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兩兩的奴僕步履匆忙而來,朝顏見狀頓時鑽到假山後面躲起來,暗中觀察着一切,眼下她這副毒藥發作的狼狽的模樣覺不能出現衆人眼前,瞅準時機一把將從面前走過的惠兒拉到假山後。
無故被人拽到假山後,惠兒立即大驚,饒是朝顏捂住了她的嘴兒,這纔沒有大聲驚叫起來。
“是我!”
緩緩鬆開手去,朝顏立刻扶着假山喘着粗氣。
“阿顏?”惠兒將信將疑的轉過臉,得見朝顏這才鬆了一口氣,半響神色焦灼的道:“聽說出大事兒了,少爺正召集寒華院所有的奴婢前往雅舍集合了!”
說完惠兒就拉着朝顏往外走去,胳膊肘被往回一帶,惠兒這才發現朝顏並沒有邁開腳步的意思,狐疑中臉色煞白的朝顏鄭重的交代道:“惠兒你先去,他們若是問起我,你便說我此刻抱病在牀無法到場!”
“什麼?”惠兒不解的望着朝顏,細看之下的確發現她的臉色很差,額頭更是冒着汗,
無比擔心的抿了抿嘴,女子憂心忡忡的迴應道:“我知道了!”
惠兒走後朝顏並沒有直接抄正道回到院子裡,而是等待所有的人都往雅舍去了,這才繞道避開衆人視線往奴婢院走去。
夜風輕輕的拂過,吹得幾株粉桃花枝顫抖,花瓣紛紛飄落,燈火通明的雅舍裡,夏侯謹一襲紫衣立在石階的最高處,劍眉緊蹙,雙眸猶如冰封,似一把未出鞘的寶劍,站在那裡不動不說話卻以讓下面所有的人心驚膽寒。
得到孫順被害的消息時夏侯謹正與父親在玉湖臺對弈,雅興被無端破壞,夏侯謹到底還是彷若未聞的落下手中的棋子,以自斷後路的方式結束了這場長達半個時辰的博弈。
“少爺,這是在孫順的屋裡發現的!”
陶安彎腰弓背,將從孫順屍首上搜到的證物呈上前來,風影閃動間承九嗖的出現在陶安面前,接過陶安手中的證據,然後雙手交到夏侯謹的手裡,
“是她?”
握住手中明黃的銅牌,夏侯謹的眸底閃現激烈的鋒芒,兇手顯然指向二等女奴,除了她沒有人有這個膽子在寒華院興風作浪,沒
想到的是她此次行動未免太過自信,竟然如此大意的落下了證據。
寒華院的女奴名冊有着詳細的記載,代表其身份等級的銅牌也是一人一塊,自作聰明的女人,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狡辯!
“陶安……”
夏侯謹語調清冷,管家陶安會意,立刻取出一本名冊開始一一點名,點中名字的二等女奴走上前來,由檢陶安的得力下屬負責查她們的銅牌,作爲剛來寒華院不過兩日的朝顏她的名字無疑落在最後一頁。
“阿顏!”
陶安扯着渾厚的嗓子喊道,見無人應答心中頓時有了想法,但爲以防萬一故而又再次開口:“阿顏……”
靜若寒蟬的人羣中,被點中名字的女奴遲遲沒有上前,衆人埋着頭雖然誠惶誠恐,卻也大抵斷定了殺死孫順的兇手。
“少爺,兇手當是這個阿顏無疑了!”狡黠一笑,陶安合上手中的名冊,望向臉色陰冷的夏侯謹,戰戰兢兢地做出結論。
“少爺,阿顏她絕對不是什麼兇手!”得見情況對朝顏頗爲不妙,雙腿直打哆嗦的惠兒,忽然走到前面,硬着頭皮按着朝顏交代的說辭,聲音顫抖的稟告道:“阿顏病了,此刻正抱病在牀!”
抱病在牀?
聽到這個滑稽荒唐的理由,夏侯謹的脣畔浮現出幾絲嘲諷的笑意,眼下是事情敗露這個女是要打退堂鼓了嗎?
“少爺,要不……”
夏侯謹一個凌厲的眼神將陶安的話斬斷,脖子頓時往回一縮,陶安畏怯的站到一邊不敢再多嘴。
清泓的月光如白練般籠罩在雅舍的每一處角落,任何的微笑的存在都在夜裡被放大,一抹猶豫自男子的眸底劃過,還不待人看清便又稍衆即逝,滿院的奴僕個個如履薄冰,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觸發一場可以預見的雷霆之怒。
“既然抱病,那我們就去探探病!”
不辨喜怒的聲音在月色裡暈開,紫衣翻動,男子邁開步子走向那座與他身份有着天壤之別的奴隸院。
望着少爺遠去的步伐,侍衛承九頓時愣住,若沒記錯這是少爺頭一回走進奴僕們的住處,一臉詫異的望向
同樣心存懷疑的管家陶安,承九頓時快步追趕夏侯謹的而去。
從雅舍到女奴院有一段距離,承九跟在夏侯謹的身後,密切的注視着少爺臉龐上流露出的神色。
只可惜在夏侯謹的臉上除了陰冷之外,竟然尋不出任何的情緒,唯一能夠察覺到的是他一路不斷的調整着步伐,越是靠近女奴院的時候,他的步子愈發的緩慢,似乎在刻意拖延進入女奴院的時間。
踏進女奴院,夏侯謹的劍眉不由的緊緊蹙起,入目處一片漆黑,唯有邊角的屋子裡發着昏黃的光,顯然這間就是屋子就是他們探病的之處。
夜風順着窗戶的縫隙的吹進屋子,桌上的盞油燈燃燒的火焰頓時被吹的偏向一方,哐哧一聲脆響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拽開。
榻上抱恙的女子頓時大驚,冷汗涔涔的翻了個身,望向門口的方向,流觴的光華傾泄之下,紫衣華袍的男子赫然立於眼前,眸底黑雲翻動,陰冷的面容在昏黃的燈光裡格外的邪魅。
看清來人的身份,自知人微言輕的朝顏連忙雙手扶襯着牀沿,緩緩的半坐起來,懨懨地問道:“少爺到此不知有何事?”
冷淡的目光從榻前輕輕的掃過,那裡正整齊的擺放着一雙藕色的鞋子,夏侯謹頓時眸色微寒,然後不以爲然打量着榻上的女人,凝視着那張恍如雪色般的絕美臉龐,一種複雜的無以復加的情緒在血液裡躁動起來。
四目相對,兩種截然不用的情緒在空氣裡激烈的碰撞!
“少爺你看!”|
承九抱着劍上走上前,一眼就瞧見了榻邊低案上的那枚銅牌,訝異的拿着銅牌走到夏侯謹面前.
懶懶地看了一眼明黃的銅牌,夏侯謹劍眉一挑,轉身闊步而去。
“這個你可得收好纔是……”
承九無奈的將銅牌隔空拋給朝顏,當下闊門而出。
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夏侯謹消失的方向,半響過後朝顏才伸手掀起薄被,此時她的雙腳還穿着那雙沒來得及脫掉的繡鞋。
“還好!”
雙手緩緩的捂住胸口,朝顏閉上眼睛,如墜懸崖的心終於迎來片刻的安穩。
(本章完)