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院裡朝顏臥牀休息數十天,在惠兒通風報信稱重鈺離開軍尉府後,朝顏立刻起身來到屋外的院子裡透氣,十幾天都被重鈺盯得死死的終日只能吃藥消息,朝顏整個人都覺得如同生鏽般四肢都快要癱瘓。
“阿顏,快給披上!”惠兒從屋裡踱步而來,手裡拿這件斗篷,一面替朝顏披上一面撇着嘴叫苦:“待會兒公子回來指不定怎麼罵我了!”
“我怎麼捨得讓他罵你了!”衝惠兒拋一個媚眼,朝顏拍着胸膛保證道:“他若罵你一句我便罵他十句如何?”
惠兒滿意的頷首:“這個倒可以有......畢竟你也曾當衆給了公子響亮的一巴掌,打都打了更別提是罵十句這樣簡單......”
“好你個惠兒,取笑我看我怎麼教訓你!”
朝顏滿臉窘迫,往事不堪回首更何況當時她也是被重鈺的自作主張給氣暈了頭,一時衝動才讓重鈺在大家面前丟了臉面,與此同時也使得士兵們是她爲惹不起的母老虎,心一橫朝顏揚手卻要去擰惠兒的耳朵。
“阿顏你......”
惠兒身形迅速的閃動,朝顏的手頓時落了個空,眉梢一挑再次伸手去過,惠兒吐了吐舌頭邁着盈捷的步法在朝顏面前晃動,追逐中朝顏猛地停下來,伸手握住隱隱作痛的小腹,惠兒見玩笑開大了,連忙走過來攙扶住朝顏愧疚的道:“都是我不好!”
“還真是你的不對!”
朝顏略帶嗔怒的話讓惠兒頓時愣住,趁着身旁的女子沒換過神來的機會,朝顏擡手便輕輕的擰了擰惠兒的耳墜,總算是出了被取笑的那口惡氣。
“阿顏你......”
惠兒哭笑不得的望着朝顏,一時之間不知道拿她怎麼纔好。
撕裂般的劇烈陡然間涌上頭頂,朝顏蹲在地上雙手緊抱欲要炸裂的腦袋,一些模糊的如吉光碎羽的畫面在眼前閃動,隨着畫面越來越清晰,那種撕裂感就越來越強烈,恍惚間她似乎在畫面中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宋涼王宮的泗水潭邊,一個挺着大肚的宮妃站在深坑前,身穿鳳袍的她笑得狠毒,一聲令下兩個侍衛將女子推入深坑之中,女子苦苦求饒求她放過她腹中的孩子,而她卻始終無動於衷,侍衛們揮動鐵鍬將往坑裡填土,女子滿是血污的手探出來猙獰而鬼魅,彷彿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可惜最終還是無力的垂落,漸漸女子的哭聲被泥土掩蓋,深坑被徹底填的嚴嚴實實她忽然突發奇想的命人在坑上植上帶刺的荊棘。
當然這個人不是她而是這具軀體的主人宋涼的
妖后莊雲姜!
大雨傾盆她獨立在高樓上笑得開懷,一襲龍袍的楚暄聽聞噩耗冒雨衝到泗水潭邊,以雙手瘋狂的拔除滿地的荊棘,轉瞬間雙手已是血肉模糊,可他卻從未停下手中的動作,直到將所有的荊棘連根拔除,大雨瓢潑他跪在泥地扒着黃土,想要狍出被掩埋在底下的妻兒,就在一此時一行鐵甲軍雷霆而來,爲首的正是在宋涼隻手遮天莊諝,楚暄被迫從地上站起來,龍袍沾滿泥土與血跡,莊諝不滿的向楚暄怒吼一聲,身爲傀儡的帝王只能依照莊諝的命令返回大殿。
記憶的畫面轟然倒塌,朝顏清醒過來在慧兒的攙扶中站起來,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楚暄對莊雲姜的恨究竟有多深多重!
“阿顏,我送你回屋吧!”
“難道今日是她的忌辰......”朝顏低聲嘟囔一句,心不在焉的隨着惠兒向屋裡走去。
......
當趙菁落水的消息傳到無極殿時,楚暄正將自己關在未央宮裡,今日是雲妃姚虞的忌辰,他永遠忘不了三年前的今天,莊雲姜趁着他出宮害了他的阿虞以及阿虞腹中的孩子,等他回宮的時候噩耗已經傳來,他最在乎的兩個人都被心狠手辣的妖后活活掩埋在了黃土之下,就在莊諝怒火朝天的來到他面前替女兒耀武揚威的時候起,一根刺就深深紮在了心頭,他要殺了莊雲姜殺了莊諝他要將莊家的這可根深蒂固的大樹在宋涼王朝連根拔起,他要替阿虞他們母子復仇,他要成爲宋涼真正的王!
