這不怕死的個性,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可就滾到了皇上的養心殿了,將娘娘當年做下的事情告訴皇上,娘娘覺得,皇上聽完之後,會不會也叫我滾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