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宋涼王宮頒出一道聖旨,宣稱姦伏誅乃國之大喜,今大赦天下舉國同慶,對於霍氏忠良蒙冤受難卻是隻字未提,儼然霍家坐實了謀逆的罪名,沾着大赦的名號那幾顆被懸在城牆上的頭顱終於被放下來草草掩埋。
楚喧得以掌權,可霍家的赤膽忠心又換來了什麼?父親啊父親,你睜開眼睛看看這是怎樣的一個宋涼?
眼前的一切讓朝顏哭笑不得,然而令她更爲寒心的是,昔日被父親家視爲恥辱的霍休桓,攀附莊諝的佞臣居然扶搖直上被封爲禁衛軍統帥。
“霍休桓!”
朝顏緩緩的念出這個名字,冰冷陰沉的聲音嚇得吱吱抖了抖翅膀,半響切切地開口,“阿顏,你這樣子吱吱真的好怕好怕......”
“哪有?”朝顏對着那隻突然沉默的肥鳥牽強一笑,擡起手任吱吱在掌心踱步,眸光卻再度暗了下來,“我們先回雲棲谷,一切還須從長計議!”
莊氏黨羽未除而今帝都戒嚴,城中巡邏勘察的巡防兵正逐漸增多,況且她又披着莊雲姜的這張皮囊,想要出城談何容易。
朝顏緊蹙着眉頭苦苦思索,一輛馬車不緊不慢的打眼前駛過,然後緩緩停在閱薇樓前,從馬車裡走出來的是一個極爲熟悉的身影。
“吱吱,我找到出城的辦法了!”
眉梢漸漸舒展,朝顏衝嘰嘰喳喳的吱吱眨了眨眼睛,鬼鬼祟祟地舉步向閱薇樓靠近,不出意外今晚她有足夠的把握能夠順利走出出宋涼皇城。
事實上但凡她霍朝顏苦心籌謀之事鮮有失手極少失手,這一點毋庸置疑!
閱薇樓高懸的燈籠被風吹得直打旋,從人跡罕至的偏門走出來的男子,步履沉穩,月色浸染下週身清輝浮動,黑袍舞動邪魅而放縱。
“有勞你親自送我出城!”
朝顏薄脣微啓,聲音低沉。
“你確定請得動我?”
冷笑一聲過後,男子神色泰然,縱然被人用匕首挾持,卻沒有露出一絲驚懼,從容坦然彷彿一切不過是場遊戲,不知爲何明明是她佔據上風,此時卻有種強烈的壓迫感襲來。
抵在男子頸間的匕首陡然緊了緊,朝
顏以威脅的口吻反問道:“你有的選嗎?”
“那可未必!”
劍眉微蹙,男子的薄脣適時牽起,袖手輕揚,一雙岑寂的黑眸頓時鋒芒畢露,黑袍翻動間不費吹灰之力將朝顏擒住。
什麼?
局勢瞬間逆轉,朝顏緊咬紅脣,緊握在手的匕首此時已正抵她的心窩,難以置信的注視着眼前狂傲自恃的男子,此番失手她只能自認倒黴。
“七公子,真是害在下一頓好找啊!”
這分明是......霍休桓的聲音......心像被針刺過般疼痛着,而今大仇未報她絕不能就此認輸,絕不!
如今霍休桓小人得志風光無限,無論她是莊雲姜抑或是霍朝顏,他都絕對會將她置於死地,況且楚喧對這個妖后恨之入骨,任何人都可以藉此在重新掌權的帝王面前立下大功一件,所以不管是霍休桓還是面前的男子,於他們而言她儼然是刀俎上的魚肉命不由己!
走至無路可走,橫豎都是一條死路。
想到這裡朝顏忽然覺得有些可笑,凜然地望着眼前似笑非笑正耐心等待看好戲的男子,一時之間心底燒起洶涌的恨意,這滔滔的恨意倒映在男子寒潭般的眸底,溢出絲絲縷縷的孤傲執着。
這份誓死不休的恨意,雖然看起來可笑但到底也極爲少見,畢竟並非人人都有如此的深的執念,況且還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妖后!
心念微動,男子清冷一笑,不着痕跡的撤去抵在女子心窩的鋒銳匕首,朝顏詫異的斂眸,緊咬的脣畔微微張開,還沒來得急開口男子卻更離譜的伸開雙臂將她抱住。
突如其來的環抱讓朝顏的心本能的躁動起來,她的頭被迫埋在男子的右肩下,正好背對着身後闊步而來的霍休桓。
他這是在出手幫她?
朝顏不置可否,眼下只能暗不做聲以靜制動,走一步算一步了!
“霍統領可還有其它要緊之事?”
男子淡漠開口似是不甚其煩,眼前曖昧的舉動讓霍休桓頓時愣住,這滄擎大陸居然有女子能夠入得了他的眼,還真是令人好奇了,一個激靈的回過神來八面玲瓏的霍休桓連忙輕笑着應承道:“
天大的事兒也比不過眼前的事兒,在下又豈敢擾了七公子的雅興!”
眼前的事兒自然是暗指風月之事兒!
男子脣角輕扯,眼底盡是不屑,對於如今這位風頭正盛的禁衛軍統領的阿諛諂媚,顯然沒有放在心上,悠然側身他將擁摟的女子緩緩打橫抱起,步履從容的朝停駐的那輛馬車走去。
直到目送二人上了馬車,遠處擰眉沉思的霍休桓才安心的離去,擡手輕輕的挑起簾子,朝顏目不轉睛的注視着那抹英姿赫然的背影子,半響轉過頭問道:“爲什麼?”
“你以爲呢?”
男子面色平靜,沒有任何的情緒,讓人無法猜透他的心思,朝顏眼波半轉,暗自揣測道,“你與霍休桓勢同水火,你救我不過是爲搶他的功勞,況且這功勞本就是你的,由你將我這個妖后押到太極殿豈不是最好的選擇!”
朝顏邊分析邊觀察着男子的神色,只可惜他隱藏的太深,竟讓她看不出任何的破綻,垂頭想了好一會兒,朝顏再度擡眸,憑藉着女人天生的直覺,她絕對不相信他的目的會如此簡單。
“這樣的理由,你以爲我會信?”
男子劍眉緩緩皺起,清冷的雙眸掃過她的面容,虛實難辨的道:“恰巧,我也不信!”
“你......”朝顏想笑卻又笑不出來,他的目的如何意圖何在這些對她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願望必定落空,微微斂眸朝顏志在必得的打量着身側狂妄自大的男子,“是否覺得四肢麻木,頭昏目眩,丹田處隱約有股氣息在上下竄動......”
男子眼神一寒,疑心頓起,瞬間扼住朝顏的手腕,此番症狀正與他極爲吻合,難道......這個女人該不會是......
“沒錯,在你抱我上馬車的時候......”師傅說的沒錯三十六計攻心爲上,手腕被鉗制的朝顏並不反抗,轉而氣定神閒地同男子談判起來:“你將我送出城,解藥自然雙手奉上!”
“殺了你豈不更爲容易?”
朝顏笑容燦爛:“我會蠢到將解藥放在身上嗎?不信你搜搜看!”
一時之間,男子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