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覃佔佔據地理優勢容守難攻,爲應對大雍軍隊的強攻幾天前蒼梧已經對城牆進行了加固,同時在伍子胥指導下城牆各處更是設計出了許多隱秘的箭孔,用於弓箭兵防守時對雍兵發射弓弩,王爵和穆賀的軍隊有二十萬而翰覃關只有大軍十萬人,其中三萬還是當日蒙冀手下的降兵,這在任何人看來這絕對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爭,雙方兵力懸殊,誰輸誰贏已然板上釘釘,可就是在這樣絕對優勢之下大雍的軍隊卻沒有大獲完勝,反而有些浪唄逃竄的意思。
一切都得益於軍政院和崇熙行會堪稱絕妙的作戰計劃,若是直面大雍的軍隊無益於以弱抵強自斷生路唯有出其不意方能制敵克勝,在大雍單方面的宣戰後翰覃關放出了一萬大軍,當然這一萬大軍是來自向蒼梧投誠的三萬大軍中的一萬,這一萬大軍皆身着大雍的兵服,列隊出關於大雍二十萬大軍前搖旗吶喊,痛斥大雍的軍隊內部的貪污腐敗,軍官將領之間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以及帝國對於披堅持銳的士兵們的冷血壓榨,句句直搗心窩,字字戳中軟肋,直擊心靈,二十萬大軍們在聽到這份出自崇熙行會的戕辭過後,臉上不約而同的露出一種感同身受的沉寂。
軍心動搖視爲兩軍交戰時的大忌,王爵和穆賀見狀立刻發號施令,戰爭一觸即發一萬大軍齊齊駕馬返回翰覃關,一身玄色鎧甲的重鈺立於城樓上,一面面高揚的火雲旗在寒風中獵獵舞動,穆賀和王爵的大軍在關外八里處停下來,站在高處一覽無餘的平地視野極遠處有黑壓壓的雍兵如潮水般向涌來。
“公子,我們......”
項軻登上城樓,望向遠處的黑雲壓城的天邊,只見重鈺冷冷勾起的脣角,眸底帶着篤定的笑意,“時間已到,傳令趙老將軍立刻率兵出城!”
“是!”
項軻應了一句,立刻退下城樓,
寒風呼嘯夾着細碎的雪花撲打在冷鬱的臉龐上,誠如伍先生所料北地蒼梧迎來了倒春寒,一抹飛雪落雨狹長的眼睫上,重鈺微微眨眼,雪花無聲消融有輕薄的水霧籠在眉眼之間,儒雅雋秀卻帶了一絲凜冽的鋒芒。
就在方纔蒼梧出動的一萬大軍在大雍的軍隊前振臂高呼的時候,一支由馮衛和謝安率領的兩萬大軍已經不動聲色的出了翰覃關繞過關外的霍格山直搗大雍的營地而去,當大雍
的重甲兵在五里外與蒼梧兵劍拔弩張的時候,大雍的後方大本營卻燃起了滔天的火光,察覺到中計穆賀和王爵立刻收兵返回營地力挽狂瀾,然而當感到的時候駐守營地的五千大軍死傷過半,半個月前從涇陽運來的糧草被燒得精光,戰馬也走失五百來匹,就連營帳也被燒燬近半,大雍軍隊的士氣嚴重受挫。
入夜穆賀的下屬陳勝一氣之下率領一萬大軍直奔翰覃關下叫囂,夜裡的翰覃關大開,陳勝大意之下直闖入關內,關門大閉一萬大雍兵成爲甕中之鱉,密集的箭雨之中大雍的士兵不斷的倒下,十萬人馬若銅牆鐵壁般將大雍的士兵圍困,八千餘人頓時繳械投降,堯韜持刀上前斬斷陳勝的頭顱,當穆賀率兵抵達翰覃關的時候,陳勝的項上人頭已經高掛在城頭之上,當然關下是橫七豎八的大雍士兵的屍首,以及他們放回的二十俘虜兵,其中一人的懷裡正揣着一封密函。
穆賀恨得咬牙切齒,目光直欲噴火,“你們這羣亂臣賊子,帝國勢必要用你們的血來祭奠我大雍的士兵們!”
“穆賀將軍,我拭目以待!”
城頭上重鈺笑得詭異,一道寒光閃動運劍出鞘斬斷面前的繩索,一聲脆響出陳勝的頭顱從高處急促墜落瞬間腦漿迸裂慘不忍睹,一瞬間不止大雍所有的士兵們就連馬背上的穆賀都因這驚心的一目而別過臉去,不敢去望那被摔裂的頭顱。
“回軍營!”