“阿虞,是朕無能沒能守住你和孩子......”雖是白日裡未央宮卻是點滿了白色的蠟燭,楚暄躺在殿中,手中捏着粉瓷酒瓶,赤紅的雙眸盯着頭頂之上的拱樑,清鬱的臉上籠着一層淡淡的蠟燭的微芒,清冷如斯,帶着清淡的若有若無的憂鬱。
皇后霍鳳立在殿外,她知今天這個日子楚暄向來不喜被打擾,即便是加急的奏摺也會推遲到明日批覆,然而此刻元芷宮的趙菁公主情況危急,昏迷口口聲聲要見陛下,猶豫權衡良久她擡手敲了敲殿門。
“陛下,怡妃墜湖如今高燒難退,還望陛下即刻前往元芷宮!”
聽到殿外霍鳳輕的聲音,楚暄從地上坐起來,深深望一眼姚虞的畫像,打開殿門走出未央宮,霍鳳輕連忙行禮,楚暄心下煩悶冷冷的問道:“怎麼回事?”
“回陛下,此事可能與蘭妃有關也可能是場意外,其中原委還有待查證!”霍鳳輕謹慎的回答一句,由於事情還未查清楚因此並不敢妄作判斷。
“皇后連幾個宮妃都管不住嗎?”
楚暄星眸微寒,聽霍鳳輕提到蘭妃頓時雙眉緊蹙,他向來最是痛恨後宮裡的勾心鬥角,與此同時她也對霍鳳輕失望透頂,只覺得此事是由於這位皇后的疏忽所致。
“臣妾知錯!”
儘管楚暄依舊拂袖遠去,霍鳳輕依舊行禮道錯。
丫鬟紫宵見楚暄走遠,迎上前寬慰道“娘娘,陛下今日心情欠佳,剛纔的話您千萬別放在心上!”
“我明白今日陛下心底不好受!”
霍鳳輕並沒有將楚暄的責問放在心上,只是忽然間很是羨慕未央宮的這位,三年了依舊過去三年了,陛下對她的情意始終未曾削減過,也正因爲如此三年來他都沒能邁過心底的那道坎,雖然她無法走件他心底,可她希望終有一日會有那樣一個人出現,帶着他從過去的痛楚中走出來。
“紫宵,去元芷宮吧!”
沉吟半響霍鳳輕開口對着紫宵吩咐道。
當她們來到元芷宮的時候,麗妃和婉妃正從內室裡出來,待霍鳳輕進去的時候,楚暄正將醒來的趙菁摟在懷裡,對着跪在地上的蘭妃慕如芝大發雷霆,慕如芝的淚水只在眼眶打轉卻也百辭莫辯,在她身後跪着另外四位妃子。
“陛下,臣妾是一時糊塗才說了不該說的話,臣妾對雲妃姐姐和皇后娘娘絕無不敬之意!”慕如芝跪着爬到榻前,雙手扯住楚暄的衣袍言辭懇切,擡眼瞥見趙菁楚楚可憐的虛僞面容,不由得楚暄解釋道:“臣妾以性命發誓,是她自己跳下去的,臣妾決絕對沒有推她,是她......是她蓄意陷害臣妾,陛下明察啊!”
“事已至此你還如此執迷不悟!”楚暄嫌棄的審視着跪伏在地上的蘭妃,在察覺到懷裡的美人渾身顫抖後,不耐煩的擡腳踢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慕如芝,低吼道:“來人將這個賤人給我拖出元芷沅宮!”
“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
蘭妃嘶聲力竭的替自己喊冤,伸出雙手拼命想要抓住出現的衣襟,觸手可及之時卻被
侍衛強行拖出寢殿。
“我宋涼王宮決不允許出現第二個莊雲姜!”
冷冰的聲音迴盪在大殿中,四位戰戰兢兢的妃子,頓時齊齊磕頭:“臣妾之罪,臣妾之罪!”
“皇后,她們就交給你處置了!”楚暄不鹹不淡的道。
霍鳳輕斂衽行禮,沉聲應道:“臣妾遵旨!”再次擡起雙眸之時,楚暄的目光已經重新落於懷裡弱柳扶風的美人,百般柔情盡在眼底。
元芷宮是趙菁的元芷宮,而她要去的地方是鳳藻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