穆賀雙眸蹙起,遙望城頭之上的男子,背脊一片冰涼,飛快的調轉馬頭率大軍離去,這天夜裡蒼梧突降暴雪,寒風呼嘯大雪激揚,大雍的士兵們度過了一個無比漫長而又煎熬的夜晚,士兵們在冰天雪地抱團取暖,目睹着一片狼藉的營地以及食不果腹飽受寒冷的士兵們,穆賀突然有種從未有過的絕望,而神機軍統領王爵也失眠了,不是由於今日他們的慘敗而是他終於收到了重鈺暗中送給他的密函,更準確的來說是沐王爺的親筆書信。
這是一封遲到了多年的信函,一封要求他兌現當年承諾的信函,多年前沐廷飛曾救過他一命,後來承襲父親的官職擔任神機軍統領長年駐守回塬,很少回盛金,可以說沐廷飛算是他在帝都唯一的故友,當年沐廷飛救他一命,而他爲回報救命之恩亦允諾可以替他做一樁事情,沐廷飛當時只說是時機未到,今夜這封沉甸甸的信終於送達到他的手中,沐廷飛在信中詳細的敘述了當年蒼梧之地的那場戰禍,信的結尾他懇求他日若是他率兵直抵蒼梧,務必放過景王爺之子也就是重鈺一馬!
放過重鈺放過蒼梧!
望
着手中的白紙黑字,王爵做夢都沒想到沐廷飛會將多年前的承若用到此處,事實上從始至終他都猜到這位當年在蒼梧對大雍投誠的王爺會有反叛之心,尤其是在他血濺軒轅臺後他更深信不疑,最是令他震驚的是當年景王之亂背後的隱藏的真相。
風吹得營帳幾乎要掀起來,王爵迎着微弱的燭火寫了一封回信,並且暗中差人送入關內,夜已經很深了當重鈺收到王爵的信迅速瀏覽過後,也隨手寫了兩封一模一樣的密函,密函的內容是邀王爵單獨與他會面,按照預先設定的計劃這兩封內容一致的密函被分別送給了王爵和穆賀。
三天過後北地銀裝素裹暴雪仍在繼續,天地之間一片茫然,冷風狂鳴,雪舞銀花,大雍的士兵凍得瑟瑟發抖,物資的焚燬和糧食的短缺已經不足以支持他們在繼續耽擱下去,大雍高級將領們在經過軍事會議研討後決定在彈盡糧絕前對翰覃關發動最後一場猛攻,若是攻下翰覃關則乘勝追擊直抵大宛城,若是未拿下翰覃關則撤兵返回奉安城稍作整歇重振旗鼓再伺機而動。
戰爭打響暴雪之中雙方血腥廝殺,雖然大雍的士兵們在數量上以絕對的優勢力壓蒼梧兵,可連日飽受飢餓寒冷的大雍士兵們卻已經是精神萎靡士氣不足,尤其是當竈頭兵在城頭熬起肉湯香氣四溢的時候,飢腸轆轆的大雍士兵無疑被這種誘人的味道所吸引,當無數熱騰騰的饅頭從城頭拋下的時候,大雍的士兵們皆爭搶着地上饅頭全然忘記了身處戰場之中,有的甚至扔下了手裡餓兵器和同伴搶奪爲數不多的饅頭。
喊殺聲搶奪聲呵斥聲交織成巨大的夢魘,深雪驚碎血泥飛濺,白花花的饅頭染上詭異的血色,大雍的軍隊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亂成一團,王爵和穆賀的喉嚨已經喊嘶,卻還是無法阻擋住軍隊混亂焦灼的局面。
戰爭一直持續到深夜,最終王爵和穆賀率領大軍撤往奉安城,當然在那場混戰之中,穆賀深瞿的雙眸始終緊緊盯着王爵和重鈺,兩天前在陰差陽錯的收到重鈺寫給王爵的密函後他就一直密切注視着王爵,所以一個很小的細節也被他看在了眼底,在雙方人馬廝殺之際穆賀和重鈺始終糾纏在一起,更爲詭異的是重鈺出手替王爵擋下了一刀。
就在大軍撤回奉安的時候,穆賀暗中差人將一封親筆書信以及重鈺寫給王爵的密函一兵快馬加鞭送往遠在千里之外的盛金皇城。
“公子,大雍的軍隊已經撤出五十里了!”
聽到這個消息重鈺收回落在遠處的目光,轉過身對着身後的秦昊吩咐一句:“回虎丘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